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城夜市
晚间戌时正
小团子开心的跑过去,从她们二人手里拿了两个最好看的莲花灯笼,递了一盏给尉迟鹭,自己则留了一盏小的。
又哒哒的跑到祈羡和司徒墨的旁边,高傲的抬起那张稚嫩的小脸道“施家姐姐可没有给你们买灯笼,你们自己去铺子里面买两个吧。”
施茵茵听见之后,好笑的弯了弯唇瓣,解释道“是臣女的不是,不知郡王与世子也一同过来了。”
司徒墨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道“无妨,待会我们随便买两个便是,你们先放。”
“好啊、好啊,鹭表姐,我们快放花灯去吧”
尉迟鹭捧着手中的莲花灯笼,低着冷白的额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小团子说的话,她好像都没有听见。
已经多长时日,她没有放过花灯了
记忆里那模糊的清影,她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说来,她时常怨怪母妃抛下她,追随父王而去,又何尝不是在想念着母妃呢
现在,亲手带她到大的皇祖母也没了,五皇姐也远嫁汉北去,甚至连皇祖母病逝都未能回来。
她将信件寄到汉北城,想要皇姐回来见见皇祖母,却只收到了一封向北王蒲严寒亲笔所写的信件
“她有孕三月有余,实难路途奔波,还望郡主恕罪。本王私自叩留此等消息入府,还请郡主勿怪。”
所以她现在啊,也是孑然一身啊,什么都没有。
“郡主在想什么”身旁的盛稷微微偏头看了过来,燕眸带着些许的沉意与晦涩,盯着她的目光里,有几分难言之隐。
“没什么,”她抬起了高洁冷白的小脸,在这极致皎洁的月光之下,高贵冷傲的不像话,道“这花灯可能祝愿”
小团子乖乖的点头,捧着一个小小的莲花灯说道“可以提字,鹭表姐想祝愿什么呢”
“替本郡主找一支笔来,本郡主想写些祝词。”
“奴婢领命。”
小团子见白术要走,连忙伸起小手嚷嚷道“本皇子也要本皇子也要”
江娉婷也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臣女也想要一支,臣女也想祝愿。”
白术笑着行了一礼,“是,奴婢这就去给你们买回来。”
祈羡打开手中的折扇,风度翩翩,优雅有礼的世家公子模样,率先上了鹊仙桥,站在桥头上,喊他们道“你们还要不要放花灯了快着些吧,本世子还打算去逛逛那边的夜市呢,听说再晚些时候,还有云香院的姑娘表演呢。”
“来了、来了,你催什么催”
司徒墨抬脚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他们道“小十一,快过来”
“不要,十一要和鹭表姐一起。”
“成成成,随便你了。”
施茵茵冲他们行了一礼,笑了笑,道“臣女不用提字,臣女先行一步了。”
尉迟鹭点了点头,嗓音有些难受沙哑,道“嗯,你先过去吧,不用等我们。”
“好,那郡主您稍慢些,臣女先告退了。”
沈娉婷也冲着她摆了摆手,道“施姐姐要给我们留一个最好的位置,我们待会提完字便过去。”
“好,给你们留着。”施茵茵行了一礼,带着自家丫鬟清雨离开,与他们一道上了桥,去桥尾那岸边处,放了花灯。
傅倾不放花灯,也不想跟他们一道过去了,便开口道“本王还有事,先行回府了。”
盛稷微微点首,吩咐身后的初一送他回府,道“改日微臣必登门拜访,见见傅老夫人。”
“不用了,本王的侍卫就在这附近,初一陪着你便好,家母可念叨你好几日了,你是该过去看看了。”
“是,微臣明白。”
傅倾转身离开,初一与白芍各冲他行了一礼。
江娉婷带着自家丫鬟蜚零,也规规矩矩的冲他背影行了一礼。
尉迟鹭见他离开,视线这才落到身旁人的身上,问道“你还见了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是先皇嫡亲的妹妹,是如今陛下都不敢违拗的老夫人,年岁比太后还要大些,整个人也极具威严。
当年傅家风头无两,盛极一时,先皇每逢年节,都要出宫拜访一下傅老夫人,以示敬重。
皇家的小辈,在她的面前,只有磕头的份儿,连话都不敢说的。
不过可惜了,自打老王爷离世之后,老夫人她就身子不好了,多日卧病在榻,诸事不管。
听说,现在晟王府主事的是先王爷再娶的夫人卫连儿,她的女儿傅萱,便是府上唯一的小姐,如今正替她张罗婚事呢。
卫连儿倒是也想给这位继子,外人眼中的晟王殿下选妃,但无奈他们二人说不上话,是以不知他欢喜哪家的姑娘,只能将各府的姑娘画像送到老夫人的面前去,供其挑选。
哪怕傅倾有多么的不愿,可是傅老夫人一经说了话,他便也只有照做的份。
是以,傅老夫人在他们小辈之中,威望都是很高的。
那盛稷他,又是如何见得的
他面容冷清,眉宇高洁,视线远远的瞧向河对岸去,道“老夫人她人很好,微臣在晟王府当值时,她还过问过微臣几句。”
不像她,漠不关心,冷心冷情的要命。
她轻笑一声,驳斥他的话道“你是本郡主听到过的第一个,说她人很好的人。”
她可不好,她与皇祖母曾去过晟王府替她过寿,可是她却记着她不守规矩的事,罚了她整整一个时辰。
那是第一次,皇祖母没有替她求情,反而是觉着傅老夫人做的对,她尉迟鹭不守规矩,该罚。
如今想来,那烈日炎炎之下,跪在那青阶台面上的滋味,还仿若昨日,疼的不行。
“郡主只要守规,她是不会罚您的。”
老夫人只罚不守规矩的人。
尉迟鹭“”
不知这罪奴在说谁呢
盛稷转过身子来看她,那霁月清风,冷淡似水的身影与气度,是常人都比拟不上的高雅,修长瀑布的墨发似绸缎一般落下,上悬部分发丝插上一根秋波蓝的冰种翡翠麦絮簪子,露出那饱满而高洁的面额,一双冷淡清雅的双眸,不说话时,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时之间,尉迟鹭忽然就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个人了。
不过才短短几月有余,他就不是那个最初的盛川渝,而是现今的盛稷了。
也是前辈子里,手执生死大权,杀伐果断的首辅大人。
他轻瞥着她,问道“郡主被老夫人罚过”
尉迟鹭撇开目光,不去看他,故作冷漠道“本郡主怎的会被罚”
她这么守规矩的一个人。
“是吗”他轻笑一声,盯着她的面容说道“那怎的微臣听老夫人说,她第一罚的皇室的小辈,就是郡主您呢”
“你怎么知道的”尉迟鹭猛的转过头来看他,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傅老夫人怎么会告诉他这么隐秘的事
不对
她蓦然睁大眼睛看他,他忽而勾唇缓缓的笑了,她这才知道自己跳坑了,还是他早就挖好的坑,“你敢戏弄本郡主”
该死的,他胡说八道,她竟脱口而出,入了他的道了
“微臣只是胡乱猜测罢了,却没想到郡主您真的被傅老夫人给罚过”
“闭、嘴。”
“难怪郡主您说她不好,合着是被她罚过啊”
“本郡主让你闭嘴”
盛稷点了点头,没再说这事,而是转头说道“微臣下次拜会老夫人时,定要当面问问才对。”
尉迟鹭“”
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小团子“”
早已石化的江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