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康眠雪说出这一句话,司徒源瞬间有一些僵硬,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这会儿不知是该收回,还是该调笑妻子想得太多。
他有些僵硬,在妻子面前仿佛一瞬间被扒干净。即便早已与其坦诚相对,他还是仍旧颇有几分脸红,当下将头转向一旁,不看康眠雪也不肯回答。
只是他那迅速染红的耳廓,早已将一切的答案说出。
看着夫君好奇的模样,康眠雪颇为坏心眼地伸出手,在对方红得发烫的耳垂上轻捏两下。
“雪宝。”司徒源一瞬间睁大眼睛,似乎不解妻子为何会如此。
康眠雪毫不在意,对方此时的变化伸出手,与司徒源在桌面之上的手十指相扣。
感觉到温柔瞬间在指尖传递,妻子身上本是带着些许凉意的,可是如今却仿佛一团火一般,几乎把他烧得快要融化。
这让司徒源不知为何颇有几分难堪,他也是靠着自己的自制力,这才勉勉强强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我想着在孩子一岁之前,将外蒙和茜香国全部收为己用,唯一麻烦的就是月星国那边。”
司徒源带着几分磕巴地说着,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地上,根本不敢转头看向康眠雪,只是他却不曾记得,这样一来会无限放大,手部的触感。
原本看着对方尚姐,只是脸红,如今他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竟然连话都不过,有几分结结巴巴。
眼前这番奇景是康眠雪未曾见过的,她一时之间忽然有些顽皮,将手掌轻扣。看着两人竖起的掌心,她轻轻地用手心摩擦着,司徒源的掌心上带着些许的脖颈,这是常年手握刀剑的缘故。
而康眠雪的手心白嫩如玉,没有一点瑕疵,握在手中只觉得柔弱无骨,这粗糙与细腻一旦相遇,却是带给人极大的刺激。
眼瞧着自家夫君快有冒烟,康眠雪当下也不再逗弄对方,仔细说着自己的想法:
“你放心,若我所料不错,这一次回去,月星国不出三月便不会再存在。到时咱们只需要,一队兵马收复便好。”
眼看着夫君这一班人比花娇,康眠雪忍不住下意识地献宝,她如今算是知道纣王,和周幽王是怎样想的。
听了这话,司徒源顾不得有些纠结,猛然抬头盯着康眠雪。
“你又做了些什么?”
听到月星国将会□□,司徒源首先是心中一凛,其后便是充满好奇。
据他所知,妻子并没有单独调查过月星国,那么恐怕就是回京的这几日妻子又做布局?
司徒源仔细地思索,试图跟上妻子的步伐。不过他心中也是清楚,很多的时候自家宝贝已然将事情做完,他还蒙在鼓里。
若说妻子没有在这其中做些什么,司徒源是打死不相信的。
他仔细思索着,自从妻子回京所接触的所有人中,又没有符合条件的。
看着夫君皱眉沉思,康眠雪并未说话,只等对方好好地想起。
“范若庭和章青墨?”
司徒源烈日沉吟说道,这大概是他唯一所疏忽的。的确自从进京之后,这二人就不见踪迹。
“雪儿,为何我感觉觉,你下了好大一盘棋?”司徒源挑眉,他似乎更加好奇,妻子究竟做了些什么?
康眠雪唇边含笑,并未回答司徒源的问题,而是低下头缩回手,继续整理孩子的衣服。
这件事情说出来就极为得普通,实际上当日出了白虎之事,康眠雪变心中打算,将这事儿直接做得干干净净。
而干干净净,是有个前提的,就是不留后患。如若让月星国,灰头土脸地回到国内,可不算得上是干干净净。
毕竟大庆朝拒绝与月星国结盟,这潜台词便是二者之间,将可能会有战争。
即便月星国再小,这样也注定两国将会是敌对关系,如此一来以康眠雪的性格,又怎会不提前做好安排?
因此在决定拒绝对方的当天,康眠雪便开始自己的布局。
既然要布局,自然便缺不得情报。
“情报?”司徒源垂下眼帘,将这几个字在口中咀嚼,他忽然勾动唇角轻声说道:“所以你让范家小子,去做这件事情?”
