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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4章 杀夫正道三十九
    为防他人起疑, 待关朔顺利跨过结界,谷清语就离开了。不知为何她虽不喜欢,但仍相信那个明朗少年能成事。

    她回自己洞府, 路过都是灵草药园, 轻薄雾气,灵草淡淡的光, 如月下萤火。

    半道上,正思考褚长溪身上伤的古怪,迎面碰上几人。

    两侧药园,容泽师兄白衣蓝缎苍吾弟子服饰, 君子如青竹松雪,他身侧是衍虚派大弟子闻驰生, 银纹织锦华服, 气质温润。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僧人, 一面纱遮面女子。

    一见这阵仗, 谷清语涉世未深小姑娘,心底紧张, 她忙上前挽容泽胳膊,娇俏笑说, “你们怎么来了”不等回答,又说, “是来找长溪师兄不巧, 他此时正在冷泉药池。”

    药池是小师妹专为褚长溪调配治内伤的,哪怕褚长溪声称并未有伤,还是被小师妹强烈要求每夜都去。褚长溪此时在那里并不奇怪,他们也确实不便去打扰。

    “他身上伤,”容泽很少严肃, 带着点逼问地看着身边当亲妹妹以待的姑娘,“到底如何了”

    谷清语抿了抿唇,“我也查不出什么,似乎没受什么伤。”唯独那无解的情花毒。

    师妹修习医术,连她都查不出,难道真没受伤吗真的只是骗局

    可是

    几人面色皆疑虑重重,始终无法放下心。

    闻羽左右四顾,忽然问道,“自晚间议事后,你们可有谁见过子陵”

    “还有宣斐,”静立一旁,面纱遮面的女子意有所指,冷冰冰说道,“他也不知在何处。”

    宣斐似乎与褚长溪有秘密,这让游青青更加不喜,一直以来,他对宣斐的厌恶都是仅次湮烬之的。

    谷清语低下头不敢直视他们。

    褚长溪种情毒一事,只有她知,宣斐知,今夜再加一个关朔。

    闻羽正要说,这两人是不是失踪的蹊跷,就听身侧密林中哗啦啦振翅声响,万千鸟雀从枝头飞起,月色下阴影盘旋,伴随鸟鸣,声浪成海,仿若朝圣。

    谷清语惊呼,“这怎么了”

    游青青冷笑,“幸亏这峰上没什么人。”

    “什么意思”

    密林中很快传来一声问话,“怎么你们找我啊”

    众人循声看去。

    冬日霜白枝头,冷风吹的落影烟云。从林中走出的男子,衣袍华丽,嘴角淡笑几分落寞,迎面扑来的酒气,真像是借酒消愁。

    宣斐依树,折扇敲在手心,“找我有事吗”

    游青青“”

    闻羽道,“没什么事,倒是想问阁下有没有见过子陵兄”

    “啧,”宣斐笑起来,“他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一会儿不见就要寻的。”

    “你又不是他爹。”

    闻羽被他笑的尴尬,不再说话。

    已经被逼无奈让一个关朔得逞,宣斐不可能再让其他人有可乘之机。

    他忽然上前拉住莲镜手腕,“走,陪我喝酒去”

    莲镜被拽的趔趄,慌忙道,“我不能喝酒。”

    “不能,而非不会,”宣斐嗤笑,“心中佛都不是佛了还在意这个”

    莲镜“”

    谷清语也认为此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于是又强行跨上闻羽的胳膊,一手一个,拉着走,“谁知关子陵那死小子去哪了走走走,我们也去喝酒去,你们离开这些时日都发生了什么还没告诉我呢。”

    容泽还是不放心,“师弟在冷泉药池,外面没人守着,是否危险”

    “危险什么这是在我们苍吾,长溪师兄又那么厉害。”

    闻羽也问,“那冷泉药池,谁人都进得去吗”

    “”谷清语眨眨眼睛,“当然不了,长溪师兄亲手布下的结界,他的修为你们又不是不知。”

