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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如坠梦魇
    晏家暗卫,或许该称其为暗部独立于西疆晏家军之外,隐藏于阴影之下,独属于晏家的部队。

    暗卫只是暗部中的一个小分支,主要负责保证晏家人的安全,以及处理一些暗杀、传信等事务。

    整个暗部中最庞大的,莫过于其几乎遍布整个武安国的情报网。

    这些东西,晏清在接手父兄手下的暗部势力之前,只是略有耳闻。

    当真正窥见这股势力的强大时,晏清才知晓为何新一批暗卫中实力最强的燕七,为什么没有跟着兄长。

    燕七实力虽强,但性情平直,能管理好整个暗部下属,却很难将暗部在已有的规模下继续扩大。

    而跟随兄长的那位虽然实力不如燕七,但却只用一年时间,就将其手下的情报探子壮大了一倍不止。

    暗部存在的本质,便是拥有足以窥听天下事的能力。

    因此,暗部的统领,比起实力,更重要的品质却是发展、更新情报网的能力。

    燕七在这一点上,稍弱。

    其实晏清当初头一回知晓暗部的存在时,就一直有一个疑问。

    晏家世代忠于皇室,固守西疆,从不曾有半分逾矩,要这窥听天下的势力有何用

    这一疑问,直到现在晏清都不清楚。

    但也托暗部的福,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很多时候她都能料敌先机。

    可就是这样一支拥有庞大情报网的势力,却查不到半点幕后同温哲茂协同合作之人的线索。

    这只能说明,这人手下也同样有着一支不为人知的,实力甚至可能在晏家暗部之上的势力。

    拥有这样势力的人,不多,却也算不上少。

    至少,与晏家同为百年世家的郭、李、许三家,以及高坐皇庭的温家,应该暗地里都有自己的势力。

    至于他们手上的势力有多强,没有正面对上之前,谁也不知道结果。

    倒是李家这次造反,给了晏清清查李家势力的机会。

    出乎意料的是,李家在李定山死后,就好像骤然崩塌的大山一样,毫无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姿态。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李家只是一个骤然富起来的大家族,背后没有一点根基。所以只是轻轻一带,便将整个李家连根拔起了。

    有人说,是李家一代不如一代,中间都被吃空了,只剩下的表面的光鲜。如今表面的光鲜被剥开,就露出了空空如也的腹里。

    暗部得来的反馈,也大多是这个意思。

    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李家腹里被吃空了,只剩下一个光鲜亮丽的壳子,也该有撑着这壳子的架子。

    李家被拔起得太干脆了,除了明面上的南疆势力之外,别处竟是已经没有一丁点儿李家人的痕迹了。

    将人手从京城撤回南疆,再在两眼一抹黑,所有信息皆要来源于温哲茂的情况下,调大批军队回京,发动兵乱。

    这不像一个踌躇满志意图谋逆造反当皇帝的野心家会做的事。

    因为,这无异于在战前自戳双目。

    排除李定山自戳双目的行为,再排除李家根基完全腐朽的可能,剩下的,便只有收编,或者该说,吞并。

    有人在李家崩盘的瞬间,将李家在京的势力,全部吞吃了个干净。

    这需要多年的经营与盘算,才能做到这般了无痕迹。

    京城,是许、温两家的天下。

    李家瞬间被吞吃干净的事,给晏清敲响了警钟。

    这也是晏清决定将京中的人手撤出来的原因之一。

    强龙不压地头蛇,晏家如今更是成落败之势,能避免的损失,自然要尽力避免。

    晏清窝在椅子里闭目养神,脑子里却不住地闪过各种思绪。

    武安国的局势,晏家的未来,前世今生各种记忆的交织,纷杂地纠结在一团。

    似梦非梦,让人睡不过去,亦醒不过来。

    今生越是往下深究,晏清就越是发现,自己被困在一张巨大的网上。

    前世她是落网的鱼,受人摆布,任人宰割,却未可知。

    今生她尚且挣扎着,自以为扳倒了温哲茂,就已然挣脱了前世的命运,却没成想一头撞在网上,才知自己仍在网中。

    如此,她是否可以理解为,前世自己的种种悲剧,也不过是这一张大网下不足为道的某个小算计

    这张大网不破,一切都还会重演。

    纷杂的记忆织成网,一层层兜头罩下来,遮天蔽日,挣不脱,逃不掉。

    绝望自四肢百骸里滋生,拖着她往下坠入深渊。

    她拼命往上挣扎,却无济于事。

    如水泽般湿滑粘稠的绝望拉扯着她,一点点漫过她胸腹,脖颈,口,鼻强烈的窒息感,致人昏厥。

    “叩叩叩”

    “叩叩叩”

    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陡然将晏清惊醒。

    惊坐而起的晏清大口地喘着气,惊惧茫然的视线在触及桌案上还摆着的那张草图后,才恢复了几分清明。

    窒息感退去,晏清觉得身上发冷,才发现自己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竟是无意间睡过去,被梦魇住了。

    “叩叩叩”

    敲门声又响了,这次还伴着人声,“小将军小将军”

    晏清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咽了口唾沫润了干涩的喉咙,微定神,道“进”

    门霎时被推开了,曾成文一身便衣从外面进来,身后暮色昏沉。

    晏清这才恍然间发现,她这一觉,竟是直接从晌午睡到了黄昏。

    “何事”

    晏清扶着额头,略有些疲惫地问。

    “先前您让兄弟们到城中打听粮价,都打听清楚了,如今是一贯钱一斤米,比平日里多三分之一。”

    曾成文答道,见晏清面色不佳,遂有些担忧地问,“小将军,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你这脸色白的,跟金纸似的方才敲老半天门,你也不带应声的。”

    虽然这么问,但曾成文心里却是已经把晏清身体不舒服这事儿肯定了下来。

    想他跟着晏清四五年了,他家小将军向来是警醒之人。

    要搁平日里,自己到门口她就该知道了,更别说今儿自己这砸门的架势了

    就是睡得跟头猪一样,也早该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