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杨宜安听到了禅意嗨皮的dj版佛经。
是个男声在吟唱,飘渺动感,那声音似近在耳边,又像是远在天边。
和佛经一起的,还有“沙沙”铲土的声音。
纤长的睫毛不断轻颤,杨宜安感觉胸口沉甸甸的,同时鼻间还嗅到浓郁的土腥味。
他睡的很不安稳。
意识朦胧间,想到一个严肃问题。
什么情况下,身边会放佛经,还掺杂着铲土声
还有那浓郁到宛如就在鼻尖的土腥味
杨宜安心中飞快闪过一个惊悚的答案,他大概是在墓坑里躺着,铲土声是有人正在埋他
艹
沉甸甸的胸口极速喘息着。
他猛地睁开眼睛,硬生生吓醒了。
一铲黄土哗啦啦落在身上,耳尖别着小白花的宁星纪像只勤劳的小蜜蜂,袖子高高撸起,正在“嘿咻嘿咻”的铲土。
她还没发现坑里的尸体已经活了。
杨宜安低头看着身上覆着的厚厚一层黄土,又望望坑上放着的佛像彩灯,以及佛像怀里话筒形状的小黄人音响。
dj版佛经就是从话筒里传出的。
他晃晃脑袋,甩开脸上的泥土粒,“宁星纪,你在干嘛”
“埋你啊。”
“”
杨宜安陷入沉思。
他思索起自己什么时候又“犯错”,惹小祖宗不开心了。
这次竟然想活埋他。
忒狠了
宁星纪踩着佛经动感的节拍,铲了一大坨泥土,忽地察觉到不对。
刚刚坑里的大侄子,好像
说话了。
“靠诈尸啊”
宁星纪甩飞手里的铲子,提起加特林瞄准坑底,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哪来的妖魔鬼怪,主意竟敢打到我大侄子尸体上。”
“老子现在就送你陪他上西天”
“艹”
看着瞄准自己脑袋的冰冷枪口,杨宜安吓得一哆嗦,忙从泥土里拔出手臂,举起手来,“别开枪,祖阿姨我还没死呢”
宁星纪表情狐疑,依旧提枪瞄准坑底,“可是刚才你明明断了气。”
“断气”
杨宜安也是一脸懵,“在天上的时候你飞的太刺激,我承受不住就把身体控制权暂交给了影子。”
“诶”
见他神态表情确实就是大侄子本侄,宁星纪缓缓放下加特林,“所以二侄子控制身体的情况下,是没有呼吸的吗”
杨宜安的影子从泥土里爬出,晃晃晕乎乎的脑袋,他点了点头。
宁星纪掐着腰,“那你怎么不早说”
害她挖了这么久的坑。
影子“”
毕竟用的是同一具身体。
本体承受不住,他也没能撑多久,确认安全着陆后就晕了。
这才导致后来杨宜安险些被活埋。
宁星纪跳下土坑,拖起大侄子的两条手臂。
像是薅大白葱一样,用力将腿软无力的大侄子从泥土里拔出,抖掉他身上沾到的泥巴,而后才送着离开险些埋葬他未来的深坑。
“这坑不能白挖”
她转过身,望向一动不动的威格王子。
也不知道这位有没有挂掉,她当时注意力都放在了大侄子身上。
拎起铲子,宁星纪走到四仰八叉躺在草丛里的飞马旁,他双目紧闭,不过胸口处有着起伏,嘴里还打着小呼噜。
活着,还睡得挺香。
没有打搅他。
宁星纪从空间掏出备用帐篷,打算原地休息。
折腾到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再不休息今晚怕是就没得睡了。
杨宜安取出通讯器,联系了司世,确定他也安全逃脱了蛙丈夫们的追杀,才松了一口气。
当时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司世下意识找了个他认为安全的方向跑去,恰巧与杨宜安他们是反方向,又昏天黑地的,不好回头去找,他们就失散了。
将捡来的木柴,堆成一座小小的火堆。
杨宜安在潮湿的木柴上浇了些助燃物,点燃,浓烟飘起,与其一同出现的还有升腾而起的火焰。
宁星纪从空间取出一张毯子。
“你的东西掉了。”
忽然,杨宜安指向她的身后面。
宁星纪单手夹着柔软蓬松的毯子,扭头一看,是把银灰色充满科技感纹路的钥匙。
它静静躺在草丛下的阴影里。
是在毯子里夹带着,一起带出空间的,若不是杨宜安恰巧看到,这钥匙恐怕就要弄丢了。
宁星纪弯腰捡起,嘟囔了句,“我记得是在盒子里塞着的啊”
“这是道具”
杨宜安坐在刚燃起的火堆旁。
“嗯。”
她裹起毯子,坐到他对面,“这就是我前几天金球三连,抽到的垃圾。”
“什么作用高级抽奖金球里开出来的应该也不至于太垃圾。”
“空间钥匙。”
宁星纪撇撇嘴,把玩着手里的钥匙,“听着高大上,使用条件苛刻的要死。”
