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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深崖下 是要涉险
    晚间酉时一刻

    地面潮湿阴冷,洞口风意渐大,透骨的寒凉根本抵挡不住。

    尉迟鹭坐在篝火前,缩了缩肩侧,又往前挪了一分,低声“你回来了,总督大人可知道”

    盛稷看她坐在那儿有些出神,突闻她说话,忙抬起头来应声“知道的,总督大人也是同意奴回来的。”

    她点头,又道“等出去后,你万不可久待,必须立刻去找总督大人汇合,若是被皇伯伯知道你回来了,本郡主也不一定能保住你。”

    他小心翼翼的往风口浪尖上挪了一寸,替她挡着吹进来的冷风,道“奴明白,奴一切都听郡主的。”

    她开口嘲讽他,毫不留情面道“你要是真能听本郡主的,也不至于现在还要下岳州。”

    明明她这棋局下的好好的,他去告诉皇伯伯陆家人潜逃在外的方向,让人去追查他们的下落,最后抓到人了,他最起码有一半的功劳。

    现在可倒好,功不功劳的不知道,反正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还把她的棋局给搅的一团的糟。

    盛稷低下头去,被说的羞愧难当,耳尖都冒着红意,不敢反驳,更不敢告诉她,这是首辅大人吩咐的事。

    二人便这样默默的烤着火,再也没有说旁的话语。

    一刻钟后,韩纪才带着人摸向这唯一的光亮处,进了山洞,抱拳跪下道“微臣救驾来迟,还请郡主恕罪”

    “无妨”尉迟鹭丢了手中的小树枝,扔进篝火中,刹那间,火星正旺,烧的噼里啪啦出声。

    她站起身来,抬脚走到他的面前,低声“他回来的事莫要声张,让他悄悄的离开。”

    “这”韩纪诧异的抬头,随即看着她的眸光有些沉重,道“怕是不行了,外面还有陛下派过来的锦衣卫。”

    “谁”尉迟鹭眸子冷漠的扫了过来,倾吐“只要不是东方晋烨,谁本郡主都可以拦下”

    “郡主您是要涉险”韩纪微怔,放下的拳头也再次的捏了起来,很想问一句,难不成这盛稷比您的命还重要吗

    但是,他没有资格,更不敢越矩一步。

    盛稷站起身来,有些着急道“郡主不必管卑职,卑职自有法子向他们解释。”

    “你有什么法子解释”她轻嗤一句瞥向他,随即收回目光,看向韩纪,道“不可以吗”

    韩纪猛然抬头看向她,墨色的眸子沉了沉,“郡主是非要涉险了”

    尉迟鹭脸色有些低冷了下来,见他面色担忧,声音才放轻道“你先告诉我,都有谁”

    韩纪低沉“锦衣卫指挥同知俞康顺,指挥佥事许和政,还有镇抚使霍英蓄。”

    “原是他们三人”她心微微放了下来,看向他道“他们不敢随意猜测什么,无凭无据的事,他们更不敢拿出来做文章。我现在和你出去,稍后让人带他离开这里,莫要被他们三人发现就成。”

    “这如何不发现他们此刻就在洞外,郡主要如何向他们解释呢”

    “为何要解释”尉迟鹭看向他轻笑一声,道“本郡主坠崖难不成非要人救才能活下来本郡主出去后就将这火灭了,这洞里至始至终只有本郡主一个人,再没有第二个”

    “郡主”韩纪颇为无奈,又觉得她再耍小孩子脾气,道“洞外已有好些人瞧见他的身影了,如何当他们不存在”

    “他们三人也瞧见了”

    “这”他纠结又皱着剑眉,无可抵赖,确实未曾见着。

    她道“他们三人没看见不就成了,韩纪,你在担心什么”

