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我干啥”
“你听说过白虎拉车载人的典故吗”
“”
““
书生心虚的握起小手手。
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遍,宁星纪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新奇物种,一脸的惊奇,“你是第一个敢明示我去当牛做马的。”
“呃,是老虎不是牛马。”
“有区别吗”
“长得不一样”
宁星纪展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假惺惺的笑了笑,“好啊,满足你”
天亮后。
芳草萋萋,晨雾缭绕。
急促如牛的喘息声打破了山间的寂静。
书生和游侠一人拖拽着根牛车的车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艰难在山路上前行。
宁大白甩动着雪白的尾巴趴在牛车上,圆润宽厚的虎背上放着七只扭啊扭、扭啊扭的向日葵布偶,若是发现书生他们谁想偷懒,就会张嘴,来声恶虎咆哮。
想让老子当牛做马,做梦
“小哥哥,载人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拉车的就只能让你们来喽。”
宁大白捧着圆润的大虎脸,茶里茶气的说道,“人家也好心疼哥哥,可是人家身上背着七个小矮人呢,你们不会生人家的气吧。”
“不敢不敢。”
“对不起,我的错。”
“哥哥真好。”
宁大白收起放在他们天灵盖上的虎爪,虚伪的捂嘴笑了笑。
游侠“”
所以他这个刚刚丧亲的无辜人又做错了什么
为何要一同承受这苦难
父母亲总说只有开心才能打败悲伤,可现在看来悲伤的克星明明是累,他现在身心交瘁,连悲伤的精力都没有了。
宁星纪就是故意折腾一下书生,游侠是顺带着凑数的,毕竟牛车有两根车辀不是,她也没真的要两人当牛做马,拉牛车去城里,毕竟就他们俩那身板,估计还没走下山就累瘫了。
到时,她还要再多拖着两具尸体一起。
玩够了,宁星纪抖下背上七朵救下的小孩变成的向日葵玩偶,打个响指,她自己变成同款七彩花瓣的玩偶。
拖着布偶花盆底座,她一跃而起,跳到书生头顶。
一边吹奏着萨克斯,一边妖娆在他头上扭啊扭。
书生“”
以前未曾敢想过,竟然会有被人蹲在头顶跳舞的一天。
真是奇妙的遭遇。
山路陡峭难行,书生和游侠一人带着四只扭来扭去的向日葵玩偶,弃车步行。
游侠的家就在距离村子最近的罗阳城。
那是一座边陲小城,与妖物众多的十万大山接壤,同样也是因此,城里与附近的村落时受到妖物骚扰,常有遗孤出现。
因此,城内设有专门收留遗孤的慈幼局。
“条件可能不太好,毕竟罗阳也只是一座小城,但至少不用担心冻死饿死,快到了。”
游侠停下走了大半个白天的腿,指指官道尽头的灰色小城。
城楼粗犷而高大,每隔一小段距离,城楼上就立着一名穿着盔甲,像是一柄柄笔直无畏的锋利长剑的士兵。
城墙的颜色是暗淡的灰,凑近去看,就会发现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爪印与凝固干巴的血渍,它像是一只沉默的巨龙,牢牢将城里的人们圈在怀里。
在书生的喋喋不休下,宁星纪变了身很古代的衣裙,尽量把每一寸肌肤都牢牢包裹在衣服下。
对于没有修行的普通人来说,他们判断一个人是不是人的方法就是看衣着打扮,人与妖的穿衣风格区别很大。
妖物的行事,语气与衣着打扮都格外不拘。
他们顺顺利利进了城。
宁星纪变成了初次进入大观园里的哈士奇,看到哪里热闹就想凑上去瞅瞅。
书生化身生无可恋老父亲,找到截柔软的丝巾搓成绳子充当防丢牵引绳,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另一端在宁星纪骂骂咧咧的声音中系在了她的手臂上。
他也不想如此,可刚进城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已经失踪了十多次。
“你以前没那么”
书生想骂人,可他停顿了下还是换了个文雅的词汇,“过份活泼的。”
宁星纪瞬间炸毛,“你是想骂我病的不轻,脑子进水了吗”
她怀疑书生是发现了什么,亦或者是听到了什么。
毕竟在晃动脑壳时,里面的水声还是挺大的。
“”
