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一刻
芙源殿内
韩纪将她送到宫门口就驾着马车离开了。
尉迟鹭下了马车后,白芍迎了出来,将她扶了进去。
“郡主伤势如何了”
她淡声道“无妨,本郡主有些饿了,去备午膳来吧。”
白芍带着她进了殿,高兴一笑道“那正好,奴婢让人给您备了午膳呢,您快吃些再去卧床休养。”
姜赫替他们关好殿门,候在殿外没有进去。
尉迟鹭扶着小桌角坐了下来,一眼便瞧见了桌上那道最醒目的水晶虾,蹙起了眉目,“你出宫了”
“奴婢没有啊。”白芍摇了摇头,伸手替她倒了一杯热茶,推了过去,不解道“郡主为何这样发问”
“那这虾是哪来的”她纤细软白的指节指上那玉白色的瓷盘,眸光打量道“若本郡主没有看错的话,那是盛白楼的软虾,本郡主吃过数百次,不会看错。”
“这”白芍手一颤,手中的云山紫砂壶差点没有拿稳,“这是是”
是什么呀
她面色一苦,总不能说是她让姜赫给盛校尉写信,然后盛校尉知道郡主爱吃,特意送进宫来的盛白楼的水晶虾吧
这不是打郡主的脸吗郡主刚把他赶出宫去。
“是、是是奴婢特意托人从盛白楼买回来的软虾。”白芍连忙想了一个借口圆了过去。
“怎么忽然想起了这一茬”尉迟鹭眉头依旧皱着,但是视线已经收了回去。
白芍放了一半的心,继续说道“奴婢怕您生奴婢的气,这才让人给您买来的。”
尉迟鹭嗤笑道“本郡主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就因为白芍早间不让她出宫她还能就将白芍给记恨上了
她心眼这么小吗
“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知道郡主您爱吃,就想讨您的欢心。”
她点点头,拾起筷子吃了起来,“行了,没事,这儿不用你,吃完我便去躺一会,晚间去看看皇祖母和皇姐。”
“好,奴婢记下了,那奴婢晚间时候再进来。”
“嗯。”
“奴婢告退。”
外营
里帐内
初一抱着怀中的盔甲,瞧着那躺在榻前的人,小心嘀咕着,“果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前脚还说让他把那水晶虾给扔了呢,后脚就抢了他抱着的水晶虾送去了宫里。
啧啧。
这真情实意,把他都给感动了,郡主若是知道了
“初一”身后响起苏瞒那一道厉声。
初一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抱着盔甲站起了身,“都、都尉大人好”
“你干什么呢你啊玩忽职守”
“下、下下属哪敢啊下、下属在想下午的训练,校尉大人去不去”
“我不去,你们自个儿去吧。”软榻那边的人看了过来,随即坐起了身子,单腿蜷起,单腿落下,直触地面,身后的长发散开,凌乱而清雅,细长的燕眸带着无趣般的淡然,落声成音,不容反驳。
“盛校尉,您怎么能不去呢”初一惊讶的看了过来,很想说一句,您不去能不能把小的也给留下来啊他也不想参加下午的训练比试啊。
苏瞒抱拳冲他行了一礼,“那下属就先过去了,年节后,五公主大婚,陛下特意派我等保护公主婚嫁出城,下属不敢懈怠。”
盛稷微一点头,另一只腿也落了地,站起身来,感激道“那就劳烦都尉大人盯着了,等我这边的事情忙完,我一定多多犒劳都尉大人。”
“盛校尉客气了,这都是下属的本分之职,那下属就先告退了。”苏瞒转身离开,顺带将一旁挤眉弄眼的初一也给抓走了。
边走边教训道“下午的训练一切依着皇室的规矩来,你敢给我逃一个试试”
初一被他抓着肩膀带走,疼的龇牙咧嘴道“下、下属不敢啊下属怎么会呢”
“管你会不会,给本都尉训练去,敢出错一步,本都尉废了你。”
“不、不要,饶命、饶命,下属定会好好训练的”
声音逐渐远去,里帐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盛稷转过身去,看向这里帐内唯一被划破,帐布装饰出来的窗户,有些出着神。
日后他不能轻易进宫,郡主那边
盛稷啊盛稷,她那样羞辱你,嘲讽你,辱骂你就凭姜赫的一封信就将你给收买了
他们说郡主处境危难,就真的危难了说陛下要杀郡主,难道就真的杀了说六公主陷害郡主,就一定会去陷害吗
“咕咕、咕咕”几声信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眸看去,一个熟悉的白色信鸽就在他的窗前飞落了下来,右脚的爪子上,还绑着卷起来的明黄色纸条。
士叔寄来的信
他伸手摸了摸信鸽的白毛身子,从它脚上取下纸条来,展开一看
“公子,您料想的不错,那陆家次子陆称果真与沈家小姐待在一起,被藏在凝香阁的地下暗房里。
公子,您打算如何”
盛稷转过身去,将手中的纸条点燃油火烧了起来,烧成了一堆灰烬,窗边的寒风一吹,就在整个里帐内消失不见了。
凝香阁原先犯过一次不大不小的事,后来是被太师大人沈柿然给摆平的,所以,沈诗语在他们阁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凡是凝香阁新出的头油脂粉,口脂香面什么的,都会给沈诗语送上一份,为的就是感念沈太师当日的恩德。
是以,沈诗语在他们阁里藏个人,他们不会有所反对。
不过,这陆称乃是朝廷所要抓的罪臣余孽,犯了死刑的,他们竟敢公然藏匿此人,怕是不会不知牵连的杀头之罪。
如此,为何还要去帮助他呢
难不成,还有什么旁的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他抬脚走到桌案前,将墨水研磨开,拿起羊毫笔蘸上黑墨,写了回信过去。
“查,凝香阁之行。
不必惊动他人,此事于我们无关,他们是否抓到陆称,我们都不必插手。”
濡兴茶馆
掌柜的袁越士收到消息后,立刻给他们公子回了信。
“小的知道了,公子放心,小的会约束好手下的人,不会让他们随意插手此事的。”
至于这手下的人是谁
彭戈高兴的推门进来,关上房门看他道“怎么样公子怎么说是不是要我们助陆称潜逃出城”
“助你个头啊”掌柜的开口大骂,随即站起身来怒视着他道“你脸上的面具去哪儿了谁让你跑出来的”
“哎呀,士叔您就放心吧。”彭戈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拾起桌上的花生米就吃了起来,“我过来的时候,没有多少客人在,更何况他们都是生面孔,没有见过我,放心、放心。”
“你真的是是”掌柜的气的不行,“胡作非为任性妄为不知道你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个死的吗你出来干什么”
“哎士叔,你、你说这话可就不好听了,什么什么死的、死的啊我好好活着呢”
“嘭”掌柜的怒拍桌面,吼道“滚出去给我将面具镶脸上去再敢露脸出来,我就替公子收拾你”
“好好好,下属错了,下属再也不敢了。”彭戈站起身来,捂着自己的脸就出了门,“走,下属现在就走,士叔别生气。”
“晦气”掌柜的心生郁闷,烦躁至极,将这么一个祸害留在他的茶馆里,就是晦气。
不过晦气也只能晦气他啊,他也不敢让他去晦气公子啊。
“咚咚”房门被手底下的小厮敲响,“掌柜的,楼下来了贵客,您快下去看看吧。”
掌柜的不为所动,还烦着呢,“是谁啊”
“二皇子和三皇子。”
“哎呦,这两个是贵客”掌柜的也顾不上生气了,连忙拉开房门向外跑。
皇子啊
皇子殿下他可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