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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替罪羔羊
    “而贵妃娘娘身上,有些微的麝香味。这味道寡淡,卑职学艺不精,先前未能察觉。”

    邱禾的话说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身上熏着麝香,又是她一手包办的宫宴席面。

    一道银耳莲子羹,一道莲蕊杏仁酥,都摆在宴桌最显眼的位置上。

    这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李贵妃瞬间脸色煞白,连连否认“不,不是我,我没有,我怎么敢”

    “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

    温哲茂猛地转身朝着李贵妃怒吼,一改先前面对皇帝时的可怜,将一个遭受蒙骗、被人羞辱的受害者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你身为父皇后妃,我敬你如母,你却包藏如此龌蹉心思实在令人恶心不耻”

    说罢,温哲茂转身朝着皇帝深深拜下去,脑门儿磕在青石地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砰咚”声,听得人心头一跳,“还请父皇替儿臣做主还儿臣一个公道”

    温哲茂说着就又是几个响头磕下来,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折辱。

    李贵妃呆呆地看着轻易就将自己推出去顶罪的温哲茂,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看着看着,李贵妃突然笑了起来,面目狰狞张狂“哈,哈哈哈哈说什么长相思,说什么终相守,假的,都是假的”

    “海水难斗量,人心难尺测。”

    李贵妃仰面笑着,温热的泪划过面颊,发髻纷乱披散,并不看温哲茂,只是疯疯癫癫地又哭又笑,“温郎啊温郎,你可曾真将我放在心上一天”

    李贵妃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质问,倒叫人一时摸不准她口中的“温郎”,到底是指皇帝还是肃王。

    “够了”

    皇帝猛地厉喝出声,“将这个寡廉鲜耻的荡妇囚禁冷宫,择日处死”

    李贵妃伸着手质问的身体一僵,缓缓转头看看自己爹,又看看温哲茂,最后将视线落在皇帝身上,双眼瞳孔涣散,脸上泪痕交错,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人。

    两个壮实的嬷嬷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李贵妃猛地一抖,才好似如梦初醒,瞪着眼咧着嘴笑“都是懦夫,都是畜牲哈哈哈,狼心狗肺没种的畜牲错投了胎,披上了人皮唱大戏唱么子戏你看那天边黑云罩,那是天来收畜牲了哈哈哈哈,天来收畜牲了啊”

    “把她嘴堵上”

    听着李贵妃疯子般又喊又唱,皇帝勃然大怒,“先打三十大板拔去舌头,再丢去冷宫”

    皇帝怒火更甚,院中没人敢触皇帝的霉头,偏那个疯癫了的李贵妃还在唱“哈哈,天要塌了,人要亡了,你们唔唔唔”

    两个嬷嬷吓得连忙将人按在地上堵住了嘴,半拖半拽地将人拉了出去。

    院子中忽地整个安静了下来,跪在院子里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刚刚那疯婆子,说的唱的那都是大逆不道,足够抄家灭族的反叛之词啊

    哪个皇帝会愿意被一个荡妇指着鼻子骂亡国之君

    一时间,众人都心头惴惴,李贵妃的亲爹李贤,更是噤若寒蝉,心里大骂这不孝女愚蠢

    自己偷人被抓了现行,还要连累一家老小,简直就是来讨债的孽障

    “圣上您消消气,一个疯子的话,不过是些胡言乱语的混账话。”

    待皇帝气稍顺,一直一言不发地搀扶着皇帝的皇后才开口劝道,“圣上宅心仁厚,心系天下百姓,深受民众爱戴,是清君,明君。有圣上统辖,武安定会长治久安,永世长存。”

    见皇帝脸色稍霁,皇后趁热打铁,又说道“为了武安的安宁未来,圣上您更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动怒伤身,为一个疯子生气,伤了您的龙体,不值得。这疯子,不如就交给臣妾来处置,也免得圣上看了再烦心。”

    皇帝也正好不想管那个疯妇,便顺水推舟道“左右后宫的事归你管,此事不用再过问朕。”

    但说着,皇帝又似想起什么,眼神一厉,沉声问皇后“皇后统协后宫,宫宴上置办什么膳食,都是需要你先过目的吧”

    皇后见皇帝怀疑自己,心里讥嘲地嗤笑一声,面上却是垂着眼露出伤心之色,戚戚婉婉道“往年的宴席上,这两样也是常有的,臣妾哪里能想到那么多”

    “再者妹李氏向来对臣妾不满,便是臣妾有这样恶毒的心思,怕也没能耐请她一人来此,还叫她特意熏上平日里不常用的麝香。”

    皇后说着,倒是眼一瞥,看向了皇帝貌似打算悄悄放过的温哲茂,“倒也是奇了怪,怎么肃王就刚好这个时间要来偏殿还笃定那寻常的香料有问题。肃王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温哲茂朝着青石板的脸陡然阴沉。

    这女人就是想要借着这件事扳倒自己,给她儿子让位

    说不定自己先前为了防止事情暴露不好解释而放进香炉的药,便是被这个女人清理了。

    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

    可是这女人和李氏那蠢货不和,她是怎么将那蠢货诓骗来的

    温哲茂心里飞快地整理着线索,面对皇后的质问,便拿出了先前早就准备好的话回道“回母后话,儿臣在席上吃了些酒,有些闷醉,怕殿前失仪,便想着到偏殿歇一歇。却不想进屋才走几步,便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之后便神志不清,所以才敢断言殿内熏香有问题。”

    皇后听完嘴角微微一翘,瞥见皇帝阴沉沉的脸色,将那嘴角又压下去,又道“男宾休息在东偏殿,这西偏殿可是女宾休息的地方且本宫先前才让身边的大宫女送晏将军到偏殿更衣,人还没回来,你却离席来了这西偏殿”

    皇后忽地一顿,声音沉下去“肃王,醉酒,也不是这么个醉酒法吧”

    霎时,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温哲茂顿时便起了杀心,这女人,绝对不能再留

    收敛起心中的杀意,温哲茂缓缓直起身,朝着晏清的方向看过去,狭长的眼含着复杂纠结的情绪。

    皇帝和皇后一直关注着温哲茂的反应,自然也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感受着几人的视线,晏清心中顿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