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盛典,b区。
姜哲看着远处拥挤的人流,不自觉地捻动着指头,他的心脏在急速地跳动着人群聚集的中心,以大名鼎鼎的洪老爷子和米洛斯为首的队伍们,正在一处一处地品尝着盛典上各商家推出的美食,他们的身侧跟着a市电视台和各大报社的记者。
姜哲也是前天才得知品评人的确切名单,为此,他甚至让本来留守吉祥楼的田师傅也赶紧放下手中活计,带上拿手菜镇场。
这是他们的大好机会,如果能让洪老爷子或是米洛斯说哪怕一句好话,接下来的头条和广告,他都已经有全套方案了。
听闻消息的姜德庸拄着拐杖匆匆赶来,到场后便急着问∶"姜哲,怎么样了"
姜哲回身,扶过姜德庸的手臂∶"爷爷,您别急。他们估计还有十分钟才过来。您别走太快了,注意点身体。"
姜德庸看着距离吉祥楼还有一段距离的队伍,呼出口气。他想起刚刚在电话里听到的消息,问道∶""他们刚刚去真味馆了"
"嗯,是的。"姜哲听到真味馆的名字,忍俊不禁,"真味馆出大丑了。"
姜德庸∶"我听说贾阳被抬下去了,到底怎么回事"
姜哲解释道∶"他们今天的主菜是蜜汁火方,其实算是不错的,洪老爷子吃下去一整块,米洛斯也没说别的什么。但贾阳那家伙非要让米洛斯尝他另一道菜,米洛斯尝完以后,不仅直说平平无奇,还问贾阳那道蜜汁火方是不是真的他做的,他看起来没有那种手艺。贾阳立刻就憋不住了,被他的小徒弟扶到一边。"
姜哲想到当时那尴尬的场面,差一点就要笑出声,姜德庸闻言,嘴角也忍不住扯了扯∶"呵呵,贾阳那家伙是个不顶用的,让冯平峰操心去吧。"
"对了,我们准备得怎么样"姜德庸一边问,一边转过身打量吉祥楼的布置。
主办方知道他们姜家的名气,也在美食盛典上给他们辟了最大的一个独立摊位,足有八十平米。摊位中,操作台被擦得锃亮,十几名身着洁白制服的厨师正训练有素地忙碌着,从他们手下,一道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被陆续制造出来。
摊位的外围被久仰吉祥楼名气的食客们围得满满当当的,这里面既有纯粹来尝鲜的美食爱好者,也有试图和他们谈合作的业内人士食材供应商、厨具商家、广告商,甚至于美食博主等等等等都想靠他们姜家分上一杯羹。
姜德庸看着这热闹的景象,感觉堵在胸口数日的一口郁气,稍微消散了些许。
姜哲伺候爷爷套上了卫生衣,扶着他往里走∶"洪老爷子喜欢湘菜,我让田师傅改作麻仁香酥鸭,这道配方您改良过,应该是不错的。而且这是洪老爷子的家乡菜,或许能得他欢心。至于米洛斯,他对食物没表现过特别的偏好,不过我想,面对田师傅的手艺,他应该也说不出什么。"
"可以。"姜德庸对孙子的安排感到满意,又问,"米婷呢"
姜哲压低声音∶"米婷做的是辣菜,我担心那些外国人会吃不惯,要不,先别上她的"
姜德庸沉吟了会,点了下头。
姜哲对旁边的助理试了个眼色,抬头时,眼睛微微睁大,后背也绷紧了∶"爷爷,他们来了"
远处,点评人们似乎又尝完了一个馆子,现场并不吵闹,甚至有些诡异的安静,这种安静让姜哲默默地在心里为那馆子的老板点了支蜡。
估计那边也栽了。
但同时,姜哲又有点微妙的欣喜直到现在,点评人还没有对任何一间馆子发出过褒义的评价,这意味着,吉祥楼将是最独一无二的。
被记者和围观群众们围绕着的队伍,转了个头,朝他们这边来了。原本围在吉祥楼附近的食客们见状,也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各个都神情兴奋。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赵会长以及为他们开路的安保人员。赵会长偏着头,神情热络地和旁边的贵宾交流着,脸上笑容灿烂,但细看却能发现他额上冒出的汗珠。
"这就是我们a市的招牌,吉祥楼了,可以算是这里最顶级的水平。"赵会长招呼着。
