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枝看着眼前的一切,震惊在远处。
九皇子弯腰,将一个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瓶丹药,递到她面前。
“这个是从毒花中提纯出来的,已经炼制成丹药,若是直接服用丹药,至少三次。”
陆南枝微微颔首“给我两瓶吧。”
九皇子勾起唇角。
“我已经按照你的诉求带你过来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展现一下你的诚意”
“殿下想让我做什么,但说无妨。”
“沈容煦是三皇弟身边最有力的靠山,若他被掌控,对我们大有利弊。”
陆南枝眸光一动,瞬间就明白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让她给沈容煦下毒。
“不可能。”
若是以前,陆南枝指不定一口就答应了,可是如今不一样,沈容煦于她而言,已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九皇子笑了,那笑容极为诡异。
“看来陆二小姐是对沈世子情根深种了呢,既然如此,我又怎能相信你尽心扶持我呢”
陆南枝蹙眉“你应该知道,我和三皇子有过多少过节他欺辱轻贱家妹,我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你若不信,大可以去调查。”
九皇子知道她没说谎,若不是将她的底细查清楚,他又怎敢将人带到这里来呢
陆南枝又道“沈容煦是我的夫君,我断然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更别说下毒。”
九皇子倒是有些意外了。
他呵笑一声“我原以陆二小姐会为了劝势不择手段呢,毕竟出卖色相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
陆南枝因为他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以前她根本不在意那些,别人又会怎么看待她,她也都不在乎。
可是如今,到底是不一样了。
她不答这话。
只是道“二十个官员,我能做到,我需要一批烟枪。”
九皇子笑了声“我很期待陆大人的手段。”
陆南枝临走时,又问道“这个叫什么名字”
“迷迭。”
陆南枝拿了两罐子。
她回到宴会,必经之路,有人靠在树边儿等着她。
哦豁,早知道就不出来了,走到哪儿都有人找她麻烦,看来是她之前作孽太多了。
“等我啊”
陆南枝走过去,扬唇一笑。
“你这段时日为何躲着我”
林景云目光阴沉的看着她。
陆南枝笑的娇艳妩媚,仿佛之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你也知道,我马上就要成婚了,这要是被人看见我和你在一起,旁人得如何看我”
林景云不与她掰扯这个只是道“你之前答应过我的,可还作数”
陆南枝笑起来“这自然不行,我要是真跟你出去厮混,容煦哥哥知道了,那我日后在王府如何做活”
她一颦一笑极具魅惑,哪儿还有当初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我娶你便是。”
林景云说着,上前一步。
陆南枝往后退,隔开一些距离,眉眼淡淡的看着他。
“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嫁给你你们王府如今没了兵权,靠着那点儿功勋,还能撑多久呢”
她哂笑。
“更何况,你太小了,我喜欢比我大的。”
林景云脸色红白交加。
哪里还有之前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陆南枝可是记得他当初在云香楼和那些纨绔子弟说的话。
林景云气急败坏的威胁“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告发到陛下面前”
陆南枝摊手“你尽管去。”
皇帝会信他说的话,太可笑了。
他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陆南枝杀了太子,皇帝也不会相信,太子和她无冤无仇。
因为太子强迫她,她就捅死了太子,听起来太可笑了。
林景云面色难看。
陆南枝拍拍他的肩膀“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没办法了么若陛下知道我砸伤了太子,那就是死罪一条,你不一样,你有镇北王这个靠山。”
“真是抱歉了,我这人就这么坏,你要是想报复,可以尽管来。”
她说完,扬长而去。
说实话,今日林景云说的话让她有些意外。
她这还没做什么呢,林景云居然想要娶她。
倾慕她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陆南枝无比的确定,不过这都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
林景云站在远处,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眼前,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多多少少不甘占多数吧。
她真的很可恶,答应和他好,结果耍他玩。
可是从一开始她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呢仅仅是觉得他有趣,还是另有所图。
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陆南枝靠着车壁,昏昏欲睡。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
“困了”
沈容煦掀起车帘,对她一笑。
陆南枝迷迷糊糊的嗯了声,后知后觉的想起,这路上还有别家马车,前面又是她爹爹的马车,这要是被看见了那还得了。
陆南枝急忙把他拉进来。
“你怎么来了”
沈容煦坐在她身边,拉住她的手,眸光温柔。
“陪你过大年,我让铁衣买了炮竹,我们一会儿一起去看吧”
陆南枝靠在他怀里,伸手抱住他“我困哎。”
沈容煦拍拍她的后背“那你先睡会儿,等到了我喊你。”
陆南枝闭上眼。
睡得迷迷瞪瞪。
沈容煦目光温柔,眸光中含着浅笑。
昨夜炮声未止,今夜也是一样。
窗外的寒风吹起窗帘一脚,茫茫的夜色中,一朵朵的烟花绽放,转瞬即逝,然而在那一瞬间却是极美。
沈容煦的吻,轻轻的落在她脸颊上。
在那一刻,他只是希望往后的年年岁岁都与她相伴。
陆南枝回到南枝院,等了一会儿沈容煦才带着炮竹过来。
院里的婢女婆子都提前休了。
偌大的院子只有他们几个人。
陆南枝和他一块儿堆了一个雪人,还给雪人带了一条红披帛。
陆南枝冻得双手通红,便将手揣进他怀里。
二人对视一笑。
铁衣见状点燃了地上摆放好距离的烟花。