    路过面纱女子身边,为转移视线,谷清语故意偏头看过去,喊道,“游妹妹一起去啊。”

    妹妹二字太刺耳。

    游青青折断了手中花枝,“还请谷姑娘不要乱攀亲戚。”

    “啊,这样啊,”谷清语憋着笑,“女子衣饰繁琐,游姑娘穿那一身累不累啊”

    游青青,“”

    容泽无奈伸手捂住某人的嘴。

    他们嬉笑怒骂而去,没人发现,那片密林阴影中又走出一人。

    林中鸟雀都因来人发了疯似的争先恐后飞离此地。

    黑袍罩身,斗篷遮住半张脸,森冷月色下,只能看到下巴泛着死气的白,但唇色血红,诡异可怖。

    他像很着急,帽檐微抬,似看了一眼几人离开的方向,之后一转身消失在原地。

    滚滚黑雾散尽,徒留一地血气沉沉。

    雾气茫茫,褚长溪此时修为高深,冷泉池水似已被他无意识蒸得温热了。池水上方,是一个狭小洞口,月高悬,撒下一片清辉错落在雾气里。

    关朔赤足踩进池中,褚长溪周边的水温更是滚烫,他双眸费力睁睁合合,眼神迷离,含有水雾,明显已不清醒。

    但因欲火,他深深皱眉,感受到一股清凉靠近,凭着本能的主动倾身,身体一软,倒在了关朔怀里。

    湿发落在褚长溪玉白的脸侧,脸颊却绯红,胸膛起伏,喘息显出几分难得一见的娇媚。

    关朔心跳都要停止了,他微微低头,就看到看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容颜,他从没有这样大胆的机会,近乎看的痴迷。

    “热”

    靠在怀里的人,无意识呢喃,得不到释放,看着难受极了。

    关朔只好壮着胆子去解褚长溪衣带,手抖,心也颤。

    “褚长溪,你等我。”

    “很快就就舒服了。”