事情说到这里,司徒源若还是不明白,便有几分像傻子。
恐怕在二人回京之前,就给他们二人下好命令,至于是什么命令,其实也极其的好猜。康眠雪便将自己的命令下放。不过就是查出幕后黑手,然后等待自己回京再说。
想到对方二人,回京之后便悄无声息,司徒源看着康眠雪眼中询问。
康眠雪一笑,点点头解释道:“是我让他们不要过来,太过亲近的,这样子他们行事也多几分便捷。”
对于范若庭和章青墨,康眠雪却是极其的满意,这二人不但心思灵巧,更是进退有据。
范若庭和章青墨二人算是少有的,珠联璧合。虽同属谋略之人,然而却相互配合,一个可在前方成为一把利刃,病与人则在后查漏补缺。
“这件事情你竟连我也瞒着。”司徒源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康眠雪毫不心虚地摇摇头,实际上这件事情,并没有瞒着司徒源,而是瞒着所有人,只是其中包括司徒源而已。
当时康眠雪盘算月星国,便知道这件事情过后,与月星国之间,必然要生死仇敌。
既然早晚都会成为仇人,那么现在事情尚未开始的时候,将一切做到极致。
而这实际上,也是为了在后续,与雄国的谈判中,掌握一定的主动权相关。
大庆朝必须展现出自己的实力,才能够在崇尚强者的雄国面前,得到足够的尊重和平等。
实际上这也是时间不够的缘故,如果时间足够的话,康眠雪甚至可能会,直接导演一场盛大的军事演习。
毕竟在后方摆弄权术,康眠雪也有几分厌烦,能够直接秀肌肉,又何必做那些呢?
不过是事情太赶,只能以后再说。
“所以月星国,和茜香国变成了最合适的?”司徒源没有说和是什么,但是二人都知晓,未曾说的意思。
月经国就算再怎么混乱,也终究是一国之地,直接在背后操纵月星国分裂,甚至直接吞并茜香国,这些都是对于周边的威慑。
司徒源自然懂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对于妻子的想法,他还是想要多做了解。毕竟在他看来如此未免有些寂静,想到这里他担忧地看向对方。
“雪儿你是不是逼得自己太紧……”
康眠雪轻笑着摇头,打断夫君的话:“阿源,我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听到这个解释,司徒源瞬间沉默。
的确纵然大庆朝,此时风光无二,可是日后呢?五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之后,又有谁能够预料到未来呢?
今日的领先,未必不是来日的落后,如若是落后便要挨打。这个道理,司徒源深深地明白。
对于各国的态度,一直便是有着各种暧昧存在的。而这种暧昧最终的依仗,则是各国实力的显现。
恃强凌弱,这四个字一直是各国的金科玉律。虽说有些血淋淋,却正是这简单的几个字,才是真实概括。
“月星国这次最大的败笔,实际上并不是白虎。
真正的原因出自,他们的正使和副使之上,他们觉得这件事那是利益妥协。可是就完全没有想过,当驻外使节发出两个声音,对于国家那将是致命的。”
康眠雪冷淡地解释着,她也是偶然期间从理藩院那里得知,这个情报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于是康眠雪变两头动作,一方面与司徒源,给五皇子和冯紫英下令。而另一方面,则自己派出范若庭和章青墨。
很快事情便如同,她所预料的那般进展。
月星国因为连年战乱,实际上国主手中的权力并不充足。
真正的权力,掌握在几个大小军阀手中,而这一次前来大庆朝的,便正好是其中两个对立的军阀手下。
这几乎是将计划,送到了康眠雪的面前。她直接放手让范若庭安心去做,而范若庭也未曾辜负她的希望。
范若庭很快便摸清,正使和副使的性格。正使乃是军中骁勇之后,平素里性格有几分鲁直。
而副使则是另一派的谋略之人,其实这样看来,二人的组合也算是珠联璧合,并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最大的问题,却恰恰出在他们分属两个势力,这就给了范若庭可乘之机。
他和章青墨先是找可靠之人,买通了副使身边的心腹,将白虎之事后续传给副使。
紧接着,他又再次传出消息,副使手中有着能够治愈白虎的药剂。当日里,之所以不拿出,就是为了想要陷害正使。
如此一来性格鲁莽的正使,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早就对于副使的不满瞬间爆发。
不过实际上,他还算是有几分脑子,指导先行调查一番。可是要知道,这里可是大庆朝。他想得到的信息,自然也是大庆着想给他的。
得到消息的正使,如同惊弓之鸟。这并不是他害怕副使,而是因为他的那位上司,乃是嗜血之人。
