这是场体面的分手,没有眼泪与争执，没有歇斯底里的控诉。
只是两个成年人理智地为一段不理智的关系画上句号。
乔麦看眼客厅挂钟，七点刚过,时间还很充裕“我去收拾行李，晚上搬出去。”
陆之和出言阻止“你留在这儿,这套房子给你，我走。”
“”乔麦沉默地看他一眼。瞧瞧这人,给不了她名分,其他倒是大方。
她环视房间一圈,从去年她第一次来这儿,到现在小一年,四处都是回忆，简直是个牢笼。
乔麦动了动嘴唇“我不想留在这儿。”
陆之和淡声“愿不愿意住随你,总之房子给你。”
乔麦不想和他进行这种无意义的拉扯“我的画呢”
“画在别墅，晚点我叫人给你送过来。”
“好。”乔麦视线落到在猫爬架上呼呼大睡的na身上“na”
话还没说完,陆之和便打断她“na是我的猫，不能给你。”
“”乔麦默了默,没说什么。na跟着他,至少比跟她过得好些。
“对了，钱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你。”
陆之和“不用还了。”
“要还的。”乔麦态度坚决。
她从沙发站起来，想了想,除了这些好像她跟他也没有别的牵扯了“那就这样,我先去收拾行李。”
回到客卧,乔麦给莫淇淇打了个电话，说要去她工作室住段时间。
莫淇淇诧异“怎么了”
乔麦语气平静“跟他分了。”
“”莫淇淇急道“你把地址发我，我马上来接你。”
乔麦把定位发到莫淇淇微信，随后把行李箱拿出来,衣服一股脑儿塞进去，杂物也来不及分类，统统丢进编织袋里。
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很快收拾妥当。
出去时，陆之和站在客厅落地窗前，沉默地望着远方。
听见她脚步，他侧身，见她手上拉着行李箱。
陆之和知道拗不过她的倔脾气，打电话把严朗叫上来，帮她把行李搬下楼。
客卧搬空之后，乔麦心想，北城那么大，或许以后他们很难再见，还是告个别，好聚好散。
“我走了。”她冲他挥了挥手，表情平和。
陆之和站在落地窗前，背后是茫茫夜色。
他手插在裤兜，安静地望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乔麦看他一眼，深吸口气，转身走了。彼此没有说再见的告别，大概就，再也不见。
莫淇淇和程森很快赶到，在小区门口接上乔麦。
行李一个车装不下，严朗便驾车跟着他们去工作室。
“你还好吧”车上莫淇淇担心死了，一直观察她情绪。
“还好。意料之中的事。”乔麦揉了揉眼“淇淇，我有点累，想先睡会儿。”
莫淇淇赶紧地“你睡你睡，我不吵你。”
乔麦闭上眼，靠着后座椅背，把外套衣襟拉拢，车窗半降，晚风扑面而来。
她并非真的困，只是单纯地没有力气谈论这件事。
一路沉默地抵达工作室，几个人分工合作，帮她把行李搬上楼。
送走严朗，乔麦回去收拾东西，莫淇淇也在旁边帮她搭把手。
乔麦叮嘱“别都拆出来，只拆平时生活的日用品就好，我明天开始找房子，找到就搬出去。”
“你一直在这儿住也可以呀。”
“那怎么行，工作室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在这儿长住会打扰到别人。”
莫淇淇哦了声，偷瞄她表情。
只见她神色如常，一件件把要用的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很有条理。
看着的确不像有事，但太过冷静，冷静到莫淇淇心里没底。
她拉了拉她袖子“麦麦，你别这样，我害怕。”
乔麦拿东西的手滞了下。
“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没关系的，你别这样憋着，我心疼。”莫淇淇说完，自己眼眶倒先红了。
工作室此刻没有外人，程森主动去帮她买晚餐，也不在。
在十几年的闺蜜面前，乔麦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突然松了，眸子里雾气聚集，很快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莫淇淇过来抱住她，陪着她一块儿哭。
难过随着眼泪流出乔麦身体，胸口顶着的那股劲儿渐渐化开，哭到最后，竟是疲惫的平静。
程森拎着烧烤和啤酒从外面回来，见两个姑娘坐茶几旁的地毯上。
乔麦脸色如常，只是眼眶有点红，倒是莫淇淇还在哭唧唧，让他一时分不清是谁失恋。
程森走过去，把吃的放茶几“你哭个什么劲又不是你被甩。”
