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
冠林小巷
一道极为冰冷而戾气的嘶吼声划破长空,吓飞了窗外树丫上的两只喜鹊。
“不在”
“他怎的不在本郡主费劲心力出宫来,你们竟然告诉本郡主他不在”
“他去哪儿了,为何没有知会本郡主一声”
掌柜的苦着一张脸,手足无措的回道“郡主息怒,我们公子是替晟王殿下办事去了,快则七八日就回来了。”
“何意”尉迟鹭脸色冰冷的厉害,嗤笑道“那这慢则是不是半月有余了”
掌柜的不敢回话,缩着脑袋站在一旁,就知道建平郡主知道后会万分生怒的。
他也早已在公子离城前,劝公子留下一封书信来,好让他派人传去宫中让建平郡主知晓,以免建平郡主会怪罪他们公子自作主张。
结果怪就怪在这里
以往那高高兴兴会给建平郡主写信的公子不知去哪儿了,只留下这么一个提到建平郡主就冷脸生气的公子。
不仅不写书信,不与郡主联系,还告诫他们不许写书信,更不许与郡主身边的人来往。
掌柜的以为公子还在为那事生气呢,便也听之任之了。
现下可倒好,人家亲自找上门来了,你说说,你说说
“他去哪儿办事了”她冷脸又问了一句。
掌柜低着头,不敢懈怠,连忙回道“望、望城。”
“望城”她勾起冷艳无双的唇瓣,轻轻一笑,“那可是个气候宜人的好地方啊”
长年居住也不错。
冬暖夏凉,腹中之地,危患也比边关的几座城池来的安全。
掌柜的忙抬起头来,急声解释道“郡主明鉴,我家公子确是替晟王殿下去望城办事的。”
“何人能够担保,他盛稷不是畏罪潜逃”
“郡主这是何意啊我家公子并未犯过什么事啊为何要畏罪潜逃”
“未曾犯过什么事”尉迟鹭气笑了,怒嗤道“鬼钰楼的孟西都状告到皇伯伯的面前去了,还未曾犯过什么事”
“他盛稷都要以刺杀三品官员的罪名下大牢了,还未曾犯过什么事”
“怎么,非要皇伯伯那处罚的圣旨下到他的跟前去了,他才想起来保命吗”
掌柜的吓得不轻,一旁的彭戈更甚,“缘何要状告公子啊公子何时行刺三品官员了还请郡主救救我家公子啊”
“救他本郡主自身都难保了,如何救他”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去给他写信”
“写什么”掌柜的忙点头同意,行了一礼道“还请郡主直言”
彭戈不满,怒气冲冲道“凭何要听她的就是因着她公子才会”
尉迟鹭猛的打断他要说的话,视线冷漠的压向他,“那你是想他死吗”
“胡说下属怎么会想让公子死明明是你这个”
“彭戈”
“你说的对,是本郡主想让他死,”她故作无所谓的点点头,带着姜赫便要离开,“那你们便不写吧,等着皇伯伯的旨意下来,你们就看他是如何死的吧。”
“不”掌柜的抬脚便拦了上来,额头冒着冷汗道“彭戈他胡言乱语的,郡主别与他一般计较,小的这就去备纸墨来,还请郡主您留步。”
她桃花眸轻掀,瞥着他字字倾吐道“那你还你快去等着本郡主替你准备呢”
掌柜的不自在的笑了笑,“郡主说笑了。”
“士叔”彭戈心有郁结,还未待发作,就被掌柜的连人带打的拖走了。
备好纸墨之后,掌柜的连桌案边都没有碰上,就被姜赫以郡主身边不喜陌生人靠近为由,打发出去了。
掌柜的呆住了,这是何意啊难不成郡主她要
“啪,”厢房的门被打开,坐在房外阶台上的掌柜的和彭戈两个人,听到动静后急急忙忙的站起身。
“郡主”
“将这书信速送去望城,五日之内,盛稷要是不快马加鞭的回来,就等着替本郡主收尸吧”
“这”
“还不去”
“是是是”
出了冠林小巷后,主仆二人不做耽搁,便急忙回了俞宁寺庙。
