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一刻
日头逐渐落了下来,芙源殿内的诸位工人匠人们,休息了一会后,也开始继续做起事来。
偏殿的地基已经打造好了,正在一日复一日的建设。
他们住在这后院厢房内,也省却了不必要的奔波和劳累。
陛下那边知道后,倒也没说什么,不过诸位大臣们对建平郡主的言论倒是颇有变化。
姜赫拿着自家主子写的书信,低头丧气的走了回来,说着“郡主息怒,长史大人说宫内禁止私相授受,不收郡主这书信”
“你说什么”尉迟鹭蹭的一下子,从软榻上面走了下来,满目可笑道“私相授受”
“本郡主会和他私相授受”
“简直是岂有此理”
几人默默的低下了头,不敢做声。
尉迟鹭抬头看向他们,言辞很是愤怒道“你在哪里给他传的书信又有何人看见”
姜赫低下身子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郡主明鉴,卑职以防他人议论,特意选在了晟王殿下与长史大人离宫的东雀门庭前。”
“卑职过去的时候,除了当职的侍卫在,再无旁的人了。”
“那他因何说这样的话”
“卑职不知啊”此事说来也蹊跷的很,不过是一封书信罢了。
之前盛校尉若是得了这郡主的书信,必会高高兴兴一场的,怎的现在却如此反常
还说什么私相授受的言论来莫不是在扯着什么理由,什么慌罢了
慌理由
理由
姜赫突然明白了什么,捏着手中的书信猛然的抬起头,“郡主,会不会是”
不想收
不愿收
尉迟鹭也明白了什么,顷刻间变了脸,从他手中抽离出一个时辰前自己写了好久的书信,直接扯碎扔掷于地面上,厉声道“该死的混账狗东西竟然敢不收本郡主的书信反了天了”
“郡主息怒啊”几人低着身子跪了下来,纷纷劝声道“那长史大人如今跟在晟王殿下身边共事,怕是收了郡主的书信让晟王殿下误会吧”
“晟王会误会什么难道盛稷不收这书信,他就没有听过什么风言风语吗”
“郡主”
“本郡主不信晟王不知道本郡主与他的关系本郡主去外营之时,他不也在了吗”
白术为难的抬起头来,说道“郡主若是不明白,不若奴婢出宫一趟,见见长史大人,看他是何意”
“奴婢也可将郡主书信的意思,透露给长史大人知晓”
“用不着本郡主不稀罕”尉迟鹭冷着脸,踩着地下那碎了几半的书信,抬脚进了里殿。
徒留跪在地下的几个人,无可奈何的站起身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白芷摇了摇头,低下身子去,将那书信给捡了起来,伸出手打开那一团皱巴巴的信纸。
可惜了,已经撕碎了,看不清上面具体的字墨是何意了。
白芍轻嗤一声道“长史大人莫不是踩着我们郡主上位后,就忘了他应该效忠的主子是谁了吧”
姜赫皱着眉头看了过来,呵斥道“不可胡说八道。”
白术也点了点头,叹气道“怕不是长史大人因着那茶馆一事,生着气呢”
白芷蹲在地面上,抬头看了过来,问着“白术姑姑,你说郡主为何要杀长史大人啊”
此言一出,对面的三人忽然间沉默了。
白芷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是不能说吗
白芍不自在的转身就走,“我去看看他们做事去。”
姜赫也转身跟上,“我也一起去吧,我可以帮上什么忙。”
白术抬脚进了里殿,“我去伺候郡主。”
白芷“”
宫外
正在官道上行驶的马车内,落下一颗棋子来。
傅倾坐在主位之上,瞧了一眼棋局,才抬眸看向他道“怎的不收那书信”
盛稷低着头,目光全在棋局之上,对他这话也不甚关心,先是落了一颗黑棋,才说道“该你了,晟王殿下。”
他挑了一下眉,在他的身旁落下一颗白棋,“不能说”
“晟王殿下说笑了,宫规森严,微臣岂敢收下建平郡主的书信”
“那你之前怎的还住进了她的偏殿去”
盛稷面色不变,摸着檀木盒子取出一颗黑棋来,“微臣当日受伤严重,难以行走,郡主知道后,便施以援手,传了太医院的医正照料着,微臣感激不尽。”
“真的只是这样”
“不然晟王殿下以为呢”盛稷偏头看向他,直射他的眸光不曾畏惧道“建平郡主是微臣的救命恩人,微臣要怀有感恩之心才是。”
傅倾点了点头,错开他的视线,下了一颗棋子,问道“所以呢长史大人想说什么”
“微臣想说,郡主是天穹皓月,镜中之花,触不得,攀不得,微臣身份低微,岂敢与建平郡主比肩让建平郡主陷入流言蜚语中”
“这怕不是你的真心话吧”傅倾一眼就戳穿了他,直起身子来,俯瞰着他说道“若是如此,你早该远离是非,离开梧州城才是。”
“微臣不会离开的,这里是微臣的家,更是微臣生存多年的地方,微臣要好好的光复门楣,光复盛家才是。”
“盛家”傅倾愣了一下,盛家乃是叛主的罪臣之家,如何光复谈何光复
盛稷放下手中的棋子,轻勾起了唇角嘲讽道“很可笑不是罪臣之后,竟还想着光复罪臣之家”
他摇了摇头,丢下棋子说道“你有你自己的活法,本王又不能议论什么。”
“不过你说的也对,你乃是盛家之后,盛宏太傅的唯一一个儿子,你有如此心愿,盛宏太傅若是泉下有知,定会含笑九泉的。”
盛稷低下身子去,姿态谦卑的冲他行了一礼,“多谢晟王殿下,微臣一定会做好长史司一职,不给殿下您丢人的。”
他笑了笑,“长史这话倒是多虑了,本王未曾觉得你会给本王丢人,相反,本王很看好你,有你在本王的身边做事,本王可以放下一半的心照顾府上。”
“是,微臣明白。”
“回去之后,长史就收拾收拾,去望城一趟吧。”
盛稷不解的抬起头来,问道“望城为何”
傅倾收起了笑意,面意转瞬又冷了下去,“替本王接一位故人。”
“晟王请直言”
“傅夫人,本王名义上的母亲。”
盛稷低下头去行礼,低声道“微臣明白。”
“辛苦了。”
“晟王殿下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