柳元茂做过准备,这时指着吉祥楼的牌匾和摊位前标有吉祥楼历史的广告牌,用外文流畅地和米洛斯几人介绍起来。
"欢迎欢迎。"姜德庸拄着拐杖迎上去,"洪老爷子,好久不见。"
姜家在餐饮界鼎盛了这么多年,在场的来自国内的美食家和业内人士,自然已经找机会尝过了姜家的菜。洪老先生望着姜德庸的脸,回忆起来∶"我三年前,就是在这吃过你们的菜,那道鱼香肉丝,算得上可圈可点。"
姜德庸闻言,顿时得意得脸都热了起来,旁边的赵会长也是不动声色地呼出口气。好嘛,终于找到一家可能让贵宾满意的了。
米洛斯看见洪老爷子和姜德庸交谈的场景,饶有兴致地抬了下眉毛∶"菜呢,我想尝尝你们的菜。"
姜哲赶紧招呼了一声,立刻有人菜肴端了上来∶"我们今天的主菜,麻仁香酥鸭。''
洁白的长条瓷盘约有半米长,上面点缀着精致的食物雕刻,瓷盘的中央,香酥鸭被改刀成大小近乎一致的方块,规律地罗列在盘中。香酥鸭以鸭肉丝和肥肉丝为底,上面裹着炸酥的蛋糊,又撒着点点炒香的芝麻。整道菜金黄璀璨,稍微靠近些,便能闻到几种食材油炸后迷人的香气。
姜哲介绍道∶"这是当年我爷爷寻到食方之后,千辛万苦改良出来的,现在也是田师傅的拿手好菜。"
一位身材略胖的大师傅站在一边,神情中略有些得意。
附近,赵会长和柳元茂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等待着作为主角的美食品评人们先行动筷。
然而,洪老爷子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吉祥楼摊点前的广告牌上,印刷着他们今日的菜色介绍,这些介绍里没有麻仁香酥鸭的存在。
洪老爷子询问道∶"你们今天的主菜,不是麻婆豆腐吗"
姜哲顿时尴尬住了,他愣了下,赶紧道∶"我们改菜谱了,这个广告牌还没改过来。"
主菜原本是川菜,现在却上了一道湘菜,而洪老爷子是湘人,日常也爱家乡口味。
这里头的意思,在场稍微了解情况的人,轻易地就琢磨出来了,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米洛斯的嘴角勾起来,他似乎发现了一场好戏。
洪老爷子抿了抿唇,看了面红耳赤的姜哲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抓起筷子∶"那我尝尝吧。
四周的点评人纷纷开始品尝。
虽然有这么一场小尴尬,但吉祥楼的出品,到底是很不错的。香酥鸭蛋糊酥脆,肉丝鲜嫩醇香不少美食点评家吃得赞不绝口,连跟在米洛斯身边的几个外国人,也相互小声地交谈着,边谈论边点头。
"各位觉得如何"赵会长期待地望着品尝食物的点评员们,这是几乎可以说是今天最有希望让这些挑刺的美食家们点头的食物了。
然而,洪老爷子只吃了一块鸭,便放下了筷子。
他沉吟了会,抬头,望向姜德庸∶"姜先生。"
姜德庸紧张地走前两步∶"您说。"
洪老爷子∶"这道菜,其实算是可以的,做法中规中矩,算得上上乘。但平心而论,没有三年前那道鱼香肉丝惊艳。你是川菜传承,最拿手的也是川菜,这道香酥鸭,比起你之前的水平,还差了些火候。"
洪老爷子的点评,客气而诚恳,然而,听在在场的人耳中,却不亚于在打姜家的脸。
这简直是马屁拍在马限上了啊
按洪老爷子的口味,做湘菜,却被对方当面指出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拿手菜。
姜德庸讪讪的,清瘦的双颊涨得通红,然而对着洪老爷子,他只能点头∶"您说的是。"
赵会长简直被这转折搞懵了,原本他已经特地把跟在队后的记者招呼过来,就等着记录好不容易等来的褒义评价,却没想等来这句话。
这姜家,规规矩矩地做自己的拿手菜多好非整出这事。
旁边,被喊来的小记者瑟瑟缩缩地看着他,小声问∶"会长,您刚刚说的,是要报道这句话么
"报你个头,当没听见。"赵会长赶紧说。
赵会长简直想赶紧带着人离开这尴尬的场面,但洪老爷子点评完,其他点评人却还没发言。赵会长为了表示尊重,只能继续问∶"米洛斯先生,您觉得呢"