“什么要求”
“距离限制在同一片宇宙,只有站在yz级别或以上的航天飞船上才能进行传送。”
宁星纪往火堆旁凑了凑,“而且传送的目标地点,必须也要有一艘yz级飞船。”
一听这话,杨宜安瞬间打消了兴趣。
这条件确实极为苛刻。
yz级别航天飞船整个地蓝星都找不到几艘,飞船上蕴含着地蓝星人类的最高科技,是不可能单独腾出一艘扔到太空为这把空间钥匙当门。
宁星纪俯身,为火堆添木柴。
“啪嗒”
空间钥匙从她膝盖上滑落,掉到火堆旁。
这个道具是触发式启动,在接触到地面后,银光闪烁,自动展开一扇银灿灿的光门。
由于不满足使用条件,光门是紧关闭着的。
“这上面的花纹”
杨宜安伸长脑袋靠近,上面的纹路模糊,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好像也是一扇门。”
有些好奇,他就多看了两眼。
而后就莫名感觉大脑一阵晕眩,脚下轻飘飘的,同时胃里翻腾起,产生强烈的恶心感。
“呕”
他捂着胸口,侧过身弯腰干呕。
宁星纪扭头望去,“怎么了”
见他表情痛苦,忙递了瓶水过去。
干呕了会,杨宜安又漱漱口,冲洗干净嘴里的异味,才感觉舒坦些。
他揉弄着胃部,没怎么放在心上,还有心情开玩笑,“大概是身体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叫什么晕飞鱼症”
宁星纪白了他一眼,捏起钥匙钻回帐篷。
天色将明。
晨雾缭绕,在茂密的草丛上汇聚出细密的水珠。
一滴豆粒大的清透露水,粘在绿油油的叶尖上,摇摇欲坠。
忽地,一只鸟雀从中掠过。
露珠“啪嗒”一声,滴落在威格王子敏感的鼻尖上。
鼻孔翕动着变大,他重重打了个喷嚏。
晃动着晕乎乎的大脑袋,威格王子终于睡醒了。
踉踉跄跄从草地上爬起,他用力抖抖身上沾到的露水,望着正在收拾东西的杨宜安,还有跟着音乐做些奇怪动作的宁星纪。
他表情有些茫然。
威格王子的记忆还停在晕倒前,他胆子本来就小,能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半死不活的坚持到着陆,已经是奇迹了。
宁星纪做完一套广播体操,登时神清气爽。
杨宜安那边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二人一马再次出发,踏上前往城镇的旅程。
他们和司世约好了往东走,那里有最近的城镇。
昨晚宁星纪失智后,飞的有些歪。
但也没有偏离太远,步行走了两个多小时就离开了森林,一座建筑风格混杂的小镇,静静矗立在郁郁葱葱的森林旁。
有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也有绚丽神秘的教堂尖塔。
看着风格泾渭分明,却又有种莫名的融洽。
小镇的地面铺着坚硬的水泥。
杨宜安凑近看了看,确实是水泥材质,“看来这个世界是科技与神秘齐头并进。”
宁星纪“司世说他在哪儿来着”
在今天早上司世就联系了杨宜安,他晚上提前抵达了小镇,现借住在一户农夫家里。
杨宜安“小镇最后面。”
那需要穿过一整个小镇才行。
太阳升到了最高点,镇子中心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店铺林立,热闹繁华。
在路过一家裁缝铺时,威格王子兴奋的就要往里面冲。
他实在是受够了只有裤衩庇体的日子,这一点也不优雅,简直是在玷污王室的身份,他迫不及待需要定制一套适合马儿穿的礼服。
然而很快就因为囊中羞涩,让裁缝店的老板赶了出去。
宁星纪攥着厚厚一大把马鬓毛,半拖半拽着闹脾气的威格王子,穿过大半小镇。
最终他们停在小镇尽头的最后一户人家门口。
茅草屋,爬满鲜花藤蔓的栅栏墙,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出的鸡鸣犬吠,这里应该就是司世借住的农户。
“咚咚”
杨宜安抬手扣响房门。
很快,就听到院内传来窸窣脚步声。
“是谁在外面”
一声稚嫩的童音,从有些破旧的木门内传出。
杨宜安“我们是司世的朋友。”
“哐当”
横在门后的门栓被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