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思是京城里的第一红娘,撮合了无数痴男怨女,备受好评。
这天,段无思手拿板栗糕,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地在巷子里走着,猛地眼前一黑,双脚离地,手中的板栗糕掉落到了地上。
“哎呦,谁啊”天翻地转间,她被人扛了起来,肩膀顶着她的肚子,硌得慌。
伸手用力地捶着那人的背,怒道“光天化日之下,强绑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人嗤笑一声,脚下步伐加快。
段无思急得满脸通红,奋力挣扎。
“劝你安分点,不然”许是肩上的人不消停,那人有些烦了,边走边威胁道。
段无思一听,立马乖乖的,不敢动弹,生怕惹恼了眼前的人,只能乖乖地任由他扛着。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段无思的身体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
“啊疼死我了”一阵剧痛袭来,她蹙紧眉头,呲牙咧嘴地揉着屁股。
下一瞬,麻袋被人掀开,但她却不敢睁眼。
慌忙求饶道“这位好汉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死啊”
那人没有搭话,而是蹲下身子,看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段无思。
见她如此模样,他轻笑出声。
这笑声满含讽刺。
听得她心里一凛,心想自己并没得罪过谁,谁会绑她啊
难不成是劫财
想到这里,她谄媚道“这位好汉,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只要你肯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奉送您三十两黄金,您看行吗”
听到这里,那人哈哈大笑出声,笑声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随即他冷声问道“为什么给白云朵牵线给尚书郎李公子”
听他提及白云朵,段无思一怔,顿时明了,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她不甘示弱道“好汉,这两人郎才女貌,乃是天作之合。”
景宣闻言,脸色一沉,阴沉地盯着段无思。
段无思霎时觉得周围寒意渐起,不由打了个寒战。
他走到段无思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段无思。
他笑“郎才女貌你是眼瞎吗”
听到他的笑声,段无思心中忐忑不已,但又不敢睁开眼睛,只能继续装傻充愣道“好汉,您这话怎么说”
一个念头从她脑海闪过
这人不会是喜欢白云朵吧
所以知道两人一起后,心生嫉妒,一怒之下就将自己这个红娘绑了来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觉得害怕,段无思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刚才嘴瓢了,李公子和白姑娘一点都不配,长相也不够俊俏,才华也就一般般,除了那层身份外,什么也配不上貌美的白姑娘。”
她语速飞快,像是怕慢了就会遭殃一样。
心中暗道对不住了李公子,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
话到这里,景宣冷笑“哦你一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
段无思一愣“额,我方才说了他们不相配。”
她说这句话的同时,心里在暗骂吃起醋来太可怕了
景宣笑了笑“既然不相配,那你干嘛给他们牵线”
“因为因为”还不是因为两人情投意合,却不说破,看得我急得慌
看着段无思结巴的模样,景宣眉梢一挑“说不出来了”
这是说不出来吗这是不能对着你说
段无思咬着牙,一狠心,说道“你想和白姑娘在一起的话,我可以帮你”
顿了顿,继续说道“只要你放我走,我一定会尽力为你牵线,让你和白姑娘在一起”
呜呜呜,自己砸自己招牌,真是太悲哀了。
话落,景宣眉头紧蹙,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吓得段无思差点哭了出来。
景宣冷哼一声,“你倒是挺仗义的。”
段无思连连摇头“这不是仗义,这叫做识趣,不辜负天下每一个有情人”
景宣听罢,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呵。”
段无思见状,不禁暗叫糟糕。
顾不得那么多了,忙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
她微微一怔,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如芝兰玉树般的男子。
白云朵怎么没看上他啊
景宣似乎察觉到了段无思的注视,抬眼朝她望去,见她睁着眼盯着自己,他不由勾唇一笑。
段无思见他一笑,只觉得一颗心扑腾乱跳,耳根燥热。
笑如朗月入怀。
只是现下不是欣赏的时候,活命要紧
她讨好地笑道“公子,您别生气,我只是想说,我会尽力为你牵线搭桥,让你和白姑娘两情相悦恩恩爱爱”
景宣闻声,眉毛一挑“哦”
“我这个人最擅长牵线搭桥,保证让你成功”她急忙接话,忙着活命的她没注意到对方眼底裹挟的风雪冷霜。
说着,她的表情极其认真,好似在发誓一般。
景宣低低一笑,笑声中满含讥讽,“是吗”
段无思被他笑得浑身不舒服,但又不敢反驳,只能陪笑“当然是真的,您可别小瞧了我的本领,能成事也能搅黄”
“我先前不知您心仪白姑娘,真是罪过罪过。”
随后她向对方传授追人法子,笑眯眯道
“白姑娘最喜欢玉春阁的点心芙蓉糕,喜欢莲花,泡茶呢喜欢用荷叶上的露水,穿衣呢最爱喜欢锦衣阁的。”
“平时里爱好看书,您呢时不时地在白姑娘身边晃晃,对她嘘寒问暖,欲擒故纵您懂吧”“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吧。”
见她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又说出一堆白云朵的爱好习惯,气得脸都绿了。
故意的吧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他冷笑道“白云朵虽然有几分姿色,但配尚出公子,却是有些高攀了,尚书郎李公子乃是文武全才、品性高洁之人,岂能娶一个庸脂俗粉”
哈
这番话听得段无思骤然瞪大双眼,什么
不是喜欢白云朵的那他生什么气啊
完了
搞错了
呜呜呜,她只是想保命而已
看到段无思呆滞的神情,景宣再次笑出声来“她是我的死对头,你觉得我会对她感兴趣”
说完,冷冷瞥了一眼段无思,很嫌弃的样子。
死对头
段无思猛然回过神来。
那她方才那番话岂不是
一想到这儿,段无思连忙摇头,一把抓住景宣的袖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的”
