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本已厉声呵斥几位大臣,威胁警告不再提小公子为帝后一事,但他们这心思刚歇下去,帝王却亲自昭告天下要封褚长溪为后,事急从简,不日将举行大婚,文武百官无不又惊又喜,乐见其成。
而帝王甚至每日都亲自过问礼部筹备婚礼事宜,又怕褚公子劳累,省去许多仪式,礼部每次提出不合规矩,都被帝王冷眼威压至咽进肚子里,足见帝王有多珍视褚公子。
但他们总觉得,陛下对于大婚一事好像并没有很开心,这不是陛下梦寐以求的事情吗为何得到了,不经意间失神之时泄漏的神色却似比失去了还要难看面无表情之下说不清的悲苦绝望,与平日里帝王言行狠戾之态天差地别。
宫中人不解,礼部官员觉得莫名,只有叶枫清楚缘由。
见叶枫进来,昭景煜挥手让礼部官员退下,才语气平淡问,“可是长溪又出宫了”
“是,陛下离开芝玉殿不久,褚公子就走了。”
婚期将至,他们也需尽快谋划周全。
昭景煜垂眸,心口疼的喘息如有刀刃划过,面上却一片平静,手指轻抚腰间玉佩,“嗯,孤知道了。”
仅一句知道了,再未言其他,陛下近日来愈加寡言冷淡,明知褚公子要利用大婚之日做什么,却顺着褚公子的意,完全放任。
叶枫手指捏紧,陷入两难,私心希望褚公子好,又心觉对不起陛下。
他迟疑着开口,“那大婚那日,地牢那边”
“叶枫,”昭景煜手指轻柔绕玉佩流苏,没有看他,目光垂落的寂静又淡然,“长溪所为,你我皆不知情。”
叶枫指尖掐紧掌心一瞬,又放开,回道,“臣明白了。”
“退下吧,日后公子之事,不必再来报备。”
“臣遵旨。”
叶枫离开之后,无人之时,昭景煜目光里才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静静看着手中玉佩,一看就是半日,直至窗外日光沉落,到了褚长溪差不多要回来的时辰,他才用力敛尽情绪,起身召人备步辇去往芝玉殿。
帝后大婚流程极其繁琐复杂,尽管主角要求一切从简,但必要的册封、祭祀仪式,宗室亲王、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庆贺筵宴却是必不可少的。
如此,辰王则可趁机带人混入宫中,宫中禁军也多是顾及那日婚礼大典的戒严,而相应的,地牢那方守备自然会有所松懈,帝后大婚那日的确是动手的好时机。
褚长溪和辰王商议好大婚那日如何行动之后,正要告辞离开,却被昭九辰叫住。
“褚公子”
昭九辰望着他,欲言又止,满含担忧。
褚长溪见此便又坐回石桌,院中清寂,斜斜洒落的日光拉长侧影,照他白衫,更觉眼底澄净,似对面前人满是信任,“辰王不必担心,此次行动计划周详,应不会有闪失,即便真失败”
“九辰不是担心这个,”昭九辰打断他,望着他的眼眸中灼灼热意,“只是褚公子真的会离开皇兄吗”
“当然。”
褚长溪起身拿上剑,玉冠长发,眉目间冰雪不化,但话回的未有任何迟疑。
昭九辰崩紧的心慢慢松缓下来,褚长溪君子求直,知道皇兄骗了他,他要离开皇兄,救出丽王查明真相再正常不过。
褚长溪离开皇兄只是第一步,后面他自有办法让他也离开三皇兄
昭九辰温润一笑,“好,九辰必当竭尽所能帮公子。”
还有几日帝后大婚,宫中挂满红绸,天色还未完全黑透,一路走来,宫中各处红灯已如火龙,褚长溪走至芝玉殿门口便看见主角一如既往站在那里等他。
沉寂的眉目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便弯唇浅笑,朗朗含星光乍现,“长溪今日回来的倒早些。”
“陛下为何又在此处等”
褚长溪驻足看他一眼,便继续迈步往里走,白衫长剑,玉容浸清月,眸中清浅流水稍显冰冷,远处长龙红光也随之黯淡。
昭景煜想挽他衣袖的手僵滞在空中,微微颤抖,他本以为他早已对疼痛麻木,原来长溪只要稍对他不耐,他心口还是会疼的让他忍不住暴露情绪。
疼的像是可以死去。
“孤下次听长溪的,不等了。”昭景煜深深喘了一口气,抬脚跟上,弯唇笑的很用力,对褚长溪冷若冰霜的表情当没瞧见,强硬抓住他一片衣袖在手中,与他一道走,像儿时无数次那般。
他不知还能见他几日。
大婚那日,怕就是最后一面了,昭景煜心里酸涩的像是溢满水,没顶的窒息感,但他眼眸温柔看向身边人,面上仍然含笑。
褚长溪瞥了一眼袖上手指,似没在意,边走边问系统,主角今日都做什么了
