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回家之前她先去了一趟药铺给老爹抓药,又找人打听了镇上最好的木匠铺。
找到何氏木匠铺天已经完全亮开了,她进了铺子就问伙计要了纸笔,照着记忆里最简单的轮椅画了一把木质的出来,伙计一看图纸直皱眉,顾九笙便要求与木匠师傅当面详谈。
半刻钟后,顾九笙与何师傅谈妥了交货时间又交了定金才从木匠铺出来。
又随手在路边买了几个热腾腾的老面馒头就往家赶。
不过路上她总感觉有什么一直跟着自己,可每每回头又什么都没发现。
进了院子她立马插上院门儿,叫了阿爹又唤了十一,又听到他俩的回应才放下心来。
推开门,她就兴冲冲的喊人吃饭“阿爹,我给你们带了早餐回来,快起床吃饭了”
顾老爹倚在炕头上,自己已经穿好了衣服,见她回来忙唤她“闺女,快来扶我去院子里坐坐,都快闷坏了”
顾九笙把馒头放下,皱了皱眉,有些为难的开口“阿爹,今天早晨外面起了厚厚的一层寒霜,院儿里冷,您要不还是就在炕头吃吧”
话音刚落,顾老爹忙摇头“爹不怕冷,你先扶我在院子里走走,我这腿啊今天肿得厉害”
“可是碰到伤口了”顾九笙一听就急了,忙掀开被子去查看她爹的腿。
见闺女紧张,他缓下语气解释道“也不痛,就是肿得厉害,可能是躺得久了堵得慌。”
顾九笙掀起裤腿,又轻轻按了按周围的肌肉,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才笑道“那我给您穿厚点,咱们在院子里多活动活动,松松筋骨,让血液流通起来就不会肿了。”
这几天她和阿娘都忙着,倒是把她爹这复健一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用加衣服,我这一身已经够暖和了,你娘昨日在椅子上垫了块旧棉衣也不觉得冷。”
顾九笙点头,伸手去扶他“那好,我先扶您下来。”
她刚扶老爹起身,小十一就已经穿好衣服从耳房蹿了过来“阿姐,我来帮你”
顾九笙看了小机灵鬼一眼,认真嘱咐道“好,那你给阿爹穿鞋,小心点儿别弄到痛处了。”
“阿姐放心,十一知道的。”
给老爹穿好鞋,姐弟俩一左一右扶起他在院子里散步,走了一两圈老爹浑身就发起热来,顾九笙才扶他停下歇息,又吩咐十一去屋里搬椅子。
刚喘上气,顾老爹就问起他心底最关心的事情“闺女,今天生意怎么样”
“阿爹您就放心吧,咱们第一天出摊儿的运气还不错昨天炸的吃的都卖完了,腊鱼也卖了好几条,阿娘手上剩得也不多了,估计很快就能卖完。”
“那就好。”老爹一边点头一边回应,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儿会心的微笑来。
“你扶我再走走,我想让这腿快点儿好,你们娘儿俩也不用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说到这里就被顾九笙打断“阿爹不着急的,我和阿娘能为家里做点事儿都很乐意,只要咱们一家人同心向上,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见她爹还要说什么,顾九笙继续道“您先歇会儿,娘出门儿前熬了粥,我去给您盛,咱吃过早餐把药喝了再来”
小十一把椅子搬出来,又飞快跑回去拿了棉衣和小薄被,顾老爹才被扶着坐了下去,把原本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顾九笙先去盛了热粥,又夹了一点咸菜下饭,父子二人就着馒头吃起早餐来,她则又回去生火给爹把药熬上。
“闺女你也快吃,一会儿粥要凉了。”
“你们先吃,我就来”
把火生好她就去陪父亲和弟弟吃饭,喝了一口热粥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
一拍脑袋她自责道“哎呀阿娘好像还没吃早餐,我应该给她送几个热包子去的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顾老爹满不在乎道“不碍事,你娘那么大个人了,饿了不知道自己找东西吃呀,再说她手上现在不是赚到钱了吗”
九笙转念一想,好像也是,希望她娘能舍得给自己花钱吧。
吃完饭收了碗她正准备打鱼肉做丸子,小十一突然跑到她脚边,轻声道“阿姐,你看外面是不是二伯呀”
“哪儿呢”顾九笙一愣,忙出门查看。
院门外果然有个高大的人影,鬼鬼祟祟的正趴着门缝往里瞧。
她脸色加快脚步去开了院门,冷声问道“二伯这是又看上我家什么东西了”
顾三里自然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前两天田氏没要到鱼回去还跟他狠狠抱怨了一通,现在听她这么一问,顿时有些窘。
但看到院子里的老八忽然又有了底气,他佯装斥道“侄女说什么呢咱们是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听说八弟腿好些了,过来瞧瞧,你怎么能这么看你二伯呢”
顾九笙冷笑一声,也不反驳他,只把手搭在门上,不让他进来。
见她不让进,顾三里又直起脖子往里瞅,还装好心问道“好侄女,话说你爹的腿是真没事儿了吧要不让二伯进去瞧瞧,咱兄弟俩说几句话”
还不待顾九笙开口,身后就传来她爹气冲冲的话“腿还是老样子,不能走不能动,二哥还是别进来了,家里穷没什么能招待您的”
顾九笙朝他挑眉“二伯听清楚了吧,我爹他不想见您,您要是不想闹得太难看,就请回吧。”
顾三里哪里吃得了这样的瘪,脸色一拉气道“什么玩意儿,别不识好歹要不是我顾三里,你以为就凭你们这几个病残货能逃到杨家村来”
他这话说重不重,侮辱性却很明显,顾九笙也恼了,冷声道“二伯说话不要只凭嘴巴,大家都是逃难过来的,没有孰强孰弱,也请您以后别再用那些腌臜的字眼儿往我们身上扣侄女怕您没那么大福寿,消受不起这后果”
“你”
顾三里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心里更是来气,骂道“别以为我真怕了你你是什么东西,一个破烂玩意儿,敢动不动就欺负我”
被他这么骂,顾九笙也火了,但她还是压抑着火气问他“二伯,您可是要想好了,龙王老爷的话是怎么说的”
“哼别以为你有龙王老爷做靠山,我就会怕你”
顾三里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心里却早就打起了鼓来,甚至看到顾九笙脸上的怒意时手脚都有他点发抖。
但他不想被她看出他虚,只恶狠狠道“我告诉你,老子不怕你,我这就去找里正说理,让他过完年把你们一家赶出去”
说完也不等顾九笙回话,转身一溜烟儿就跑了。
顾九笙一口气憋在喉咙里,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才缓过劲儿来,冷冷嗤了句“外强中干,有本事别跑啊讨厌的探门狗”
心里同样被气狠了的顾老爹倒是比她明理,深吸了几口气抚平自己的心情才出声唤她“闺女,快回来,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