柳元茂帮他翻译了这句话。
米洛斯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我只能说,平平无奇。水准甚至可能不如你们的配菜高。"他指了一下操作台上的其他菜肴,"将自己并不是最擅长的菜色,端给你们想要讨好的客人,这是你们的失误。"
赵会长头都大了,米洛斯这话一出,他身边熟悉的小记者吓得都停住了手,可不远处那些八卦的媒体他却无法控制,他注意到一些人正兴奋地拍摄着这里的画面。
a市的第一大店,马屁翻车,反遭嘲讽,多好的素材
姜德庸脸色青白,哆嗦着不知道说什么,他不会外语,但旁边的人把米洛斯的话翻译得明明白白。
姜哲恨不能随便找个洞钻进去。
吉祥楼里,每名员工的脸色都很难看。
十几米外,米婷捏着拳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她的手边放着被撤下来的麻婆豆腐。豆腐香嫩酥辣,却不再滚烫。
米洛斯扫视了一眼,发现不远处一位厨师的手边放着和广告牌上相似的菜肴,那洁白的豆腐块上裹着油亮的红汁。
他转头问道∶"你们广告牌上的主菜呢那是你们最擅长的菜着吗"
"广告牌上的那是很辣的菜,您可能吃不惯。我们也没准备好。"姜哲纠结地说着,他开始后悔了,但已经没有办法他让人提前将灶上的麻婆豆腐撤了下来,那道菜还是个半成品,现在回锅,口味绝对达不到眼前美食家们的要求。
米洛斯抬了下眉,视线落在远处的女厨师身上∶"真的没准备好吗"
米婷站在原地。
姜哲点头∶"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米洛斯收回目光,耸了耸肩∶"不必道歉,在这里,值得被可惜的是你们。"
品评美食的队伍沉默地离开了吉祥楼的摊点。在场的到底都是些大人物,没有落井下石的兴趣,看见姜家人那难看的表情,便没再说些什么。
赵会长被这熟悉的沉默搞得后背发麻。
又一次失利
真味馆和吉祥楼接连折戟,赵会长愁得脑袋都大了,万一今天没有美味能征服在场的这些人,那么他负责的这次美食盛典,将会成为年初的第一个笑话。
甚至,这些不好伺候的家伙还是他自己请来的
赵会长注意到,跟在后面的记者们脸色各异,有的本地报社满脸担忧,毕竟刚刚记录下来的东西,都不太好报道丢脸的是他们a市。而另一些则神色兴奋,脸上依稀写着"打起来打起来"。
米洛斯道∶"赵会长,刚刚就是你们盛典上最顶级的水平"
赵会长回过神,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吉祥楼确实是a省数一数二的,但美食嘛,各人有各人的口味,第一第二哪那么容易分得清
米洛斯不置可否,问∶"还有什么想让我们品尝的么。"
赵会长犹豫一会,从脑海中抓出下一根救命稻草。
赵会长∶"王品楼王品楼也是我们的招牌之一啊,王家三辈之前就在我们市很有名气了,而且,王鹤昌现在的小儿子,那也是天赋异禀,差不多能继承父亲的衣钵了。"
洪老爷子抬了下眉∶"王嘉年"
赵会长∶"是啊是啊,您知道他"
"三年前,他二十岁,在父亲的摊子上搞创新菜。"洪老爷子回忆起来,脸色复杂地摇了摇头,"味道太不协调了,瞎搞。"
赵会长∶"
一旁,米洛斯的兴致突然高了起来∶"王品楼我觉得可以去尝尝。
喧闹传来时,王嘉年正将调制好的酸菜细心地摆在盘底,摆好以后,旁边的锅中的鱼汤也沸腾得恰到好处。他小臂用力,轻巧地提起烈火中的汤锅,稍一倾斜,滚烫的汤水连着鱼片,都热腾腾地落在了酸菜之上。
紧接着,他快速将另一个锅中的香料和辣椒段炝香,随着"呲啦"一声,油分溅到滚烫的鱼汤之上,瞬间爆发出一股热辣浓烈的香气,其间还夹杂着非常具有个人风格的香料气息。
青花椒、野山椒、泡红椒段青青红红的椒类堆叠在软嫩的鱼片之上,只一眼,便让人觉得舌头开始发痛,但那浓烈的香气却又吸引着人不住地靠近。