他垂眸睨着袖子上的那只手,眸光渐冷。
这眼神,段无思瞬时松手,对他讪讪一笑。
“把你绑来是因为不满你给白云朵牵线,我的死对头怎么嫁这么好”他淡淡地说道。
听着他的话,段无思心里直犯嘀咕。
撮合时也没见您老人家出来破坏啊
还有说人家庸脂俗粉也太过分了吧
明明白姑娘长得跟一朵娇花似的,人活泼了一点而已。
咋还人身攻击,把人说得一文不值
呸,这臭男人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段无思一边腹诽着,一边赔笑道“那您喜欢谁呀,我帮您。”
闻言,景宣勾唇浅笑,目光紧锁着段无思,一字一顿道“京城第一美人。”
段无思听了,心咯噔一声。
心里暗暗叫苦,这下真糟糕了,惹火烧身了。
碍于狗命,她含泪应下。
京城第一美人宋姑娘,谁人不知她性子高冷,眼光甚高,一般男人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
“我会努力为你牵线搭桥的。”她垮着一张脸道。
“那就拜托段姑娘了。”景宣一脸正色。
段无思见他面容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心想这个男人真是疯狂啊。
转念一想,京城第一美人啊,为她疯狂的男人一抓一大把,奈何美人如那雪山之巅的冰雪之花。
景宣睨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徒留段无思在原地连连叹气,心情十分郁闷。
宋姑娘是那么好追求的吗
要知道京城向她提亲的人都踏破她家门槛了,宋姑娘一律拒绝。
段无思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外头湛蓝如洗的苍穹。
为了小命,段无思每天都蹲守在宋家附近,只为美人出门,与之偶遇。
但连宋姑娘的影子都不见半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不会和俗人打交道。
“哎哟喂”
就在段无思失魂落魄的时候,忽然有人撞上了她的背,她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她揉了揉被撞疼的胳膊,抬头看向来人,不由得瞪圆了眼睛,没等到宋姑娘,却等来了那个绑她的男人。
男人一袭青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神情冷傲。
“京城第一红娘”他嗤笑,“就这点本事”
语调极其嘲讽,眼中的鄙夷丝毫不掩藏。
段无思闻言怒了,蹭的从地上爬起来。
她一连数十天守在这,风吹日晒的,宋姑娘又不出门,她总不能强闯宋家吧
又为了小命又提心吊胆的,没吃好,没睡好,这会儿又被对方羞辱,她忍不住了。
但触及那双蕴藏冷意的双目,她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气,强颜欢笑道
“您又不是不知道,宋姑娘鲜少出门,旁人想见她一面有点难度。”
听了这话,景宣的脸色更黑了,阴沉的可怕。
段无思见状,连忙改口道“我是说,除非她自己愿出门,否则旁人想见她,几乎不可能”
闻言,景宣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
段无思见此,暗暗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对方说道
“我看你这京城第一红娘徒有虚名,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看那些能在一起的人都是你吹嘘出来的,干脆改行算了。”
段无思闻言,差点喷血。
“你,你怎么说话呢”
还让她改行简直岂有此理
“我怎么说话了”景宣眉梢轻佻,一脸戏谑,“半个月过去了,连人家的面都没见着,你也好意思称京城第一红娘”
段无思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我是不是京城第一红娘,可不是我吹出来的,是大家有目共睹。”
“你若是有本事追到宋姑娘,还需要来找我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没本事”
继而她愤愤道
“要是我是宋姑娘,我才不会看上你这种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见不得别人好的男人”
听到“小肚鸡肠”等字眼,景宣脸色阴沉,周围的温度骤降。
他目光幽冷,盯着段无思,声音冰凉刺骨“你再说一遍”
段无思被他森寒的眸光吓得一颤,吓得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几步。
男人凝视她,一步步逼近,她连连后退,直到身子靠在了墙壁,无路可退
她咽了咽口水,连忙解释道“公子”
“景宣”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传入耳畔,紧接着一抹娇俏的身影快速跑了过来。
一听到有人,景宣往边一挪。
段无思抬眸看去,是白云朵。
见到她,她如同见了救星,眼底燃起希冀的火焰,无视景宣的眼神,道“白姑娘,好巧啊。”
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白云朵上下打量两人,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我觉得阿思说得对。”
景宣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见他面色铁青,段无思心里一乐,瞥向景宣的视线似是在说“看,我说的是事实”。
“听说你最近找上阿思想求帮忙牵线宋姑娘,可宋姑娘是什么人,断断是不会看上你的,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没个好品行,你还是趁早歇了这份心吧。”
白云朵的话,让景宣的面色越发的难看。
段无思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哼,活该
还是得让死对头治一治
似是看出她所想,景宣冷冷扫了她一眼,转而望向白云朵,凉飕飕道“你以为你是谁”
白云朵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她气鼓鼓地瞪着他,“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宋姑娘看上。”
“是么”景宣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攀上高枝了硬气了,可是”
说到一半,他饶有深意地瞅着白云朵,“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更别说李公子是尚书之子。”
“这样的人,难免会三妻四妾,你以为你抓稳了”
这话白云朵听得够呛,又气又急,脸也跟着涨红起来“嘴这么毒,难怪没人要,一把年纪了还是独身。”
“光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