而这时冯紫英和五皇子,已经驱动茜香国,直接面对月星国。当大庆朝确定拒绝结盟的时候,副使就明白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副使虽然对于对方一直有着戒心,可是仍旧无力反抗不过几天他就发现,自己完全被架空了,甚至生命也遭到了威胁。
真为谋士的副使自然不甘,被这样当作挡箭牌,替死鬼。他迅速爆出,这次老虎之所以生病,乃是月星国正使的问题。
其实当时副使所想的,并不是要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而是利用这一次的风波,来压制对方,迫使对方不敢乱动。
然而复始不知道的是,他的所作所为,早就在康眠雪的眼中。
两人为了争夺一线生机,如今已经眼红,康眠雪可以肯定的是,这二人回到月星国之前,必定会死其中一人。
其实就算他们不死也没有关系,因为当他们二人踏上,月星国的国土之时,就是这两股势力开战之时。
“这个计策,其实不够聪明。范家小子用在这里倒是最合适。”康眠雪眯起眼,显得极其的放松。
本来月星国,国内便是风雨飘摇,又加上结盟失败,两派互相指责,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司徒源听着妻子的解释,黑曜石一般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这其实,是不符合妻子平日里的习惯,这让司徒源莫名的嗅到,似乎妻子还有什么隐瞒着自己。
“雪儿,若说这里面没有你的手笔,我其实半点不信的。”
单单凭借正使和复使的矛盾,可能会出现两股势力矛盾的激化,但是绝不可能直接出现分裂。
所以,妻子肯定在其中,又做了些什么。
“阿源好聪明,的确是这样,其实也没有什么。我让范若庭假装兵器贩子,跟那位护士多有联络,用半卖半送的价格,给了他们一批火铳和大炮。”
康眠雪笑眯眯地说道,这批武器对于冷兵器的月星国来说,足以颠覆整个国家。
要知道,如今正使的力量才是占上风,康眠雪的这个行为,便是将二者的平衡直接打破。
如今那位月星国之主,已然有些年纪,如若能够在此次,得到绝对的胜利,对方甚至可能有问鼎国君的希望。
这对于副使身后的那位来说,将会是怎样的诱惑?
司徒源此时已经完全明白,妻子这一番所作所为,几乎将人性的,玩弄于股掌之中。
“总感觉,你从江南回来变了很多。”司徒源看向康眠雪,这一番作为实在,和康眠雪往日不太一样。
往年妻子总是喜欢直来直往的,为何如今却开始做这些算计?
“雪儿你是在不安吗?”
司徒源皱起眉头,难不成妻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欺负,这才会变得有些激进。
眼瞧着陷入胡思乱想中的司徒源,康眠雪颇有几分无奈,他轻轻摇头,替对方解开疑惑: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的性格一直都没变,这次对他们这样,其实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理由。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尤其是这种包藏祸心的,更是容不下。
她之前做事总是留下一线,不过是因为那在康眠雪看来,都是大庆朝人,乃是自家族亲。
只要不曾通敌叛国,即便是向田巡抚、甄家那一类,她都可以略留一丝情面。
并非是姑息养奸,而是给他们提体面面退场的机会。
而不管是月星国,还是茜香国,都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在对付他们之上,康眠雪自然不许留下半分后手,所以这才造成前后两段分别。
康眠雪闭上眼眸,双目璀璨星光被遮掩住,如同鸦羽的睫毛,在脸上画下一抹阴影。
想起年幼时水镜先生的教诲,司徒源忽然觉得自己,早已忘记先生当时所言。
明明自己一直,将这几个字放在心中,可如今却并不如妻子一般做的贯彻。
她当下有几分惭愧,低下头安静地替妻子整理着衣襟。
“咱们下一步怎么来!”司徒源安静下来,仔细地盯着妻子的面容,想要知道对方的想法。
康眠雪歪过头想想,缓缓说道:
“我本来是想着,搂草打兔子,顺便将茜香国一起收拾,可惜如今看来,暂时尚且不失时机。”说到这里,她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丝杀意。
司徒源并没有问妻子要杀谁,甚至他也并不关心,毕竟对他来说,见过的死亡太多。
只要是康眠雪想要的,纵然是血染大地,他也会替对方达成目标。
“听说甄家,如今残留的也跟着进京了?”康眠雪忽然提起这一些,司徒源下意识地一愣,微微簇眉思索。
“好像是有这事,怎么难不成这些人中还有……”需要注意的人吗?司徒源没有将话说明,他看着妻子。
康眠雪点点头,唇边含笑地说道:“我之前却是忘了一个人,如今想来这个人的存在,应该有几分意思。”
“谁?”