莫淇淇一下火就上来了，跳起来指着程森“都怪你们这些资本家，唯利是图没有良心，你们不是人，我要跟你分手”
“”程森无奈“我的姑奶奶，别人的锅能不能不要扣在我头上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不清楚”
莫淇淇顿时没话说了，脸上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乔麦打开烧烤餐盒，惊讶自己竟然有食欲，她拿了串烤五花肉“你俩够了啊，别在我面前秀恩爱。”
莫淇淇赶紧过来搂着她“不会不会，我这就让他走。”
“啥”程森不乐意了“我忙乎这么半天，还一口热的没吃上，这就赶我走”
乔麦笑道“工具人实锤了。”
莫淇淇脸一热“那你赶紧吃。”
“这还差不多。”程森顺势也在地毯上坐下，利落地开了几瓶啤酒，递了瓶给乔麦“喝点儿吧，会好些。”
乔麦平时很少喝酒，但今天有点儿想喝，就接过来“谢谢。”
食物和酒精下肚，身子渐渐暖和了些。
莫淇淇劝她“你别去想那个渣男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赶明儿我让程森给你介绍几个好的。”
乔麦摇了摇头“不用了，暂时不想跟男人有牵扯。”
程森喝了口酒“你也别太恨他，像他那种家庭，都是身不由己，未必是不喜欢你。”
乔麦安静了会儿“我没有恨他。我只是，有点失望而已。可能是我对自己期望过高，所以觉得有落差。”
“其实换过来想，如果我在他那个位置，可能我也会这么选，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爱情都是浮云，只有钱最实在。”
程森“你这就偏激了啊，作为一个成年人，怎么能在爱情和钱中间二选一呢”
乔麦不解地望着他“”
程森笑了笑“当然是都要啊。”
“”乔麦若有所思“这么说起来，那我岂不是爱情和钱都没捞着”
顿了顿，她反应过来，长长地啊了声“突然好后悔。”
莫淇淇“后悔什么”
“他说送我那套房子，我没要。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乔麦把脑袋搁茶几上，眼睛里三分醉意“早知道就不装酷了”
莫淇淇揉了揉她的头“姐们儿你可真行，那么贵的房子都不要，就当分手费呗。你这可是字面意义的错过一个亿。要不我们带你去找他，把房子要回来”
乔麦斜她一眼“去你的，我不想再见他。”
夜色如水，顶层公寓内安静得可怕。
陆之和站在客卧，沉默地望着已经搬空的房间。
她所有东西都带走了，除了置物柜里，他送给她那些礼物原封不动地留在那儿。
当真是，什么都不想要。
na在房间里嗅来嗅去，似乎察觉出异样。
陆之和弯腰把它抱起来，柔声“你也知道妈妈走了”
na望着他轻轻喵了声。
陆之和摸了摸它的头，关上房间的灯，退出去。
客厅茶几还放着那对袖扣，他走过去，打开盒子取出来，一边一个，认真地戴在袖口处。
转动手腕，在灯光下仔细看，果然像她所说，墨绿色方形扣很适合他。
陆之和没有把袖扣取下来，沉默地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脚下灯火辉煌的城市。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门开，严朗送完乔麦回来“陆总。”
陆之和没有回头“人安全送到了”
“是。乔小姐现在暂时住在她朋友莫小姐那里，在美术学院那儿。”
陆之和静了须臾“她情绪怎么样”
“表面看起来好像没事，不过”严朗擅自揣测“我想她内心应该挺难过的，都没有笑。我这几个月送她上下班，她总是爱笑的。”
陆之和手指紧了紧，喉咙有些涩“暂时没有可以不伤害她，从而妥善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严朗不敢置喙，点头道“是。”
“陆总，既然乔小姐不愿意住这儿，你还搬走吗”
陆之和轻轻摇头“我留下。”
“明天送我去趟别墅，要拿一幅画。”
严朗道“是。”
陆之和随后想起什么“对了，我记得你妈妈有个一居室的房子在出租是不是”
“是。离乔小姐公司不太远。”
陆之和唇角微弯“你倒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严朗难得笑了笑“我毕竟跟了你这么久。”
陆之和转回身，下巴微抬“给租客点钱，多少都可以，让他们尽快搬走，把房子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