赵会长闻到这股香味,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
鼻腔里嗅到的气息,似乎比他平常去王品楼里闻到的还要香。
王鹤昌站在一边,没有动手,只是表情严肃地看着王嘉年的动作。察觉到赵会长一行过来时,他客气地点了点头。
洪老爷子看到眼前的年轻人,眉头不由得舒展开来,王嘉年眉眼中带着一股得意,却不令人讨厌那是一种厨师对于自己手艺的自信。
王嘉年将酸菜鱼端到了洪老爷子面前,一笑∶"洪叔叔,您尝尝。
赵会长听着,汗了一下,这称呼喊的,一下子就把辈分给拉近了。
洪老爷子没说什么,依言举起筷子品尝,附近的点评人也纷纷起筷。
一时间,赞叹声不绝于耳。
"好辣好辣,但好香这香料配得绝了,不愧是得了王老爷子的真传"
"我实话说,可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味道我还真没见识过,这里头的椒光看着就有八种了。"
"鱼片好滑好嫩,感觉舌头一捻就化掉了"
王嘉年听着,眉目中的得色更重了些,他朝洪老爷子扬了扬眉∶"洪叔叔,您觉得如何"
洪老爷子吃了两片,放下筷子,轻轻点了点头∶"有鹤昌的水平了,特别是比你三年前,好很多。不过太辣了,人老了胃受不住,我就不继续吃了。"
洪老爷子有此顾虑,其他点评人倒没有,甚至不少人都多装了一碗。
赵会长不动声色地呼出口气,感觉自己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点,他打算按流程问问米洛斯的意见,然而,抬起头便看米洛斯用一种奇异的表情,望着王嘉年。
米洛斯∶"这就是,你拒绝我,也要回来做的菜"
附近的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了。有内情
赵会长茫然地望向王嘉年,他知道于家这小儿子是从国外学习后回来的,于鹤昌还在朋友圈吹过牛有人花百万年薪请他儿子当主厨。
王嘉年对米洛斯出现在这,有些意外,但总体还是挺镇定的,他已经拒绝过对方一次了∶"是。这是我的家业,我向您解释过了,希望您理解。"
米洛斯闻言,轻笑了一声。赵会长的头皮立刻开始发麻,然后他便听到嘴挑的美食家说道∶"这道菜里,有我非常欣赏的你的独特风格。然而,在我看来,它没有当时你在我店里做的菜惊艳。你是一名厨师,你非要放弃自己的特长,跑回你的小家吗你的野心令我失望。"
王嘉年怔了下。
他突然想起来,刚刚洪老爷子对他的评价只是∶比三年前,好很多。可他三年前做的那叫个屁。
王嘉年望向一边的洪老爷子,洪老爷子没有说话。
王嘉年紧紧地皱起眉。
米洛斯看着他的神色,挑了挑唇,继续道∶"你的家业,不过是你用来挣钱的东西。同样是挣钱,跟我干,我能让你挣得更多。"
王嘉年回过神,感觉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他咬牙道∶"米洛斯,你不要以为用钱就什么都能买到,我的野心是追求美味,而不仅仅是一份工作
米洛斯∶"八百万。"
米洛斯∶"外加三千万投资你可以以你自己的名义开店,只需要保证投资人是我。然而,你要做你拿手的菜,不是现在这些。
率
王嘉年捏紧了拳头。
旁边,听懂米洛斯在说什么的人,瞬间都震撼了
王嘉年本来还气着,这会突然整个人都有点使不上劲。特么,原来他不是不心动,如果对方给得够多不行。
王嘉年艰难地拒绝道"我已经,有工作了,签了合同,我要对我现在的老板负责。而目,现在的菜也是我自己想做的。"
"老板你的父亲吗"米洛斯纳闷地看了眼隔壁站着的老头。
"不是。"王嘉年摇摇头。
"不管是谁。"米洛斯又说,,"我自信他对你的投资,他在餐饮界的地位,他的品味和眼界,都很难超过我。"
王嘉年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
正在这时,远处爆发出一股热烈的欢呼,在场的人都那边望去,隔着几十米的位置,不少食客聚集在那,那些人半点没有被这边的媒体和点评活动吸引,他们似乎完全被眼前的食物占据了心神。