    他笨拙的,解衣带都绕成死结。

    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声,汹涌澎湃的羞耻压不下欲念,一股火窜遍全身。

    手指用力碾过,衣衫成碎片。

    关朔小心翼翼吻上去。

    触及的热意传达到心底,关朔觉得他也要疯了。

    直到洞口一股冷意如刀的寒风刺破结界吹进来,关朔一惊,动作停下,正要转身看过去,却被身下人抬手按住脑袋,吻住唇。

    好像真的只是在凭本能想要他身上清凉,关朔被这种主动霎时迷了心智,什么都无法再顾及,双手撑在池壁跨坐下去

    而洞外刚破开一点结界的人,神识铺进去,恰看到这一幕,瞬间浑身血液冷了透彻。

    不可置信,惊慌无措,痛苦绝望识海像炸裂一般刺疼

    他抬脚就要冲进去,狂躁的戾气,卷动的碎石草木都颤抖,似要将此处夷为平地

    但最终却在结界外生生止步毒发时不能停下。

    停下片刻,情堆积得不到疏解,片刻都可能血脉贲张,经脉爆裂而亡。

    他进去总要和关朔对打,会打断他们,无论用时多久都可能湮烬之根本不敢冒这个险。

    他怎么冒这个险

    事关生死,没人比他更怕,他不敢的,不敢

    湮烬之狠狠闭上眼。

    水浪波荡。

    落在池壁的影子交叠。

    难耐,欢愉,急促的喘息

    黑袍男子的兜帽被风吹落,落下满头白发,面颊上红痕仿佛皮肉一片一片撕裂的痕迹。

    狂风骤起,林木影绰绰,映站在洞口孤零零僵冷的身影,无助又悲哀。

    湮烬之不知道亲眼见挚爱之人与他人欢合,该是什么滋味,他只觉得痛不欲生。

    可是这一切不都是他亲手造成吗

    湮烬之心痛欲裂,手指都攥出血水,他在魔窟谷底无数次聚魂,撕碎,再聚,再碎都不曾这么痛过。

    是他亲手的无解之毒啊,霸道,强制,不给人留一丝喘息后悔的余地。

    是他自作孽。

    是他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如今只能亲眼看着,是他活该。

    冷风惶惶吹聚乌云无数,汇成雨噼里啪啦砸下来。

    洞口站立的男子一动一动,任冰冷雨水从头浇下,流过眼眶,涩疼,又流过脸颊,撕裂的红痕,混着丝丝缕缕的血水流下。

    而洞内,泉水池上裂口飘下雨丝,关朔停下,伸手一挥,一道透明的水膜遮住池泉上方。正也是这刻松懈,身下人忽然翻身而上,湿润的长发垂落满怀。

    关朔微愣,褚长溪的脸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长溪”

    褚长溪似微顿,而后才恍惚凑近主动亲他,转瞬将关朔拉入欲海,无暇再思考。

    在他看不清之下,身上人微微偏头洞府外,缓缓勾唇笑了下。

    这场雨下了许久未停,连洞府内动静歇下,雨势也未减缓。

    像一场持续绝望的悲鸣。

    如同洞口男子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的撕裂之痛。

    湮烬之直到此时才敢抬起头,脖子支撑的头颅,仿佛断裂一般,僵硬挺直。

    明明不用神识,什么也看不到。

    他却仿佛看到很多,视线茫然而痛苦,睁大的眼睛里,雨水冲刷而下,红眸,像流了血泪。

    烟雾散尽,池水终凉。

    关朔怀中抱着似累极而昏沉的人往里面寒冰玉塌走去,温柔的将人放下,又仔细整理他的衣衫,而后半跪在塌边,盯着塌上人看,看他每一分眉目,半点不舍得移开。

    看了好久好久,外面雷雨震天动地,这里静谧安宁。关朔心中满是欢喜,事后了才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有些无所适从的少年人的羞怯,脸耳通红。

    良久,塌上人始终闭着眼睛,已经入睡的样子。关朔飞快地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起身离开。

    洞府外,雨水将另外一人存在的痕迹冲洗的一干二净,关朔一无所觉,虚空撑出一把伞,迈入大雨中。

    湮烬之等他人气息彻底消散,才现身,一步一步往里走去。

    直到看见玉塌上的人,才恍惚回神般脚步定下,被某种疼痛剥离的神魂似重新回到体内。

    褚长溪被换了衣衫,一身整洁干净,情毒暂时解了,气息恢复如雪。

    关朔未敢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怕他醒后恼他,他不像湮烬之,每回不到尽兴不罢休,还时不时疯癫不止,非要在褚长溪身上刻意留下印迹,生怕旁人看不出似的。

    此次此情事,事前事后,褚长溪都似没什么痕迹留下,纤尘不染,冰清冷玉。

    但湮烬之还是看的弓起背,手抚上胸口,疼的整个人痉挛般颤抖,几乎一点一点跌跪下去。

    一生狂妄不羁的魔尊,满脸裂痕,极轻极轻的笑起来,裂口渗出血。

    雨水混着血水,流一地。

    他痛极。

    褚长溪。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到底为什么

    在医药峰一处断崖上的小亭,莲镜看着暴雨倾盆,惊雷滚滚,持续不歇,疑惑道,“这雨倒是来的古怪。”

    宣斐靠着亭柱,一身懒骨,“不就是下雨吗哪里古怪。”

    下界修仙,脱离四合之外,但没到能掌四季谷雨的地步。那是上界神君才有的能力。

    莲镜还是觉得哪里不寻常,他沉默不语。

    酒也喝到尽兴了,也不知他们事了没有,以防万一,还需得再拖延时间。宣斐用折扇敲了敲容泽面前的石桌。

    “你又在想什么不如想想,湮烬之接下来会做什么。”

