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
午时一刻
濡兴茶馆楼上厢房
掌柜的端上上等的紫笋茶,低着身子放下白色瓷盏杯,道“郡主请用茶”
“多谢。”尉迟鹭伸手端起茶杯,那浓郁鲜香的气味便传了过来,汤色淡绿明亮,叶底细嫩,很有特色。
“公子”掌柜的又递了一杯给盛稷。
他低首接过,说道“多谢,你们都出去吧,不用侍奉。”
“是,那小的们先告退。”掌柜的与守门的小厮同时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关上了厢房的房门。
“郡主”盛稷放下了茶盏,掀起了墨色大袖直裾深衣华服,跪下了身子,低着冷白的额头,开始认错。
“奴错了。”
尉迟鹭低下头,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轻嗤“错哪儿了”
“不该对郡主不敬。”
“还有呢”
“不该对郡主以下犯上。”
“还有呢”
“不该让郡主声誉受损。”
“还有呢”她噔的放下白瓷杯,冷然的目光射向他。
他燕眸带着不解,缓缓的抬起清秀的面容来,看她道“还有”
还有什么
尉迟鹭猛的冲上前来,倾下身子,桃花眸威逼着他,轻嘲道“你给本郡主藏好了你那心里肮脏的执拗,不然,让本郡主发现了,本郡主可不敢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来。”
他大骇,看向她的瞳眸里有一瞬间的躲闪,郡主她她竟是知道的
也是,她或许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做的,也是那么明显,旁人都看的出来的。
“本郡主需要的是一个聪明且忠臣的奴才,可不是什么旁的”
“奴、奴知道了”盛稷难堪的低下头去,心里是一片冰凉的触感,似冰山一般,怎么也捂不透的那种。
尉迟鹭见他态度不变,依旧恭敬谦卑,这才直起身子来,缓缓说道“本郡主今日出宫,偶然间发现芙源殿密道一事。”
“密道”盛稷压住心里所有的苦涩,转而商量起正事来。
他略感惊诧的抬眸,出声一问,芙源殿怎的会有密道
“本郡主怀疑每座宫殿都有,不过具体在哪,本郡主还待追查。”
“需要下奴帮什么忙吗”
“不用,你好好做好你的五品之职便成,本郡主需要去找外祖父。”
“金家吗”盛稷忽而想起一事,那金家的人,不就是前朝的前朝的布局人吗当时皇宫翻建,大肆扩张,一切宫殿亭阁,湖泊花园的地理位置,都是他老人家说了算的。
金家,也算是从那个时期,开始步入辉煌。直至本朝永和年间,在首辅大人的手中,发展进入鼎盛时期,无人能及。
按照辈分来说,应该算是郡主的外曾曾祖父吧
她点了下头,重新坐在了黑色楠木椅之上,看他说道“是金家不错,起来吧,你也别跪着了。”
“多谢郡主。”他低下额头,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才慢慢的站起身来,站在一旁。
她皱了下眉,侧头仰望着他,言辞不高兴道“你要让本郡主这样同你说话吗”
盛稷微愣,没太听懂她说的话,转头看向她,忽而明白了,连忙低下头去,拱手作揖道“下奴不敢,郡主请吩咐”
“坐着。”
“是”他不自在的重新坐了下来,放在小桌子上的温茶,也不敢去喝。
尉迟鹭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对面的芙蓉花浅青色软面屏风,说道“本郡主若是得了皇宫密道地下图纸,会命人给你临摹一份。”
他心喜的看了过来,言语饱含感激道“多谢郡主。”
“先别高兴的太早,本郡主告诉你,也不是让你方便进出皇宫的,而是让你去给本郡主打通其他密道的。”
“郡主有事便请吩咐,下奴一定不辱使命。”
“等本郡主需着了,会让人给你传信的。”
“是,下奴明白。”
尉迟鹭偏头,凝视着他的眼眸,问道“你现在的公务可有安排”
他低下头去,回道“奴这几天便会辞去外营的职务,全权交给都尉苏瞒处理。”
“皇伯伯那边,可有透露过你的职务是何”
“未曾,便说跟着韩小将军。”
“嗯。”她低头应了一声,捧过茶盏喝了一口温茶,再没说旁的话。
他小心翼翼的侧眸,打量着她那清冷娇媚的面容,淡淡的瓷白色面庞,近的可见她脸上的那小小的几颗美人痣。
她来的匆忙,脸上未着粉黛,唇上未涂口脂,额上未画钿妆,那眉宇中间的一抹美人痣,便清晰可见。燕尾细长微勾,透着几分的妩媚与绝色,却因这额间的美人痣,硬生生的多了几分的青涩与纯情。
这坐的近了,才发现她那挺翘的鼻梁之上,也是有着几颗小小的美人痣的,分散在鼻尖上下两侧,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他因着发现她那旁人都发现不了的美人痣,心里忽而生出几分喜意来,想着郡主她这副清雅冷淡的面容,定是旁人都未曾窥探过的。
尉迟鹭忽然感知到了什么,冷漠的转过头去看他,却见他慌忙的低下头,捏起了腰侧间挂着的一块墨蓝色的上等斐玉佩,面上了泛起紧张之意。
她皱了皱眉,出口相问“你在做什么”
“郡主”他故作茫然的抬眸看她,说道“可要再添热茶进来”
“不必。”她冷声拒绝,站起身来说道“本郡主该回去了,姜赫还在马庄等着本郡主。”
“下奴送您。”
“不必。”她说完之后,抬脚便转身离开。
不过,刚拉开厢房的房门,一摸光滑的玉面,身子刹那僵住了。
“嘭”一声,厢房的房门被她用力关上。
走过路过的客人,一脸莫名其妙的说道“这怎么回事啊谁这么不知分寸”
“就是啊,这房门说摔就摔了”
“啧,可能是贵客吧,走,下去吧”
房内
盛稷惊诧的站起身来走上她的跟前,问她道“可是出什么事了郡主”
她不自在的低下头,说道“你你去找姜赫来。”
“郡主可是不便”
“本郡主遮面的纱巾丢在了城外,不便出去,惹人猜疑。”
他们进来时,是租了马车进城的,守门的侍卫也认识盛稷,所以看也没看就给放行了。
她方才要离开时,才发现脸上的纱巾不在,不能出去,让人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在皇伯伯面前弹劾她呢
她可不能让这些人抓到什么把柄,再让皇伯伯罚她什么,不管是禁足还是杖责,她的身子可都受不了了。
他忽而一下子有些红着脸低下了头,小声道“下奴替郡主去买上一条。”
“你说什么”她烦躁的抬眸看他,声音说那么小做什么她虽然会武功,可又不是练武的,听不见这些话的。
他急忙抬头,“没什么,下奴去找姜赫,郡主可是想他替你买纱巾遮面”
“他知道本郡主欢喜什么,你莫要再说一些废话,不然本郡主回去晚了,你该知道本郡主的脾性。”
“是,下奴这便去。”盛稷向她行了一礼,抬脚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尉迟鹭见着他离开,这才懊恼的低下头去,踹了踹门边盛开的最为旺盛妖艳的腊梅花坛,很想将它的花瓣都给拔了,泄愤。
楼下
掌柜的正在收银子,见他下来惊住了,“公子”
他道“给郡主重新送上一份热茶,几盘子糕点进去。”
“是,公子放心。”
“嗯,她爱吃盛白楼的水晶虾,你也让人去买上一份。”
“是,小的这就让人去。”
盛稷转身欲走,又想起了什么,说道“记得要软虾,她喜欢。”
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