系统,半日处理国事,半日就对着他腰间那块玉佩发呆。
褚长溪听后,脚步停下,淡淡开口,“松手。”
“孤只”昭景煜不肯撒手,却不知哪里又惹他不悦了,心中苦痛难抑,面上笑容快要撑不住。
褚长溪静静看他,话语里没有怒气,只有冷淡,“我文章还未写完。”
但昭景煜就是感受到褚长溪应是生气了,他抖着手指缓缓松开。
他看着褚长溪走至书案前,铺一张宣纸,提笔挽袖,那日说愿与他成婚,只说了尽快,便再未过问过大婚一事,倒是应朝臣所求,每日写一些治国文章给他。他认真研读,适应昭国国情贯彻实施,长溪才似会对他态度好些。
如今
昭景煜站在一边,看褚长溪点灯写字时,红烛晃他半边侧脸,似不再冷意寒凉。
思绪纷杂,有什么一闪而过,快的昭景煜未抓住。
直至褚长溪放下毛笔,夜色已深,他满手墨香洗净,便上榻准备就寝,见昭景煜仍跟在身后,他转身赶人,“陛下也去休息吧。”
“长溪,孤今夜可以睡在此处吗”
自褚长溪那夜从辰王府离开,就再未和他同榻而眠过,更别说碰他。
可是,长溪就快离开他了啊
未等褚长溪回话,昭景煜甩袖将烛火灭尽,整个房间瞬间黑暗下来,只有窗外银白月光倾洒,光华照人身影。
昭景煜边走近边着急的解自己衣衫,“长溪,孤为你侍寝可好”
虽然从容说出口,但他指尖在抖,声音也抖,浑身都在颤抖。
褚长溪看着他,似无动于衷,月华照他眼睫簌簌如落霜,“按照昭国习俗,成亲前,这几日我们本不该见面的。”
长溪不想要他。
昭景煜明明知道夜色黑暗,视线不清,但他还是下意识背过身去,不让自己忍不住暴露的痛苦表情落入他眼。
“回去吧。”褚长溪清冷依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好,孤听你话。”
不让等便不等,不让见便不见,长溪,你可该如意呢昭景煜捡起地上外衫,打开门走出去。
系统,主角没离开,就在外面石阶处坐着又咳血了。
褚长溪放下床帐,阖眼躺下,“唔,还是这般蠢笨。”
系统,,宿主,他大概就是太在意你了,又太绝望了。
“”
褚长溪不接话,系统试探着调笑,宿主上次说杀主角是开玩笑的吧虽然主角承载小世界数据能量源,应是杀不死的,但如果是宿主亲自动手,那主角不死怕也会伤心欲绝到没了求生意志啊
褚长溪,“你觉得我会开玩笑”
系统,
不会,系统从未见过宿主这般聪明又理智的人,他从不做无用功,也从不说废话。
褚长溪像是知道系统所想,闭着眼睛,声音懒散,“也不尽然,我上一次任务除去主线开启,其他所为,大概就是在白费力气。”
系统惊讶,什么意思
系统前后想了一下,突然想通了什么,尖叫出声,啊啊啊,宿主,你果真在生主角的气
褚长溪,想太多了,乖,别吵了,明日还要默完治世名著,大婚那日就会离开,这几日需得写完。
昭景煜在褚长溪门外坐了一夜,后面几日便再未来过,听他所言,不再等他,也不来见他。
直至大婚那日,一切流程原本都很顺利,却在最后册封仪式上,帝后两人,竟无一人出现。
褚公子不在,那是去了地牢。
但陛下呢
叶枫看了看这已是乱糟糟的大殿,今日之事必成皇家笑谈。他吩咐人在此守着,以防出乱子,便独自离去。
他直奔褚公子所在偏殿,进入内室,便看见一身艳红喜服的陛下,正坐在褚公子榻上。
旁边还整整齐齐摆放着另一套未被人动过的喜服。
整个室内只有陛下一人,他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窗外凉风吹起他未束长发,无尽悲凉。
“陛下”
叶枫走近了才发现陛下唇上染血,床榻之上已是一片润湿的血红,“臣为陛下宣太医吧”
“陛下”
叶枫喊了几声也未让陛下回神,没办法,他只好轻声念出褚公子的名字,陛下这才抬眸看他,沉寂灰白的眸色缓慢地恢复些许光亮。
“长溪要离开了,”
陛下嗓音嘶哑的像是哭过,“孤好想去见他最后一面。”
“但是长溪若不喜,若是生气,孤该怎么办”
叶枫叹口气,建议道,“陛下去见他,说愿意成全他们,放他们走,想必褚公子不会生陛下气。”
作者有话要说说不来可能不信,外出几天没有摸到电脑啊啊啊,对不住了,后面几天加更补上感谢感谢感谢在2021123115:42:372022010320:4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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