"那里是怎么回事"队伍里,记者和美食点评员们都茫然地张望着。
香味。"米洛斯抬眸,望向十几米外一名路过的少女她的手上捧着一个纸碗,香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随着少女路过,队伍里几十双眼睛都扎到了她的身上。女孩似平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浑身都发起毛,挽着身边的闺蜜迅速走开。
"她手里的是什么"棕发蓝眼的外国人问道。
洪老爷子微微抬起头,他专心地嗅着香味,随着女孩走远,那股气息渐渐消散在风中。
王嘉年见状,眉尾微扬∶"米洛斯,你不是好奇,我的老板是谁么"
米洛斯望向他∶"怎么,你改主意了"
王嘉年∶"不,我突然决定了,我要带你去见识见识。"
队伍换了个方向,开始前进。
赵会长跟着走了好几步,才突然想起来那个位置,不就是枫前馆吗
"赵会长,那里是哪家店你们a省"一名国内的点评人一边走,一边询问旁边的会长,a省出名的老店就那几家,他从记忆里抓出一个名字,"是上仙阁吗"
"上仙阁不,不是的。"赵会长连连摇头,"那里应该是枫前馆的位置。这是a市里很美味的一家店。"
赵会长修改了措辞,旁边的点评人也听出来了。不是a省,是a市。不是"大名鼎鼎"、"数一数,而是"很美味"。
看来,这家店和之前的那几家,可能不是一个档次的。然而,刚刚在风中嗅到的一丝味道,真的很吸引人。是错觉吗
米洛斯身旁,棕发蓝眼的中年人好奇地模仿着赵会长的发音∶"枫前馆,柳先生,那是一家什么店"
柳元茂懵了下,他过来之前,曾经拿着赵会长给的宣传册做过功课,但现场名厨那么多,他不可能个个记住值得眼前的美食家们点评的店铺,其实并不多。
枫前馆那是个什么东西。
柳元茂张了张嘴,茫然地望向赵会长,赵会长一看他的表情,立刻明白了,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来∶"枫前馆是a市去年新开的一家店,才刚开了几个月,但在a市也是广受好评啊它的老板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孩,才二十几岁,可以说是相当年轻有为了。"
柳元茂翻译着他的话。
新开的店漂亮女孩二十几岁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有些发愣,刚刚他们品尝的可都是传承丰厚的大店,就这还没让洪老爷子和米洛斯满意呢。
点评人们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米洛斯的表情也变得饶有兴致,连洪老爷子都多看了赵会长一眼。
米洛斯∶"王,你要带我们去的,是这家店吗"
王嘉年∶"是的。"
周围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柳元茂听着,突然抹了一把汗,开始为那名陌生的女孩担忧,也为赵会长担忧。
赵会长倒没有柳元茂的顾虑,虱子多了不怕痒,他今天反正已经够丢人了不,其实最丢人的还不是他。反正有垫背的,多丢一点也不怕。
赵会长支棱起来,快走两步,赶到了洪老爷子和米洛斯的身侧。
枫前馆的摊点前,密密麻麻地排着食客的队伍。分会场里食物众多,各式各样的香味在空气中缭绕纠缠,杂味掺进香气里,人们需要细细辨认,才能分辨出那勾人的味道。
赵会长看着眼前的人流,有些惊讶。枫前馆只是一家新生的小店,虽说在网络上有了一点名气但很少年轻人会为了它这点名气特地赶来a市,围绕在店铺外的食客,数量上其实没有刚刚那些大店多。
毕竟,,大店可是在本地积累了几十年的名气,随便在路上抓一个老市民,他不一定去过吉祥楼,但一定知道它在哪连公交车站都有它的名字
枫前馆却不一样。