    容泽身旁的粉衣姑娘已经抱着酒坛,趴在石桌酣睡,他起身脱下外衫披在她身上,才道,“不知,但湮烬之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游青青道,“无外乎就是卑鄙无耻的威胁长溪哥哥。”

    “拿什么威胁呢”

    “苍生,仙门,亲友他不是一直再拿这些威胁长溪吗”

    众人一阵沉默,内心无比内疚自责,他们都知褚长溪都为此付出了什么。

    好在魔渊门被重新封印了,魔族自此出入人间受诸多限制,再与仙门一战,仙门也算有胜算了。

    四方厚重的雨幕,让小亭内的一方天地似乎与外隔绝,忽然,闻羽猛得站起来,神情罕见方寸大乱,一把抓住容泽手腕,几乎急切地问道,“容泽兄,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长溪给你那把剑带了什么话吗”

    容泽一愣,眼瞳皱缩。

    师弟说,他命不久矣,唯二心不安。

    一是魔渊门封印,而是万魔窟邪魔降世。

    他这是料到了什么

    自那时起,就一直在设局将魔渊门封印

    现在封印已经被褚长溪解决,那接下来是

    噗通

    宣斐站起身时,脚下不稳,摔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褚长溪真要睡过去,才感觉到那跪在他塌前仿佛僵死了一般人重新有了动静。

    他想不通了。

    或许也没想通。

    只是缓缓站起身,像从魔窟谷底初爬出来,一身煞气和血腥。

    他身上还诡异的多出另外一股气息。

    “褚长溪。”

    褚长溪听到干哑艰涩的声音。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放开你。”

    他受不了的,受不了褚长溪不在身边,又会与谁行此一事,不可以,他受不了

    “我就是死”声音又凶狠狂躁,“也不会放手”

    洞府内突然比冰寒更为阴冷的寒意,似不知名邪祟从地底深渊处爬出来。

    耳畔都似响起鬼哭狼嚎,冤魂鬼影,尸骨成山,血成冲天。吞噬蚕食,撕裂神魂。

    “褚长溪”

    带着凉意却特意清洁至干燥的指尖轻轻抚上褚长溪脸颊,而后,有温热的水滴落下来。

    一滴,一滴。

    “褚长溪”

    被魔窟炎火烧灼过的声音,一遍又一遍轻喃他的名字。

    像那三百年聚魂结魄时,日夜念他时一样。

    直到最后,湮烬之眼中猩红躁动的光变成另外一种沉寂。

    他才终结这句。

    “褚长溪,”他口齿喉间都是自胸腔内翻涌而出的血,一字一顿,道,“我一定会让你,求着回到我身边。”

    湮烬之走后,系统一惊一乍翻存档记录,整个系统都被震惊的不轻,所以,溪溪放任自己情毒发作,就是想以此来激他,将万魔窟的压制撤除

    褚长溪起身整理衣衫,“嗯”一声,“不撤除,我无法对症解决,时间留我又不多。”

    系统磨牙,什么时间留你不多,直到现在所有人都还在局中呢。

    在魔界时曾有人秉,万魔窟异常,邪魔降世对魔族有利,但湮烬之拒绝了,并命人压制,他说,他不能毁了人间,不然他拿什么威胁褚长溪。

    好家伙,现在被宿主一气,压制就给撤了。

    就跟逼他神剑合二为一,逼他将魔渊门破损的封印毁掉等等都是一般的操作,简直6死了。

    系统欲哭无泪,溪溪,你再这样你真不怕,他恨极了你,把你撕了

    褚长溪笑笑,走到洞口,往夜中雨幕,又穿过雨幕望天,“重蹈覆辙啊。”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终结,这一切不都是从湮烬之在魔窟里重生一身根骨开始的吗

    为什么会重生根骨

    为什么根骨会是堕仙,而不是真的邪魔

    褚长溪道,“这一场雨下的够久的了。”

    系统不明所以跳过来扒拉他葱白的指尖,关雨什么事啊

    白衣青年气质如高巅雪,回,“雨没完没了,我怎么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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