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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谢青和欢楼
    大成看着上官宁失魂落魄,陆六娘子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门外。

    他摇摇头,何必呢。

    “上官,人还没走远,你现在去解释还来得及。”明明也是对陆六娘子有心,为什么不敢正视自己的心。郑大成无奈的替他摇头,热脸贴冷屁股久了,谁都会疲累的。

    可,到底还是自己的兄弟,他上去拍了拍上官的肩膀,护甲被敲得很响,惊了正伤心中的人,他转回头,一双眸子深得好像可以溺死人。

    “我是不是做错了。”

    大成这不是显而易见

    “你说人家姑娘也是要面子的,你一次两次的拒绝,这不是直接把别人尊严放在地上踩嘛”陆六娘子能来这么多男人的殿前司,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会不遵理法来找他,可上官怎么做的

    每一次都拒她于门外,那可是即将成为郡主的人,就算以后不是郡主,那也是永宁侯最最心爱的小妹。

    别人都是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的,到上官这了,就处处受挫。

    无非是仗着陆六娘子喜欢他。

    想到这,大成恍惚了一下。

    这情景似曾相识。

    “这不就是陆六娘子缠着誉王时候的样子嘛,真是可怜人,不管喜欢谁都是这般结果。”他嘟囔两声都被上官宁听到了。

    誉王,原来自己也和他一样在伤害六姑娘的心吗

    可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解释却怎么都解释不出口,不是不喜欢,而是而是不敢喜欢。

    镜中花水中月,以前的他奢求过,可最终是一场虚影。

    他默默低下头,看着大成怀中的食盒。

    她的好就像是天边的云霞,摸不着,可又让上官宁觉得欢喜。虚无缥缈的喜爱,是水波洗涤的纱,一松手就会飘向远处。

    这种失落,他已尝了太多。

    或许只要不拥有,不期待,就不会失望。

    他被定在那里,想了很多,很乱,就像是纠缠在一起的麻。

    郑大成捂着肚子,他还没吃饭,这食盒里的好东西正散着味道。

    “上官,你吃不吃,再不吃就凉了。”

    大成嘴巴馋,尤其是这几天,上官宁不吃陆六娘子的饭菜,都便宜了他。

    永宁侯府的吃食就是不一样,比外头酒楼还好吃。

    这段时间,托上官的福,自己都胖了不少。

    上官回过神,他伸出手,“给我吧。”

    “别这么小气,让我也看看今日陆六娘子给你做了什么。”郑大成手快,转了个方向,立马把食盒打开。

    色香味俱全,尤其是最上头的红烧狮子头,冒着的热气将他们的鼻子都俘获了。

    郑大成忍不住说道,“上官,这陆六娘子生的好看,一双巧手更是绝啊。”

    上官“”

    郑大成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在他的印象里,六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不可能亲手做菜。

    郑大成摇摇头,鼻翼不断的煽动,越发觉得这般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姑娘真是可怜坏了。他一脸过来人的样子,摇头说道“陆六娘子身边的婢女每次来都说,这是她家姑娘亲手做的。”

    难道上官一次都没听见

    啧啧,郑大成摇摇头。

    虽然同情,但美味的饭菜面前,郑大成一边叹上官的榆木脑袋,一边搓着手,准备把狮子头拿出来吃。

    比他还快一步的上官宁,一双大手直接把食盒的盖子盖上。

    “哎”他味道还没有闻仔细,“别小气啊,我尝一口也行。”

    郑大成眼睁睁的看着美味的食物离自己而去,紧接着是一张铁青着的脸。

    这之前都是他吃,还以为这次也一样呢。

    他压着眉头,嘟囔着,可上官没有理他。

    殿前司的饭就不是人吃的,这张嘴老早想着这些饭菜去了,于是贱兮兮的凑过去,将头搁在上官宁的肩膀上。

    两人差不多高,一放上去,上官就把郑大成甩开,咯的一下,差点下巴脱臼。

    他捂着自己的下巴,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干嘛那么小气,我就是看看。”

    这么多吃的,狮子头,小梅排骨,黄金豆腐,还有外头的小吃金泡虾夹肉。

    她有心了。

    这些饭菜都冒着热气,雾蒙蒙的似乎遮住了他的眼睛。

    她不会下厨的,即便是为了誉王也不曾下过厨,这真是她做的

    难道是为了他

    上官不敢想,却又忍不住去想。

    他将食盒放下,就要往外走,郑大成想去拦,就得了一句话,“替我告假。”