眼前的客流们已经初具规模,虽及不上大店,却比旁边的店铺都多上不少这就很令人惊叹了。
而且,食客们脸上的表情是那么专注,他们甚至没有被刚刚王品楼前的点评队伍吸引。
赵会长带着人走到近前,枫前馆的摊位上挂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牌匾,上面装点了一丛暗红的枫叶。
赵会长微愣∶"这个天气,枫叶不是掉完了吗"
"会长,您仔细看,那是假的,仿真的。"旁边的工作人员小声提醒。
赵会长回过神,眯了眯有些老花的眼睛,果然看出些塑料质感。他的身前,一株肥胖的发财树快要戳到胸口,油亮浓绿。枫前馆的摊点不大,却被琉璃灯映得花里胡哨的。
"先生,您小心,小心一点。"一名男店员紧张道。
赵会长愣了下,心说他也没做什么危险动作吧,然后便看到男店员特别宝贝地把发财树抱了回去,还拍了拍它刚刚戳到自己胸口的叶片。
赵会长∶""
他略有点不快地皱了皱眉,抬头,又对上一双眼睛。
赵会长∶""祁总
祁砚看着突然过来的队伍,里面除了王嘉年,每个人他都不认识,倒是有个格纹领结的老头有点眼熟。
祁砚望向赵会长,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而姜瓷先开了口。
"请注意秩序。"她学着祁砚之前的用词,示意正在推操着往前走的记者,"这一批叫花鸡还有剩,请按顺序排队,不要着急,不要拥挤。"
姜瓷看到队伍前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尊老爱幼地给他指了一下方向"老先生,那里是我们店铺的队尾。"
在场的人都愣了。
洪老爷子也怔住,他顺着眼前女孩示意的方向望去排队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呆滞地和他对望着。
洪老爷子∶"
米洛斯抬了抬眉毛∶"你想让我排队"
姜瓷好奇地望着眼前黑发蓝眼的男人,她上辈子没见过外蕃人,这辈子虽从网络上看过,看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
祁砚为她翻译了这句话。
姜瓷茫然地点点头∶"嗯是啊。"
祁砚代为转达∶"她说是的,请你们按顺序排队。"
气氛有片刻沉寂。
赵会长回过神,呆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情况小姜老板正在叫他们伺候得头疼脑热的家伙排队,天哪他正想着怎么抢救眼前的场面,就看见米洛斯低着头,颇有些讶异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孩,他和小姜老板对视两秒后,视线转向了
那块放在烤盘上的土块。
米洛斯转过身,迈开长腿往队尾走了过去。
赵会长∶""
米洛斯已经用动作表达了自己的决定,在场的点评人都愣了,待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米洛斯去排队了哎,我们呢""我们也去吧。"
点评人纷纷跟着走了过去。
赵会长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姜瓷收回目光,再次忙碌起来,她注意到赵会长的表情,转头小声询问祁砚∶"我刚刚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祁砚摇摇头,"没事。"排队等吃,天经地义。
姜瓷放下心来,不过,她还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几乎一分钟就拆解掉一只鸡,旁边的帮厨们帮她将分好的鸡块装进小碗。
赵会长焦灼地等待了约莫十分钟,终于,轮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