“甄家——甄宝玉。”
这个名字司徒源并不熟悉,向来并非是什么关键人物。但是并非是关键之人,却被妻子注意,这其中倒是让他更加的,对这位甄宝玉有些好奇。
康眠雪轻笑着替对方解惑:
“自从那位警幻仙姑出现,我就有一个疑问,神仙到底如何左右人间的发展。”
康眠雪的这个问题,可算得上是风马牛不相及。即便司徒源已经习惯跟随,康眠雪的思绪跳跃,仍旧被她说得一愣。
“江南甄家,田巡抚,再加上三皇子,四皇子。你觉不觉得这些人,实际上其中虽有关联,然而关联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谨。”
康眠雪将这些人一一念出,实际上这些人,去窥探他们之间的联系,真的不够紧密。
是以她总觉得,这些事情之间差了一块,仿佛是西洋拼图中,最重要的一点不曾被发现。
一直到邬先生的出现,即使只是只言片语的对话,也让她恍然大悟。
对方的出现,将所有的不合理都合理化,想来这就是邬先生存在的意义。
“不合理的地方合理化?”司徒源此时想起警幻仙子,仍旧有几分别扭之感。
但是妻子得郑重,让他不得不仔细地思索,当日里他们的对话。
康眠雪点点头这事儿,她也是后面才回想到的:“你记不记得话本里,那些神仙如若是,想改朝换代,都得去换个凡胎。
只说话本上,除了封神演义,可没有一本是神仙直接插手人间的。”
实际上,这部分乃是托词。
康眠雪曾经仔细地询问过系统,在系统的话语中,她终于明白。
按照系统所言,就像天道无法直接,对警幻出手一样。警幻也无法直接对人间出手,她所做的便只有,一点点地推动人间的进程。
“推动人间的进程?”司徒源将这一句话在口中仔细地品味,颇有几分古怪之感。
康眠雪点点头,正是如此,这其中不只是古怪,还可以察觉到深深的恶意。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警幻,可是这人间的更迭对他有什么好处?”
司徒源根本没有办法相信,一个天上的神仙,竟然没事儿掺和人间的事情。
掺和也就掺和了,最主要对方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夺取功德,这所作所为跟妖精有什么区别?
一时之间,司徒源对于警幻的降智,直接下滑无限。
“神仙也会脑子生病吗!”司徒源下意识地吐槽,实在是警幻的作为太过不合常理。
康眠雪“噗嗤”一声笑出来,自家夫君这会儿,却是极有幽默感。
她仔细琢磨自己该怎么说,或者说该如何,用司徒源能够接受的说法说出。
对于警幻仙姑,康眠雪感觉十分复杂。虽然觉得对方可算得上是不用其极,然而又不得不佩服,她波动风云的动作。
凡人多做筹谋不算什么,可怕的是已然拥有着力量的仙家。
警幻仙子这个筹谋,开始于二十年前,而二十年前,正是她转生在这个世界之时。
康眠雪曾经问过系统,在这个时代,在这个世界他真的存在吗?
那时她正陷入自我怀疑之中,只觉得是否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才使得整个世界偏离原来的轨道。
当时,还是系统冷静地打醒了自己。
康眠雪一直记得系统所言,当时他又是多么冷漠。
“老大你应该知道,你所存在的这个世界,是红楼梦的世界。
但同样这个世界,也有着其他的世界投影,就比如你的妹妹龙傲天一样。
并不是因为你的到来,才使得这个世界出现了变化,他们本来就该有着这样的命运。”
系统理智地指出这其中的区别,甚至颇为带着几分坚定。
“实际上,你也心里清楚,按照原剧情之中,司徒源是不应该存活的。
当年也的确是如此,如果不是你直接救走对方,他就会和他母亲死在一处。
而雍和帝在后来知晓此事,因为伤心过度,而留下隐疾。终于在雍和十三年的时候,因为身体的原因,终究只能退位。
我不能跟你说,是谁当上皇位,但是按照原本的情况中,在新任皇帝登位之后,的确是与太上皇,也就是雍和帝发生了激烈的政治斗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