夜间繁星点点,清风徐徐,皓月的影子拉的很长,落在那人的身影之上,像似渡了一层迷人的光辉。
他前脚看着那主仆二人进了寺庙,后脚便下了马车,步伐稳稳走来,状若无奈道“郡主”
尉迟鹭身影一下子顿住了,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心跟着一慌,“韩纪”
见着是他了,她的心才跟着放了下来。
韩纪勾起了唇瓣,轻露笑颜,如沐春风般的和意道“是微臣,吓到郡主了”
“您怎的,这么晚了过来了这、这里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是掌印大人神机妙算,猜着了郡主必会出宫前来,才让微臣在这,守株待兔。”
她泄气般的目光看向他,不高兴道“又是穆兼章那个小人,他管天管地,管东管西,还要管本郡主出不出宫不成”
他好笑的走向前来,将手中打包好的芙蓉糕点递了过去,“郡主可不能说这话,穆掌印是为了郡主您好。”
“这是微臣方才从盛白楼经过时,给郡主您带的糕点。”
“现下时辰已晚,怕是不能吃郡主爱吃的水晶虾了。”
尉迟鹭有些心喜的接过糕点,低下头瞧了一眼,才看他笑道“你怎的还想起给我带糕点了我记着你的府邸过来这边,好像不从盛白楼门前过。”
他不自在一笑,“是不过的,但微臣过来办事,还未曾回府。”
“原是这样,那就多谢你了。”
“郡主倒是与微臣客气了”
她摇了摇头,又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问着“身上的伤如何了”
“已经好多了,郡主不必担心。”
“那就好,皇伯伯最近可是给你安排了什么旁的事情怎的本郡主这几日未曾见你来上朝”
除了小团子的拜师大典上,他出现过一次,其余时候,不曾见过他的人影。
她当日还想让人叫他过来芙源殿一趟,好好问问他的伤势如何的,却被宫人告知,韩小将军并未来上朝。
听她问了这话,韩纪心跟着微暖起来,抬眸一笑道“陛下打算让微臣去接手汉北城关外的三十万大军,正在商量着调派人手一事。”
“什么”尉迟鹭惊住了,桃花眸瞪的大大的,问道“为何派你前去这在朝为官的武将不在少数,你这回来梧州才几月,又要派你去汉北”
“陛下心里没有旁的人选了,当日在御书房内”韩纪话音顿了顿,忽而抬眸看向她,眸子里面所蕴含的深意让她看不懂。
她便出声相问道“在御书房内如何”
他轻声“原是定了盛稷前去的。”
“盛稷”她大惊失色,急忙道“怎么会是盛稷”
韩纪眼色暗了暗,心渐沉入谷底,低声说道“微臣微臣就知郡主您不忍盛稷离开梧州,是以是以微臣在陛下与首辅大人面前提议,微臣前往汉北关外,替陛下看顾好南疆一族,保我凤鸢国昌平。”
她慌道“本郡主是不愿他前去汉北,因为本郡主需着用他,可本郡主更不愿看你去汉北关外啊”
那汉北城关外的南疆一族,可比那烟州城外的蛮夷鞑喇难对付多了。
蛮夷鞑喇之人,骁勇善战,长处短处尽皆于此,是以若是对上他们不过一番生死的较量罢了。
可是南疆不同,因为南疆一族之人,极其会巫蛊之术,玩弄人心者,更不计其数。
韩纪若是前去,可不仅仅是水土不服等问题了,那就是九死一生了。
他闻言却弯起唇瓣来笑了,只是那笑意里面藏着几分落寞的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是陛下那里,便只在微臣与盛稷之间抉择罢了。”
“若是郡主您来选,您又会选择谁前去汉北城呢”
“是盛稷,还是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