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内
晚间
廷狱监
邓承雁随着白芍、白术一起,提了晚膳走了进来。
“郡主”二人拿着那已经修补好了的珠钗走了过来。
尉迟鹭站起身来,接过她们递来的钗子看了一眼,神色间立马就冷淡了下来,浑身的气息骤降,森冷至极,“这血”
二人吓得不轻,直接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郡主息怒,奴婢们跑了宫内宫外所有会修补之术的地方,他们都说这血迹去不了,就连那硫磺粉都对这血迹无可奈何。”
“硫磺粉去不了”
硫磺粉是专门去血污的东西,怎么可能连它都去不了。
二人急着点头,解释道“是真的郡主,那些师傅也觉着奇怪了,说这几十年来头一次见硫磺粉都去不了的血污。”
闻言
邓承雁的动作顿了顿,一边将食盒里的餐盘取了出来,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她们主仆三人的谈话声,心里有些许的思量。
“是啊郡主,那些师傅们还说这血迹珍贵,非常人所有。”
“您看这血,流出时的血迹直接渗透进了珠钗里,全然没有落到旁处去,好像被这支钗子给吸收了去。”
“胡说八道”尉迟鹭冷着脸打断她们说的话,也堵上了她们那胡言乱语的嘴。
合着照他们的意思来说,这支钗子还不正常了
哪有会吸血的钗子
白芍、白术不敢再说了,只能垂下身子,低着头去,小心翼翼的喊她“郡主”
不是她们说的这些话,也不是她们胡乱猜测的这些话,都是那些修补钗子的师傅们,看到钗子时发出的感叹。
她们记下了,是觉着他们说的也对,这也太怪异了些。
那血就好像与常人不一样似的,不仅没有任何的变色,暗沉,反而越发的红润,明亮,有光泽。
这钗子原先不过是一种斐蓝色的色泽罢了,现在却变成蓝红交叠的渐变色,反而比之前的样式更加好看与独特了。
尉迟鹭低下头去,凝视着手中的珠钗,桃花眸冷了又冷,如若她没有猜错的话,只有南疆少数之人的血,会有如此奇异的效果。
可是盛稷,怎的会是南疆的人
难不成,是盛宏太傅的夫人申屠嫣然
看来这件事,她要好好问一问盛稷了。
尉迟鹭捏紧了珠钗,俯瞰着她们吩咐道“将今日见过珠钗的所有人封了口,本郡主不想旁人知道这钗子上有血之事,有损本郡主的颜面。”
“郡主”白芍、白术二人一同诧异的抬起了头。
这是何意啊
为何要突然封口就算是这钗子上有血又能如何谁就能保证每一位女子的闺房之物上没有破损与脏污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缘何要封了口
这传出去了,还以为他们建平郡主心胸狭隘,肚量极小,连这种事情都见不得人,还要封口呢。
白芍紧跟着说道“这怕是”
不成的啊
尉迟鹭脸色一沉,气势越发压迫道“怎么本郡主做事,还要看你们的脸”
二人一听这话,哪还有半分的反驳之意
白芍、白术忙低下头去,“不,不敢,郡主息怒。”
“现在就去,速办。”
“是,奴婢告退。”
二人速速起身冲她行了一礼,又冲邓承雁行了一礼,匆匆离开。
“郡主”邓承雁转过身子来,神色间具是沉重之意,显然也猜到了这不同寻常之事的来源之处。
尉迟鹭冷冷的看着他,浑身气势压迫道“管好你的嘴,这些事情,不该你来问。”
当心要他的命。
邓承雁急忙的弯下身子去,行礼道“是,奴才明白,奴才方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抬脚走了过来,视线紧盯着他询问道“你跟在皇伯伯身边共事,怕是见过仲孙南阳”
“郡主说的是状元郎”
“是他。”
邓承雁直起身子来,点点头说道“是,奴才见过。”
“你可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郡主说的是”
“他的眼睛。”
似人非人,似妖非妖。
一双勾人摄魄的眼睛,绝非池中之物。
南疆之人,必有此异者。非南疆者,必是异族人。
不管是哪里的人,都不可不防,必须要彻查他。
“奴才知道郡主的忧虑是何,奴才也派人探查过他。”
“探查结果如何”
邓承雁抬眸看向她,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沉意,道“什么都未探查出来。”
“一点儿痕迹都没有探寻出来”
“没有。”
尉迟鹭嗤笑了一声,暗叹这个仲孙南阳果真是深不可露,就连邓承雁都未探查过他什么来。
“不过郡主,不管他是何身份,他都有几分的危险性存在,您要离他远些才是。”
“你是第二个对本郡主说这些话的人。”
邓承雁惊诧的抬头看向她,问出口道“还有谁这样问过郡主”
“是本官。”大牢外,骤然传来了一道深沉的声音来。
二人顺声转过身子去,就见男子身着一袭蓝暗花纱单袍,竖起的墨发上插了一根蓝色垒丝玉簪,露出的额头高挺饱满,眉目深邃如画,面如冠玉,凝脂朱唇,整个人缓缓走来,脸色却黑沉如底,比深渊还恐怖。
“长史大人”邓承雁回过神来,缓缓的拱手冲他行了一礼,“奴才见过长史大人。”
“这么晚了,”盛稷踏进了牢房内,视线落到他的身上,有几分森冷,“怎的还在这儿”
“长史大人说笑了,奴才是给建平郡主送了晚膳过来的。”
“那现在晚膳送到了,邓掌印应该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吧”
这话的浅意是,晚膳送到了,你可以滚了。
邓承雁听完之后,也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反而勾起唇瓣来笑了笑,一双干净纯粹的鹿眸里,藏着一望无际的汪洋,漂亮的不像话。
若说盛稷是高雅圣洁的文人,不说话时,就是冷面无情的长史大人,那邓承雁就是时而风雅,时而清秀的俊逸公子。
他说出的话,也很是清澈明亮道“长史大人说的是,不过奴才正与郡主说话,没有郡主的意思,奴才不敢离开。”
这话的浅意是,我与建平郡主说话,与你何干
郡主都未让他离开,他又算什么,开口让他走
盛稷听言,冷嗤一声,笑了出来,眸光极尽薄凉道“邓掌印,你要知道,有些事,不可为,有些人,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