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了针,扣着牛娃的腕子,姜宓捏着枚银针若有所思,何主任说牛娃肝上肿块变小、出血点修复过半,脑肿也有所改善,可叫她看,一枚枚银针扎下,不过是激发了孩子自身的元气。
“元”乃万物之始。
元气被激发,免疫力自然提高,病灶避退。
可看成效,没有她预料中那么的好,似缺了什么。
天元九针,针行九遍,遍遍不同,自己照做了呀,怎么感觉就是差了那么点意思呢
是该扎到的点没有扎到位,还是该激发的部位没能激发到顶点
为什么没有扎到位,没有激发到顶点呢
是针吧,针不对
这般想着,姜宓把针放进炕桌上倒满精酒的小铁盒内,朝唐明川伸手要道“纸笔。”
牛娃另一只手腕被何主任把持着,唐明川争不过,只得退而求其次,正要去号牛娃的足脉,闻言忙将自己白大褂口袋里装的笔记本钢笔递上。
姜宓点点炕桌示意他放下,自己捏了个酒精棉球擦了擦手,脑中飞速转着方才施针时,每一个穴位扎下去的感觉。
若是换针,那针该是什么样的呢
第一针好像刺入的力度不够,第二针若是再长点
笔记本打开,一条条线画下,唐明川以为她在总结方才的行针心得,没想到探头一看,全是各式针型,旁边标着数据。
那针的长度或是针尖的型状,有些瞧着还熟悉,只是规格不同,有些则是见所未见。忍不住拿手戳戳何主任。
何主任正在琢磨现下这症状药方怎么开呢,被他打扰,气得扭头瞪他。
唐明川指指姜宓画在本子上的针型,无声道“这些你见过吗”
何主任一愣,隔着牛娃探身看了过去“这”
有那么一两样好像在哪本古书上看过。
脑中数据翻转,姜宓手下速度是越画越快,半小时后,九九八十一根银针一一呈现在纸上。
何主任看她画完了,小心翼翼抽出,翻着纸张挨个儿打量,唐明川跟着凑过去。
画得很详尽,针型的每一处细微之处都清晰可见,一组组数据列在一旁,足足用了半本笔记。
“这针得专人打造,”何主任一一看过道,“小姜,你有合适的人吗”
姜宓摇摇头,指了指炕下小桌上放着的暖瓶。
唐明川找到她的搪瓷缸,打开他们带来的奶粉,舀了两勺,提起暖瓶冲了半缸,递给姜宓,等她接了,忙又走到门外喊小李,让他弄些吃食过来。
王师长回去睡了,巫家昱和小李还守在外面。
闻言,巫家昱冲小李挥了下手“去灶下看看还有什么,先给他们一人弄一碗来。”
小李点点头去了。
巫家昱拧开手电,冲唐明川照了下,招手唤他近前“怎么样病情控制住了吗”
“暂时控制住了,”唐明川一脸喜色,“依我看,姜医生再施两回针,这命差不多就保住了。”
“多久治愈”
“啊这个说不准,个月或是一两年都有可能,你也知道病毒性重症肝炎它是一种相当难缠的病”
“后继的调理你们能接吗”巫家昱打断他道。
“能、能的。”病情转轻,他们是可以接收回医院帮忙调理的。
“那行,等姜医生再施两回针,确定病情稳定了,你们就带他回医院吧。”
唐明川知道,部队嘛,人数众多,基数过大,像牛娃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病症,部队是不能接收的,就怕有个万一。
这次真要算起来,上到王师长、巫团长,下到姜医生都是要担责的。
“行,等牛娃的病情一稳定,我和何主任就帮他办理转院手继。”军医院有专门的传染科,接收的就是这类病人,只是很少见像牛娃这么重的病症。
巫家昱看向病房,门掩着,小小的格窗对着炕,灯光下,姜宓上半身投射在窗格上,形成一个削瘦的剪影。
“旁边我让人整理出一间屋子,”巫家昱说着,抬手拿着手电朝向几百米外照了照,灯光从门窗上晃过,能看到打扫过的痕迹,“用过饭,你跟姜医生说一声,让她过去睡会儿。”
唐明川点头,姜医生确实需要休息,眼下都是乌青。
“进去忙吧,有什么需要叫小李,今夜由他守着。”
唐明川抬手敬了个礼,大步回了屋。
一进门就听何主任跟姜宓道“我认识一位制针高手,就是好久没有出手了,要不我贴着老脸帮你求一回”
都打了半月的交道,谁不知道谁是什么人什么性啊,姜宓放下搪瓷缸,翻着白眼看他“条件”
“嘿嘿”何主任搓着手,特不好意思地添着脸道,“银子我出,多打一套呗。”
姜宓似笑非笑道“然后再把天元九针手把手地教给您”
“啊”何主任装傻道,“方才那针叫天元九针呀好名字够霸气”
唐明川听得都想捂脸,这不要脸的劲儿,是见针心喜才有的,还是刻在骨子里只是往日隐藏得太深没被人发现
姜宓懒得理他,伸手抽出他握得紧紧的本子,拿过钢笔,翻到后面空白处,伏案写起了针法、心得。
何主任讪讪地摸了下鼻子,凑近看着,没敢再出声。
唐明川过去给牛娃号了号脉,症状又缓合了点,小家伙没在睡梦中哼叽,眉眼跟着舒展了些,显然没那么难受了。
小李抱着锅送饭过来,姜宓还没写完,何主任在旁看得起劲,唐明川一看这情况,拿上屋里的铝锅出去,接了小李倒来的饭菜,回屋先温在炉子上。
“还有什么需要吗”小李问。
唐明川摆了摆手“你先去睡吧,需要什么我再叫你。”
“那行,我今夜歇在对面的饲养院,你站在门口高喊一声,我就听到了。”