    张氏酒楼外

    秋书义愤填膺,“上官将军是不知好歹,姑娘您亲自给他做吃食,还躲起来假装去公办。”

    那个屋子里的衣柜还留着一条缝,夹着一处衣角,这不就是告诉他们,上官宁就躲在里面。

    姑娘沉得住气,可她气得要死,非得刺一两句。

    “姑娘,要我说,就是把饭菜喂狗也比给上官将军的好。”

    以往还觉得上官将军比誉王好,可现在,她觉得就是半斤八两。

    哎,秋书还想再说,被陆徽莹止住。

    上官如何是他的事情,她要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对他好。

    “祸从口出,你跟在我身边,若是连这点也做不到,那就去和常嬷嬷学学规矩。”

    这下,耳边安静下来了。

    暴雪将来的云都街上,除了要维持生计,不得不出来的小摊贩,人肉眼可见的少了。

    秋书撑着梅花伞,安静地跟在陆徽莹后头。

    好一会儿,就连汤婆子都有些凉了,陆徽莹才抬起头。而此时的张氏酒楼里正出来一个男人,年纪大约有廿五六,气宇轩昂,走路时仰着头,根本不瞧一眼地下。

    这就是程点检都,誉王的友人。

    她不知该怎么接近,只和秋书远远的看着,这个方向,像是欢楼

    才从酒楼出来,又去寻欢作乐,果然是誉王是一挂人。

    她死死的捏住汤婆子,迫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正要同秋书说话,听到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爷,咱现在快回去,别叫人看见了。”

    “不回,本爷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这几日在府里真是憋坏了。”

    陆徽莹急忙转身,与秋书两人躲在一个灯笼摊子里。

    “爷,你现在还受着罚,要是被看见,少不了又是一阵弹劾。”李元啧了一声,看着女扮男装的杏月,忽然觉得极其烦。

    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接没了兴致,只能改道回府。

    杏月松了一口气,领着誉王到马车边。

    “爷,你为何叫点检都去欢楼,那儿白日不得开门,去了不是无功而返”杏月机灵聪明,但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嘴太多。

    但谁叫程旻喜欢她,为了让他可以死心塌地为自己做事,损失一个女人算什么。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誉王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外人看去好像是兄弟之间勾肩搭背。

    “你想知道”

    杏月推了推,“爷若是想说就说,反正杏月信爷,爷是最厉害的。”

    被哄的高兴了,李元桀桀的邪笑,“爷叫程旻去欢楼,是为了谢青。”

    路上冷清,根本没人。就算有人,誉王并不怕。

    他此时穿着下人的衣服,又乔装打扮,根本不会有人认出他。更何况,李清歌现在心思全在谢青身上,这满朝上下,除了李清歌,其他人他不怕。

    至于更多的话,李元并未说出,而是调笑起来杏月。

    等人走远了,陆徽莹从灯笼摊走出来。

    又是谢青,誉王到底拿捏住了长公主嫂嫂什么把柄,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欢楼又和谢青有什么关系。

    不行,她要去看看。

    只是欢楼还没去成,却遇到了另一个人

    上官宁。

    “上官你怎么在这。”她惊讶的看着男人,一身单薄的玄黑护甲,手腕处金光闪闪,腰间的革带挂着几样小玩意儿以及一柄剑。

    他的手里正是红木食盒,自己送去的。

    秋书讽笑,张口欲说,想起姑娘的话,哼了一声后侧着身子低语。

    “来这做什么,倒是一直藏着躲着别见人,一辈子做老鼠去。”

    上官

    拢共三步距离,秋书说什么,两人能听得清清楚楚。

    陆徽莹轻咳,心中担心他穿得单薄,染了风寒。忙叫秋书将食盒拿回,“食盒其实放着就行,不必亲自送来。外头生冷的厉害,先上马车,我送你回殿前司。”

    秋书不太乐意,但到底还是去了。

    食盒一入手,她就拉下脸,“上官宁,你没吃”

    重重的手感,差点叫她愣住,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快速的看了一眼六姑娘,小小的脸躲在了暖帽里,只能瞧见一双冷静的眼。

    姑娘没有难过

    是想开了。

    心里想法许多,可最后秋书还是一把夺过食盒,瞪了一眼上官宁,最后到了姑娘身侧。

    “不是”

    上官张嘴,但又不知怎么解释,他一时激动,只是想跑出来见一面陆徽莹。

    食盒怎么在手里,他也不知道。

    “我”

