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徵在梦中的确不知道他吻了卿卿, 若是知道,他也不会继续主动做。
他一向唾弃男女之情,且觉得爱情是这世间上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断不会想到今日会有这样唇齿相依的时候。
更不会想到, 与他亲吻的人是他最憎恶的卿卿。
由于卿卿方才碰过雪, 且全身浸润在雪中, 所以她的身体格外的凉。
顾徵滚烫的身体和卿卿带着凉意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意识在逐渐苏醒过来。
但他仍然舍不得放开面前的人, 说不清是因为寻找凉意的原因, 亦或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他快好了。”系统开口道。
“我知道。”卿卿摩挲着他的手, 她准备起身却被他桎梏得不能动弹。
她心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无法挣脱开他。
等下若是他醒了,肯定要嘲讽自己恬不知耻。
难为了安歌一个人看他们两个亲热, 小道士的脸一直背了过去。
他不太好意思看这样让人眼红心热的场面。
顾徵也在做梦, 这一次的梦境比以往的还要真实和清晰。
他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沉溺于梦境其中, 不愿醒来。
其实顾徵自己也不清楚, 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总会梦见那个少女。
但是说不清的,他却分外迷恋梦里的那个身影, 甚至为了那个身影,爱屋及乌的把好感全都倾注在了白曦若身上。
顾徵自己都觉得荒唐。
这次的梦似乎比以往更加漫长, 而那种剧烈心跳的感觉,他无法说清到底是因为什么
在第一次见到白曦若的时候, 就一种无法克制的直觉在告诉他, 让他去守护面前的这个人。
他的心动不是为了别的人。
准确的来讲,他从来就不想心动。
心动就意味着一个人有了软肋, 这是愚蠢的人的行为, 他不屑去做。
更何况, 他有自己的图谋和规划,就算被心底那股莫名的冲动所左右,他也不会轻易认输。
他对白曦若的喜爱,是那种发自心底最原始最难以抑制的冲动。
很奇怪,他从心底就觉得,自己该喜欢她,该守护她。
尽管这种冲动,顾徵自己都不知道从从何而起,但是他却因为那双眼睛,而对她执着的痴迷和发狂。
在每次碰到卿卿的时候,顾徵那股嗜血的冲动都会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他从心底里抵触她,不仅仅是因为碰到卿卿会有那种异样的感觉,还是因为,他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心底有个异样的声音在渴望她。
这是在碰到以前的沈绾盈时从未有过的现象。
可魔就是魔。
说的再冠冕堂皇,义正严词也不过是巧言善辩的魔物罢了。
他在梦里忽然想起了很多本不该属于他的回忆。
这些通通与梦里有着那双眼睛的女孩子有关,她吻了他,她抱着他。
顾徵尘封已久的心忽然久违的悸动起来。
在梦里面,他之前梦见过的那个女孩子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只是到最后,那些身影居然全部变成了他最讨厌的那个魔尊。
随即,他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顾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做什么,他用尽全身力气把卿卿推开,他声音微凉还带着震怒:“沈绾盈你在做什么”
他的力气太大,卿卿一下子被撞到了山洞内的石墙上面,身体撞得很疼,她擦了擦嘴角道:“你方才生病了,我替你治病而已。”
卿卿的身体疼得厉害,她自己的唇角都溢出了鲜血,被推开的时候硬是没让自己手中的鱼汤洒出来。
她很累了,尽管她是魔,但在自己的身体与凡人的身体没有什么两样的时候,这样的作践自己,她体内的亏空早就可见一斑。
卿卿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此时此刻,连一声吭都没有。
她疼得下意识眼泪都要掉出来,可是卿卿知道,她不能哭。
安歌方才才睡着没多长时间,听到他们两个这么大的声音,也被吓醒了,他刚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卿卿整个人被推在墙壁上脆弱而又奄奄一息的情景。
他声音有些急躁,气不打一处来:“这位公子,你方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这位姑娘是怎么照顾你的吗”
顾徵抬眸,声音更冷了几分,他道:“与你何干”
虽然他的的确确不知道卿卿是怎么救他的,但通过降下来的体温同方才手中的温度,顾徵也不难猜出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不愿意面对。
他想,自己没在这个小道士面前戳破卿卿是魔的事情已经是很给她体面了,她方才到底想做什么都尚未可知。
魔生性狡诈多端,恐怕方才是有利所图,想以命作为要挟他的对象。
他不蠢,自然不会上当。
卿卿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只会觉得好笑。