    “微臣”他话即出便停住了,他要怎么说她才能明白,他从始至终,担心的只有她一个人啊

    若是被外人传扬开,她与外男待在一个崖洞里过了几个时辰,这对她的声誉来说,可是莫大的诋毁与折辱啊。

    尉迟鹭转头看向那面色全无的人,冷声道“你的毒只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记得在路上解了。本郡主出去后,你就灭了这火,过半个时辰后再出去。”

    “郡主”他捏着衣袖心里跳动不平,抬头看向她的燕眸有些慌乱,她已然将所有的路都给他铺平了,他还要怎么拒绝

    她抬脚便往洞外走去,俨然不想听他多说什么。

    “郡主”他又出声叫了她一声,心有酸涩。

    她未回头,只道“抓到陆家的人便回来复命,若是抓不到他们,你也不必回来了。”

    说完,她抬脚便带着韩纪离开,三千青丝披散在后,柔顺的不像话,却也冷漠的不像话,留下的也只不过是一袭透着清冷意味的背影。

    他落寞的垂下眼帘,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融在黑夜之中,才轻声道“奴知道了,奴会抓到陆家的人,给郡主一个交代的。”

    只是郡主

    您何时才会

    出了洞后

    尉迟鹭一言不发,走的飞快,带着一行人很快重新回到了山上,对着身后的锦衣卫道“今夜之事,尔等切记,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众人皆跪,抱拳低声“属下明白,属下谨遵郡主之命。”

    “回去汇报皇伯伯,便说建平命大,坠崖时撞到了树上,活了下来。其余,一概不知,懂”

    众人深深低俯,恭敬不已,“属下领命。”

    “走吧,回宫。”

    “是”

    下山的路格外好走,最起码比上山时的艰险要好上太多了。加上他们走的又是大道,道路宽敞明亮,月下光线晓洁,人人点着火把,倒也没有什么野兽敢出来猖獗。

    金黄色的碧玉珠帘马车内,白檀香清清扰扰,氛香雅淡而沁鼻,心神如水而淡泊,弥漫到各处去,便觉细腻而温暖。

    尉迟鹭看着侧边而坐的两人,缓缓的闭上了眼眸,从内而外都透着一股疲惫,一种无力抗衡的疲惫。

    白术还没有醒,或许说,还不知道能不能醒。

    她受伤严重,利箭正扎中她的心口往下一点的位置,又流血过多,身体营养极度匮乏,无法与之抗衡,因而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

    白芍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怕她颠簸着,特意放到了自己的怀里抱着她的上半身,避免她的伤口。

    如今太医大多跟着陛下已经回城了,留下的也不过是一些会点医术的军医罢了。

    他们医术一般,只能先找药给白术吃着,吊着她的气,让她回宫之后再找太医诊治。

    谁都不敢保证,一定就能治好,而且,那箭,还是带着剧毒的。

    这些人,还真的是生怕她死不掉啊

    尉迟鹭倏忽睁开眼眸,厉声“让他们再给本郡主快点,两个时辰内,本郡主必须要进城”

    “是,奴婢这就告诉他们。”白芍掀开轿帘,扬声道“所有人,加快行程,郡主说了,两个时辰内必须进城”

    众人应声“是,属下遵命。”

    白芍放下轿帘,转而看向主位上的人,轻声“郡主,怎么驾车的不是姜侍卫”

    尉迟鹭淡薄冷声“本郡主让他去做其他事了,明早回来。”

    “是,奴婢知道了。”

    “回宫后,拿本郡主的玉牌去太医院,找杨医正和张医正过来为她诊治。”

    她,是白术。

    白芍感激点头,“是,奴婢明白。”

    “照顾好她。”尉迟鹭再次闭上了眼,否则,她会愧疚的。

    虽然这种情感对于她来说,稀薄的不值一提,但是压在她的心里,会喘不过气的。

    白芍与白术算是从小跟着她,只比她年长四岁的宫婢,所以相比较其他宫人,她们二人,她还是放在心上的。

    白芍红着眼应声,“是,奴婢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