陆南枝仰头看着天空,嘴角上扬。
她嘴唇翕动,只是烟火的声音盖过了她的说话声。
沈容煦看向她“你说什么”
陆南枝摇摇头“没事。”
沈容煦点头,伸手扣住她的肩膀。
翌日,沈容煦下朝回来。
王府大门口跪着一个人。
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门房管事一脸不耐烦“我说你别闹了,这大过年的一直跪在这儿,让贵人给撞见了多晦气啊”
“我求求你,让我见一见世子殿下我认识他”
“认识世子殿下的人多了去了,你算哪根葱啊快滚快滚,不然我喊人了啊”
沈容煦抬脚走过来。
“这是怎么了”
门房管事一看见他,一改之前的凶恶,脸上笑容快要堆出褶子来。
“哎呦,世子殿下,您可回来了,这个乞丐嚷嚷着要见您,这大过年的”
那“乞丐”一听见是他,立马扭头。
“殿下,我是绿萝啊”
这句话喊的,含着哭腔。
沈容煦一脸诧异“你不是被送去尼姑庵了吗”
太子一死,但凡是太子的女人,都被送往尼姑庵了。
绿萝被送往尼姑庵的路上偷偷跑出来的,她十几里路,又差点被人占了便宜,身上又没有银钱,只能一边乞讨一边过来,别提有多么艰辛。
沈容煦也能理解她的做法,毕竟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只是她爹娘都没了,无家可归,就她若是待在尼姑庵,好歹有一口饭吃。
“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寻个安身之所”
绿萝微微颔首。
“殿下,求您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收留绿萝吧,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殿下”
绿萝哭哭啼啼的说,别提有多可怜。
沈容煦生不出怜香惜玉的心。
只是也不好让她出去要饭,开口道“那你可愿意卖身,从低等婢女做起”
绿萝愣了,她以前好歹是官家小姐,世子难道不应该考虑将他收入房中吗怎么会让她卖身当婢女呢
沈容煦是觉得,他没有道理收留一个貌美女子,更何况这人是太子的女人,要是让别人知道,可会有说不完的闲话,而且对陆南枝也不太好。
她之前虽然是官家女子,但后来她出卖她父亲,酒成了庶民,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不管当初陆南枝有没有引导她算计她,她这种人,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后来她又贪恋权势,嫁给太子当妾,也是她自愿的。
看似是陆南枝促使她如今的结果,实际上和她每一处的选择都有关系。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选择的过程,每次选择不一样,最后的结果也就不一样。
“我我,世子殿下”
沈容煦看着她,一手背负在身后,安静的等着,看着她憋的满脸通红,还是那么冷漠。
青萝是良家女子,自然说不出自荐枕席那种话,她垂下头“我愿意。”
来日方长,她这等美貌,沈容煦肯定能看上。
沈容煦微微颔首,看了一眼门房管事“你安排一下。”
门房管事点头哈腰的应下。
沈容煦不再多言,抬脚进了大门。
眼看着大婚在即,王妃那边挑了几个水灵灵的婢女伺候他,大婚前都要来这么一回,传统习俗不可避免。
四个婢女,一个比一个好看,想开王妃也是为这事儿操心了的,其中还有一个是她身边的贴身婢女。
“哪儿开的回哪儿去,告诉王妃,不需要别人教我。”
寒光立即撵人出去。
铁衣跟着出来,看着寒光吩咐人送走,他贼兮兮一笑“日后陆二小姐一来,我们王府有的热闹可看了。”
寒光冷冷的瞥他一眼“做好你的事吧。”
铁衣啧啧两声“你都不知道,咱们世子在世子妃面前,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要多腻歪就有多腻歪。”
铁衣正说着,突然感觉后背一凉,他僵硬着脖子扭头,便看到了沈容煦。
沈容煦呵笑一声。
铁衣举起手“我错了我错了我立马去干活儿。”
话一说完,逃窜似的跑了。
尊亲王府这边的动静,自然也被人传了出去,毕竟是稀罕事儿一件。
以前还真没有那家公子拒绝过,谁不是恨不得往自己房里塞满人,他倒好,一个也不要。
陆南枝听说了此事儿,还是小兰花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陆南枝乐不可支,眉梢都带着笑意。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笑不出来了。
一封信落在桌面上。
玉树敲了敲桌面,“林景云那边,你可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先看看师父说什么吧。”
陆南枝心里咯噔了一声,这信里面的内容,她定然是不想看的。
她打开信封,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三日后到,李。”
陆南枝攥紧了信封。
玉树也看见了。
他脸色不太好。
“定是师父交待你的你肯干了,李青芒也没找到。”
陆南枝咬了一下下唇。
“我这些年付出了多少,你不是不知道,连出卖身体我都愿意,但是如今,是真的不行。”
就因为她这张脸,陆南枝有时候真的挺恶心,自己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张会蛊惑人心的脸,才会让师父拿来利用。
当初她奉命接近太子,后来太子那边行不通,林相爷又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她都服从命令,甚至打心底里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
直到她爱上沈容煦,竟然萌生出一种耻辱感来。
“因为沈容煦。”
玉树捏了捏拳头。
“是又如何,师父来了我依旧是这句话,你们也不用用仇恨来鞭策我,我有我的方式。”
玉树叹息,实在是不想和她吵架了。
“我没想到,你能为他做到这一步。”
陆南枝摇摇头,突然笑了“我以前那是犯贱,我觉得我活着的意思就是报仇,只要能让我觉得痛快,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可是我遇见了他,玉子书,你知道那种被人呵护关心的感觉吗”
玉树不知道,更不想知道。
他不语。
陆南枝躺了一上午,让人递给林景云一封信。
信上约他晚上出来,给他赔礼道歉。
林景云收到信得时候,目光呆了一呆,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不知道陆南枝究竟想干什么,但还是去了。
他按照信上的地址,走了很久一段路,直到走到花柳街的尽头,发现一件破破烂烂的青楼,上面写着“扶桑院”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