书生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这心虚的小表情,是怕他发现不了吗,看来脑袋是真的出了问题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能治脑袋的医师。
书生拖着宁星纪,忧心忡忡的跟在游侠身后。
穿过城里最热闹的集市,就到了慈幼局。
隔着一面青砖垒成的高墙,宁星纪看到了一座高大的石像。
约莫有三层楼高,是个穿着佛衣袈裟,手执金莲的和尚。
目光缓缓上移,在看到和尚的脸时,她微微愣住,佛像的面部是一片空白。
“看什么呢”
“佛像,没有脸。”
“没什么好看的。”
书生匆匆瞥了一眼,就拽着宁星纪走进了慈幼局。
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人送幼童来慈幼局,不过多是实在养不起的父母亲悄悄把孩子放在门口,而后便掩面匆匆离开。
像是宁星纪他们从妖怪嘴里救出来的,还是挺少见的。
简单同接待的小吏讲了发现孩子们的经过,后经过一一询问发现其中两个衣着整齐的一男一女两个小童家就在附近城里,是被拐进村子里的。
剩余三个都是被亲生父母亲卖掉,还有一个年龄太小话都说不清楚,只好也和其余三个一起留在了慈幼局。
处理好了孩子的事情,游侠便与二人道了别。
阿奶已死,不管生前做过多少错事,作为子孙她的身后事肯定还是要处理好的。
他要将此事告知父母,同他们一起商量。
离开慈幼局的短短几步路,书生看到了好几个面黄肌瘦的孩童。
倒不是官府不作为,他们压力也大,毕竟抵御妖孽侵袭,保卫罗阳城安全才是最紧要的,钱财方面优先供给,其他方面只能大家一起勒紧裤腰带了。
杨宜安取出一只绣着青竹的荷包,里面塞着块玉佩,还有支玉簪。
犹豫着,他取出玉佩交给慈幼局,算是贡献一份微薄之力。
宁星纪闭眼挥动触手在空间翻腾着。
自从蹲局子后,有专员负责她的吃喝玩乐,她已经很久没有摸过金银这种俗物,空间里堆放的大半都是热武器,边边角角塞的都是些道具和日需用品。
翻来翻去,她取出了瓶冰淇凌味的漱口水。
圆润通透的水晶瓶身,钻石型镶金丝瓶盖,看着就很昂贵,她最近用的这一系列漱口水都是大侄子送的,说是某国进口。
她随手塞进接待的小吏手里。
“这这太珍贵,敢问小姐尊姓大名”
“叫我红领巾”
宁星纪潇洒地挥挥手,挺挺胸膛,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呢。
从袖口取出游侠塞的小纸条,按照上面画下的简略路线图,书生拽着她去了慈幼局隔壁的街道。
青石砖铺成的路面两旁,零零散散开着好几家药铺还有医馆。
站在稀疏人群中,书生扭头扫过一家家医馆的招牌,最后带着宁星纪走进游侠力荐的那家,据说他三表哥外公家三大爷的小孙子摔坏了脑袋,就是在这里治好的。
“医馆。”
宁星纪仰头看看上面的大招牌,眨眨眼,“你身体不舒服”
“嗯”
书生模模糊糊应了一句。
医馆内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小学徒站在柜台里在捂嘴打哈欠。
他解开手腕上的绳子,把宁星纪按在柜台旁的木椅上,“我去里面找坐堂医聊聊,你呆在此处,莫要走动。”
宁星纪眉头一皱,抬手甩了他手臂一巴掌。
“”
“老子不吃橘子,就你这弱鸡身材,还想当老子爸爸。”
宁星纪轻哼一声,抬手指着天空,“也不看看我上面那位答不答应”
“”
书生的表情复杂极了。
他叹了口气,愁眉不展的扭头去了医馆的内室。
宁星纪摸摸下巴,望着落下的遮帘,表情狐疑。
这一副得了绝症的表情,而且还神神秘秘的,莫非是
那里不舒服
啧,现世报了吧,让你天天念叨老子,烦死了
宁星纪轻捂住嘴,眼睛弯成细细的月牙,发出诡异的怪笑,“嘻嘻嘻”
内室,鬓发灰白的老医师放下粗布帘子,表情沉重的摇摇头。
“无端发笑。”
老大夫点点脑袋,“她看起来,这儿病的不轻啊。”
“大夫”
书生将荷包里的玉簪递了过去,表情凄苦,像是位沧桑老父亲,“她现在年龄还小,请一定要救救她。”
“诶,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老大夫把荷包推拒了回去,“我去同您女儿聊聊,至于结果如何,还请做好心理准备。”
“”
女儿
书生瞳孔地震,自己有这么老吗
他摸摸脸庞,扭头环顾四周,在一旁的窗户边发现了面铜镜。
起身走到铜镜旁,刚低头望去就被自己憔悴的模样吓了一跳,怪不得老大夫会误会,他连续多日没能好好休息,现在这幅萎靡枯槁的模样,看着确实和外面的宁星纪像是隔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