他老是把她想的那样坏,可是事实上,她远没有那么坏。
卿卿想着,自己要是能毫不顾忌的又坏又没有什么自尊心就好了,那样也不必过得像现在这样难熬。
她恰好没办法活成她想象中的模样,她也想做一个毫无顾忌的恶毒的人,但她做不到。
卿卿没哭,因为她知道无论何时哭都是弱者的表现,无论在什么时候,在另一个人面前示弱,都等于把自己的软肋暴露给对方。
而且,她也不想用这点恩情作为要挟,挟恩图报这种行为卿卿不屑去做,也不可能去做。
可是虽然不去做,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语,也不代表她并不会伤心。
清者自清就不会在意,都不过是唬人的谎话而已。
她不会主动告诉顾徵方才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事情,可是刚刚那样缱绻而又旖旎的回吻,紧接着下来的却是这样的事态发展,换成谁都很可能受不了。
不过卿卿什么都没说,她抬眸,浅浅一笑对着安歌开了口:“不妨事的,我没什么大碍。”
她的背上已经渗透出了血珠,可卿卿置若罔闻。
少女的唇瓣还有些红肿,凌乱的衣襟仿佛显示着他们刚才做了什么。
她没什么的,至少现在还死不了。
顾徵看着卿卿,越发的觉得她虚伪可笑,但是自己却无法控制自己滚烫的心剧烈跳动。
卿卿的话刚刚说完,就看到顾徵冷哼了一声,少年苍白纤弱的手指不自觉地抬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摩挲自己的唇瓣,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他也知道他方才的反应太过于激烈,不合时宜。在现在这种身处一个未知情景的情况下,他应该和卿卿站在同一阵营上。
顾徵默了声,他思索半天,抬眸望向卿卿,声音有些冷硬,却还是开了口:“多谢”
这句多谢讲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他能够对卿卿说出这样的话,实属不易。
“你没事就好。”卿卿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发自真心,不管他怎么想自己,她却还是真的一心想为他好。
安歌有些疑惑,他心头的疑问硬生生的卡在嘴边,他们两个这幅模样,看起来委实不太算一对未婚夫妻,这公子对他的夫人那么凶。
可他是亲眼看到了的,他看得到那位姑娘步履蹒跚的走回来,带着一身的风霜之气,她烤鱼的时候那样仔细和认真,在这样的天气里能带回来两条烤鱼实属不易。
安歌简直无法想象她是用何种的毅力才能带回来。
这么想着,在望着面前的少女流露出的目光,便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
卿卿很聪明,就算她现在身体不好,脑子浑浑噩噩的,她也十分清楚,安歌现在有些怀疑起她和狗儿子的关系,不过这可不行,她还要通过安歌找到这秘境的出口,引魅妖现身。
若是在取得信任这一关失利了,那之后的路无疑会很难走。
想到这里,尽管方才很委屈,她还是决定先牺牲小我,以大我为重,先和狗儿子化干戈为玉帛,以取得面前这个小道士的信任为上。
夫妻还是要假扮的。
确认了这一要点之后,卿卿也就不扭扭捏捏了,她知道狗儿子时常会间歇性抽风,可是身为一个好阿妈,是不会和自己的孩子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的。
卿卿走上前,无视方才顾徵还仍然在黑着的脸。
她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顾徵的手上,卿卿能感觉到少年的身体微微僵硬了片刻,但她一点都不在意。
“沈绾盈,你把手给我放开。”
听到狗儿子这么说,卿卿又轻轻地笑了一声,她抬头,如星子般璀璨耀眼的眸子映入顾徵的眼中。
小混蛋要把她的手甩开,这可不行,她强势的按住了他的手,她的唇瓣靠近了顾徵的耳朵,低声开口道:“我方才,从安歌的身上感知到了神魂的气息,若我所料不错,此次秘境的突破点应该在他身上。”
顾徵咬唇,将方才凌乱的思绪又重新收了回去,他声音里的怒气淡了些,但卿卿仍然能感觉到他声音淡漠得几近冰冷:“那你方才做的那些也是为了做戏给他看吗”
少女轻轻笑了一声,她笑容如同朗花照月,卿卿本来想笑得再大点声的,但她还是忍住了。
她方才做的那些自然不是为了做戏。
刚才的坏心情被顾徵现在的神情弄得一扫而空。
她起了故意捉弄他的心思,卿卿把声音沉了几分道:“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顾徵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暗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卿卿回应他什么答案。
明明和这虚伪憎恶的魔没有任何其他的交集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方才心里那种巨大的空洞到底是从何而来
卿卿把手拍在他肩膀上道:“你方才怎么了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
顾徵快速而准确的否定了这个答案。
他失落得厉害。
只不过是因为还要和她绑在一条船上。
绝不会是因为动情。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