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笙看着眼前的枪,脸色变了变,攥紧的手仿佛畏寒,忍不住颤动,他盯着枪口,室内恒温,温暖适宜,但他却感觉扑面的冷空气,直往胸腔灌。
把弥漫在心尖的寒意压下去,他依旧轻声哄,“溪溪把枪放下吧,小心伤到自己。”
褚长溪咬着牙摇头,“不要,你放我走,我就不杀你了。”他眼框通红,金发凌乱,涉及生死,他孩子气的意气用事,枪指的平稳。
楼笙心中怜惜,但更多的是对自身悲凉,何等冷血无情的金赤羽家族的家主,如今对上心爱之人硬不起一丝心肠。
“溪溪,”低沉嗓音,缓慢说话时明明显得冷寒,但却能让人听出无限温柔,“你真的会杀了哥哥吗”
他伸手抚摸褚长溪乱发,微卷发丝柔软,褚长溪浑身上下都软,和他的心很不一样。
褚长溪偏头,不让他碰,枪往上抬,对准楼笙心口,他最近刚学过,什么位置,能让强大的雌虫一枪毙命,“我没开玩笑,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真的吗”
“当然”
“哥哥不相信,”楼笙不想激怒他,但突然想赌,赌这个没有心的小坏蛋能心狠到什么程度,“你能下去手吗”
“有什么下不去手的”褚长溪似觉得好笑,微微扯开的嘴角,小少爷娇贵任性,不如意就闹,他有什么做不出来
和他赌,输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动手吧,”楼笙抬头握住枪管,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哥哥教你。”他身子前倾,另一手突然按住褚长溪后颈,往前勾,唇压过去。
隔着一把枪,他强硬的亲吻。
褚长溪,“”
门口已没有人在守,解决了楼笙,他就能走。
褚长溪挣扎不开,气急了,就着这个姿势,一怒之下真的扣动扳机。
“砰”
鲜血喷溅,冲力将两人分开些许,楼笙垂眸,缓缓松开手,双臂无力般的垂落下去,目之所及是大片大片的血水染上小雄虫的礼服,他曾精心准备的。
心脏被射穿一个血洞,他没有防御。
若他是普通虫类,他真的会死。
所以,真的不爱。
输的彻底。
楼笙看着胸口血流如注,冷峻的眉目,硬化出的温柔慢慢流逝般的消失,仿佛行尸走肉的平静和麻木。
他想开口说话,却轻咳着大口大口的血从嘴巴里流出,他失力般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
褚长溪怔住很久,见这一幕,吓到似的仍了手中的枪,他爬站起来,居高临下,硬撑着冷脸,“你不该强迫我的,不该关着我”
他是谁贵族小少爷这一生没这遭遇。
抹了把唇瓣,似要把某人气息擦拭干净,褚长溪眼圈却红了,浓密睫毛轻颤,
“你流了好多血,会死吗”
他似发觉自己做事过分了,有些手足无措和恐惧。
血色蔓延,白色地板上艳红颜色惊心刺目,楼笙抬起头,血水顺着下巴流过脖颈,沉暗的眼眸闪过微弱的亮光,他用尽最后一丝意识安抚,
“不会,溪溪别怕。”
褚长溪蹙眉,他可是凶手,这人分不清好坏吗
他转身离开。
楼笙不会死,金赤羽一族有类似于“不死之身”的能力,只要气息尚存,可心脉重塑。
当然这也需要强大的体魄和精神力,重塑过程缓慢且痛苦,如同凤凰涅槃,烈火烧身。楼笙作为金赤羽一族曾经的族长,这方面能力自是最强。
但这种能力自古以来就遭人忌惮和觊觎,所以他们一族本隐居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荒原上千年,不问世事,不与纷争,世上几乎已没有他们这种神秘能力的传说。是褚长溪刻意闯入,让作为家主的楼笙破戒背誓,爱上他,后来又因为他一句话去参军,只为了给小雄虫一个满意的雌君身份,但他主动辞去家主之位,遭受所有族人的唾骂,他被驱逐家园,永不得回。
他为褚长溪所承受的,远比他能看见的多。
楼笙最后的视线里,是小雄虫远去没有回头的背影,他眼前恍惚又出现被驱逐家园的那一幕,有长老一边从他腕部缓慢抽取出那条代表无上力量的手筋,一边咒骂,“楼笙,你背信弃义,不会得善终”。
这句是应验了的,不止一次。
楼笙闭上眼睛之前,用尽力气按通了手环通讯,只气息微弱的吐出两个字,“救他”
褚长溪出门时拿了一件楼笙的大衣裹紧自己,遮住身上的血迹,不敢耽搁,直往二十八号舱门去。
“等等,小少爷”
走到半路,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他,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似的,褚长溪回头,发现又是一张陌生且普通的面孔,“你”
