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了伍仁这一番插曲,营帐中倒是没了争执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看着孟舒澜,等着他决断。
是要孤注一掷,将所有兵力压上前线;还是退而求其次,收缩防线等待增援。
最终能做决定的,只能是手持西疆兵马元帅印的孟舒澜。
“放掉格洛。”
孟舒澜最终还是做了决定,“将格洛的兵力回撤至两道闸口,分出部分增援芽城。”
一听这话,殷丘立时急了“元帅,格洛不能放”
“殷将军还有更好的决策吗”
孟舒澜抬眼看向殷丘,“或者您告诉本帅,放弃有一城百姓的芽城,而守住空有一片荒漠的格洛,有什么用”
殷丘被问得哑口无言,几次张嘴却没得反驳。
一城百姓与一片荒漠,自然是一城百姓更为重要。
但若是撤掉格洛的防守,西戎与羌人会军的可能将再增三层
对于这一点,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但这显然不能成为说服孟舒澜的理由。
“既然殷将军给不出更好的决策,那此事便这样定了。”
孟舒澜没再给殷丘反驳的机会,转头看向商鸣,“只是在格洛撤军之前,一定要先处理好格洛之后及名河沿岸的百姓。此事,便有劳商将军与尹监军费心。”
“末将得令”
商鸣应道。
尹智明却有异议“这微臣一届文官,负责民众转移这事”
“这事正合适监军您”
不等尹智明说完,齐源清一揽尹智明肩膀打断他的话,“您想啊,咱们这军营里都是些五大三粗、口拙舌笨的粗人,百姓一见了我们就怕,一开口还不得把人都吓跑了还怎么说动人家背井离乡”
“尹大人您就不一样了。”
齐源清给尹智明戴高帽,“您看您这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平易近人、为国为民的好官,那百姓肯定都愿意听您的啊您这一出马,一个顶俩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尹智明齐源清一顿夸,有些飘飘然,人整个都有些晕乎了“我真这么好”
“那当然”
齐源清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咱整个军营里要论亲民,谁能越得过大人您去这打仗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保护百姓嘛您这是不上战场,就做了咱们谁也做不到的事,可不必咱们谁都功劳大”
一听功劳大,尹智明更晕乎了“多大功劳”
“这”
齐源清编不下去了,把话丢给孟舒澜,“那得看元帅怎么定了,但肯定少不了您的好”
尹智明转头看孟舒澜。
孟舒澜忍着笑,郑重地对尹智明承诺“只要尹大人说动所有百姓退至丘机之后避难,绝对是头功一件本帅亲自上报圣上,圣上定然龙心大悦,升官自不必说,赏赐定然也少不了”
一听“升官”“赏赐”这些字眼,尹智明就是明知孟舒澜在给自己画大饼,也忍不住两眼发光、蠢蠢欲动。
见尹智明松动,孟舒澜又添一把火“父王走的时候,把京郊那片温泉山庄的契子给了本帅当生辰礼。本帅这常驻边关也用不上,但尹大人总是要调回康都去的不是”
尹智明心动了,立马道“微臣定不辱命”
孟舒澜满意地点头,便对尹智明与商鸣道“如此,时间紧,任务急,二位即日便带着三千人出发,务必在半月内,保证所有百信平安撤离。”
“是”
商鸣应着,瞥一眼尹智明,讥讽地一扯唇角,又很快掩过去,“尹大人,请吧”
“好好,这就走。”
尹智明乐呵地应着,快步出了营帐。
待人一走,孟舒澜面上的笑立时沉了下来,看着剩下的四位老将,道“转移民众只是无奈之举,之后的决胜之战,还得仰仗四位将军。”
“元帅你有什么打算但说无妨。”
齐源清最先接话,拐一肘子还在为孟舒澜同意尹智明放弃格洛的事儿不满的殷丘,道,“末将知元帅放弃格洛,定然是有别的打算。如今也没有外人在了,元帅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
殷丘听了这话,才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睹一眼孟舒澜,附和一句“旦凭元帅吩咐。”
说罢,却又要嘟囔一句,“反正你才是元帅,你说了才算。”
气得齐源清又是给他一手拐子。
“老齐你有病啊”
殷丘被一拐子撞得踉跄了两步,不高兴地朝齐源清嚷嚷,“好端端的你捅老子干屁吃啊”
齐源清气得翻白眼,不想搭理这少根筋的家伙。
倒是白术看不过眼,斥了殷丘一句“你少说两句。”
听白术说话,殷丘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见状,齐源清又是一个白眼翻到底。
这老小子,也就服他老大哥白术。
“元帅既然说到了决胜之战,想来是不甘心固守城池等待救援,有了别的打算”
呵斥了殷丘,白术才问孟舒澜。
“白将军果然料事如神。”
孟舒澜点头,心道不愧是跟着镇西侯征战多年的老将,从自己一句话里就能听出些东西,“先前我同诸位便说了,大梁的增援三月底会到。增援西疆部队大概在四月中旬能到,而在那之前,我希望能拿下羌国。”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你疯逑了”
殷丘更是直接提出质疑,“我們的人和粮草,连固守到三月底都难,你还想把羌国打下来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殷丘”
白术呵斥道,“不得无礼”
殷丘被训得一缩脖子,脖子一梗,闭嘴不再说话,但那表情却是实实在在的不满。
训完了殷丘,白术才皱着眉头对孟舒澜道“殷丘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没有错。以我们现在的人手和粮草想要拿下羌国,这不现实。”
“正常的打法自然不现实。”
孟舒澜道,“但若是能吞掉西戎的物资,吞下南川洲,不仅能够解决西疆之困,甚至能有足够的粮草,打到羌国去。”
知道众将不会轻易同意此事,孟舒澜又解释道,“武安夹在西戎和大梁之间,如果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终究是不能长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