过了会儿,姜宓写完,在何主任连声的催促里放下笔,趿鞋下炕洗手吃饭。
何主任则迫不及待地拿起本子跟唐明川头碰头地翻看了起来。
人参鸡汤配玉米馍馍。
高配啊
这怕是最高规格的营养餐了
姜宓边吸溜着喝汤,边感慨道“早知道,方才我喝什么水啊,白白占了肚子。”
何主任沉迷在针法里,没听她在说什么。
唐明见她都有心情开玩笑了,笑着回头道“汤里的人参,用的是你那支两百年人参的参须,鸡是野鸡,今天王师长带人在山上猎的。”
“哦,他们今天进山都打了什么”
“听说有4大3小,7头野猪,”何主任把整个笔记都移到他眼前,唐明川争不过也不急着看了,一边舀了鸡汤拿块玉米馍馍吃,一边又道,“还有9只黄羊,11只狍子,30只野兔,23只野鸡,掏兔子窝时摸到5条冬眠的蛇,也被战士们带回来了。”
姜宓“蛇胆泡酒也是一味好药。”
唐明川点头“你们厨师长是个懂药理的,听说蛇一拿回来就把胆剥出来丢进红薯酿的酒里了。”
“红薯也能酿酒”姜宓诧异道。
“能,”唐明川笑道,“不但红薯能酿酒,就是山上的那果呀花的都能酿酒。对了,我那有一本早年在旧书店淘来的酿酒百篇,要看吗回头我拿给你。”
姜宓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都是什么酒有药用价值吗”
“有,像山里那种长得只有小拇指大,又酸又涩的野葡萄,用它酿酒,就具有保护心血管、养颜护肤、消除疲劳等作用,特别适合老人和你们女性饮用。还有金樱子、桃金娘、野刺梨”
姜宓越听双眼越亮,好似又打开一道新大门“下回过去,我找你拿。”
“好。”
吃完饭,姜宓给牛娃号了下脉,跟何主任讨论了会儿针法,研究着开好方子,这才将牛娃交给两人,去唐明川说的屋子休息。
接下来五天,三人轮流休息,其他时间就守在牛娃身边,施针、喂药、喂饭,给小家伙讲故事,讨论针法,改进针法,再时不时地来个现场教学。
姜宓教两人还运用得不太熟练的“天元九针”,何主任教她药性药理和小儿的一些常见病,唐明川给她讲解各种传染病的预防、用药和护理。
随着牛娃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好转,三人都不由心下一松,相视而笑。
一种打了场胜仗的喜悦在心里蔓延。
“可以转院了。”何主任道。
这时,姜宓才知军营是不允许接收传染病患者的。
送走三人和牛娃他妈,病房这里来了个大清洗,打扫洗刷后又洒了遍张大妮配的消毒粉。
姜宓没回宿舍,先被拉去洗了个药浴,换了身老人家寄来的新衣服。
脱下的衣服,不等姜宓动手,就被阿沙拿去洗了,回到宿舍才知道自己先前盖的被子穿过的旧棉衣,都被牛娃他妈拆洗重缝了一遍,每条被子的被头还给缝了截白色的家织布。
这样,以后的被头脏了,只需拆下白色的家织布包边清洗就好了。
“姜医生,”阿沙不好意思道,“牛娃家的钱都拿来交医药费了,给不出什么谢礼”
姜宓笑着揉了把她的头“说什么呢,没听班长那天唱吗,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人民心中有你我,人民嘱托记得清,人民幸福我光荣再说,”姜宓指指一旁绳上迎风招展的白大褂,“别忘了,我除了是个兵,还是一名医生,医生的本职便是救死扶伤,要什么谢礼。回头,我要谢谢牛娃他妈,为我做了这么多,被头上的布可不容易得,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劲。”
“姜医生”阿沙抿了抿嘴,目光坚定道,“我决定了,我要跟你好好学医,做一个像你一样的医生”
“哈哈”姜宓笑道,“那你可得努力了,当我这么一个医术还算不错的医生,要学的可太多了。”
“我不怕”
“有志气”姜宓赞了句,转身拿起书架上的本草纲目往她手里一塞,“给你一周的时间,也不说倒背如流了,点到哪页能背下就行。”
“啊”阿沙捧着书,瞬间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晚上见。
推一下预收巫姬
灵气复舒,各地异端频出。
特殊行动小组接到线人举报,巫峡有人在举行大型祭祀,疑似在招唤什么“凶兽”。
队长展廷带人前往,正赶上“凶兽”从水中破棺而出。
看着朝自己飘来的墨衣红带,脚系赤铃,三头身的长发娃娃,展廷“就这就这”
巫族覆灭,巫姬文慧带着全族的期望陷入沉睡,再醒来,世界早已变了模样,看着眼前这位神似父亲的男人,文慧只当他是父亲的转世,记起了过往,前来唤醒自己,以期父女联手重建巫族,遂抬手行礼,恭敬道“父亲大人是来接文慧出棺的吗”
一次巫峡之行,队长身后从此多了条小尾巴。
小尾巴不吃不喝不睡,如影随行,只有一个要求,跟她一起重建巫族。
打,打不过;骂,骂不走。展廷烦的不行,直到小巫姬为救他一次次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