话没说完,褚长溪突然感觉一阵头晕,贫血似的眼前阵阵发黑,他身体不稳扶靠着舱壁,那人大惊失色,急忙奔来,“小少爷,你怎么了”
宿主,系统模糊身形也急的乱飘,怎么回事
可能这具身体有什么问题吧。
褚长溪只来得及抓紧那人的手腕,说一句“带我去找詹言”,就失去了意识,身体软着往下倒。
来人伸出手及时抱住褚长溪,他不知小少爷是如何得知他是帝国的人,也不知小少爷怎么会突然昏倒,当务之急是赶紧将人带去上级命令指定位置。
飞船上的奸细不止一个,相互独立,彼此也不知对方的存在,接受命令不同,混淆视听,詹言声东击西,目的在此。
因刚刚经历一场与帝国的战斗,伤亡人员不在少数,褚长溪穿了军装,胸前有血迹,昏迷不醒,被人抱着匆匆而过时,倒也在来往救治伤员中不算突兀。
褚长溪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床上,他差点以为自己没跑成功,直到睁开眼睛,床头左侧是一面玻璃舷窗,圆弧外凸,窗外是溪黑的星河。
与楼笙大型战艇不同,这只是小型飞行器,没有作战储备,只有几个休息室。
褚长溪微微侧眸,就看见床头坐靠着一个人,双目轻阖,眼底青黑,一身白色制服,银色长发,教一般雌子稍纤细的身形,不失优雅,但力量不会弱,代表少将身份的肩徽和金色流苏,从肩头滑落,金线滚边,丝扣挂链,又高贵无比。
和联邦规矩板正的军装不同,帝国的制服明晃晃的透着金钱挥霍。
这就是詹言,脸比影像里还要美,这长相在这个世界设定里,该有人嘲笑他像个小雄虫了,用现代话骂,就是娘。
詹言自得知他被掳走后,不曾合过眼,如今终于把他救出,才敢小憩,但手一直虚虚握着褚长溪一只手。
褚长溪身上血衣已被人换下,换了他惯常穿的材质服饰,看来詹言确实和他很熟悉,他动了动手指。
“溪溪”睁开的眼睛,红血丝遍布,詹言惊喜地低头看他,“醒了”
银发随着动作垂落胸前,明明快担忧疯了,还是克制着礼仪和分寸,只握紧褚长溪的手,轻声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詹言声线干净,清雅好听。
褚长溪侧身抱住他的胳膊,少年人的清朗嗓音撒娇似的拖音,“詹言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
詹言心中酸软的厉害,揉着他的头发,一遍遍柔声说着,“对不起,让溪溪受惊了。”
“哥哥错了。”
“就是你的错,害我受这几天罪,”褚长溪坐起来,一头乱发蓬松,气势汹汹控诉,“我还晕倒了”
“溪溪”詹言听他说这个,心口一紧,失控般的将他搂进怀里,声音发颤,“不会了,哥哥会治好你的。”
治好他生病了
褚长溪一直在试,这幅身体一过多劳累就虚软犯困,这次还直接晕了。
“我怎么了”不想还好,这一想就觉得胸口有些气喘。
詹言拍着他的背顺气,哄小孩似的,“只是基因药物的轻微后遗症,慢慢就会好了,溪溪别担心。”
基因药物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噢,”褚长溪从他胸口退开,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响,突然皱眉道,“丑了。”
“什么”詹言见他不再追问,微微放松了些,作出无奈的苦笑。
褚长溪一本正经,指着他的眼睛,“你多久没睡了变丑了。”
好像心爱的玩具,几日不见被别人糟蹋了似的埋怨。
詹言失笑,用手掌遮住他眼睛,“那溪溪暂时先别看了。”
眨动的眼睫,轻扫他手心,詹言目光落到他微张的唇瓣。褚长溪也没挥掉他的手,咬了下嘴唇叹气,“算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娶都娶了,现在也没法后悔了不是”被捂着眼睛,褚长溪摸上他脸旁,大方的咧嘴,“你放心吧,我不会不要你的。”
詹言猛的按倒褚长溪,褚长溪后脑被及时垫了手心,被扑倒在床上,詹言舔上他嘴唇,嗓音沙哑,“溪溪此话当真”
“你这张脸我很喜欢的,”褚长溪主动伸手勾住他脖颈,被手掌盖住半张脸,只能看到他没心没肺的咧嘴笑开,“只要你不骗我。”
唇瓣上亲吻的动作微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继续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