    他的声音消失在陆徽莹的笑里,那个遇到委屈爱哭的姑娘睁着一双圆圆的眼,她眼中似乎有亮光,无辜又小心翼翼。

    陆徽莹咬着唇,心里酸涩又难过,这是她为上官宁学了好久的。

    “你你都没吃”是不爱吃,还是不愿吃。

    大抵是不愿吧,她眼眶有些湿润,但又勉强笑起来,“是不是不爱吃,你告诉我,喜欢吃什么,我去学。”

    上官还想说些什么,陆徽莹已经快速的擦掉那一点泪珠。

    “但我今日实在没空,”她还要去查谢青和欢楼,跟踪程旻。“乖,你就将就一下,等明日我再去学你喜欢的菜。”

    说罢,一把抱过食盒赛到了他的怀里。

    一身馨香,犹如猛烈的东风,扑到了他的怀里。可还没仔细感受,人已经远去。

    上官

    他似乎被敷衍了。

    他勾起唇角,轻声哼笑。

    到了欢楼,她正好看见程旻出来,准备离开。

    她不敢再跟,永宁侯府的马车实在太刺眼,要是跟上去定会被发现。随后她看向欢楼,夜里繁华,亮如白昼。可在日头底下,就成了古旧且普通的宅院。

    程旻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咬着唇,要不是长公主不让自己见谢青,或许可以更加方便的知道真相。

    “姑娘,我们还得待多久”

    欢楼是个布满淤泥之地,但凡要点脸的女子都以这里为耻。

    男子不同,个个都想进欢楼与那些出淤泥而不染的仙子谈论诗词,至于是为才华还是为身子,那就不得知了。

    秋书躲在帘帐后头,露出个小脑袋,上头是陆徽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秋书,你说怎么才能进去。”

    “啊”

    帘帐一下子被放下来,秋书短促的叫了一声,立马把姑娘往车里拉。

    “姑娘,你可别憋什么坏主意。上次你进欢楼被二郎知道后,将你关了三日。”承蒙秋书提醒,她想起来了。

    要进欢楼得做题。

    你的才学好,欢楼的姬女才愿意放你进去。若是才学不行,看长相和家世,倒也不是不可以。

    上辈子,誉王总爱来这,凝儿就给她出馊主意,叫她女扮男装进去欢楼。

    可想而知,欢楼里的都是人精,一下子就看出她就是女的。

    轰出去后,她又拉着崔凤仙大闹。

    陆旗与崔明昊来,将她们带回去惩戒。

    哎,这都是伤心泪。

    陆徽莹叹了口气,“秋书,你去替我寻一套男装来。”

    她则是去丞相府,偷一首二哥的诗。

    论才学,谁能比得上二哥。

    说做就做,秋书连一句反驳也做不到,只能听姑娘的话。

    夜里

    上官宁从殿前司回到侯府,但还没站稳,就被郑大成一把拉住。

    “上官,去喝酒啊。”

    如今云都也是一时的繁荣,长公主殿下拟旨,在中旬后,所有的行业都得关门闭店。云都此时大大小小已经关了九成,剩下的酒楼也在白日一一休业。

    除了米粮油炭这些基本的,还开着的怕就是珍宝阁和欢楼。

    大家想着欢楼要是关了,日后的乐子也没了,是以夜里组织起来去喝喝酒。

    郑大成与上官关系较好,特地绕路同他说了这事。

    以往上官都是不来的,今儿本以为也是这样,谁知他居然答应的。

    这可真是稀奇。

    一路上,谁也不说话,气氛僵持,郑大成实在忍受不住。

    “上官,这欢楼不仅要有钱,还得长得俊,实在没有,才华也是紧要的。”郑大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爹是尚书,家里也有点小钱。

    才华嘛

    他要是会读书,还来殿前司。

    据他所知,上官宁没钱,还家道中落。但这张脸,还算是瞧得过去,但要是进欢楼,怕是悬了。“要是你才华”

    话还没说完,欢楼到了。

    连排的灯笼,绫罗彩带,还有大朵大朵的牡丹堆在门口,黑夜之中,这里仿佛是天上宫阙。靡靡之音不断,奢华曲调似乎可以让世人忘却烦恼。

    上官宁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等再反应过来,已经被郑大成带到了雅间里。

    进欢楼第一层,靠得是银子。

    但接下来,要见到美人,就得看是否能入的那些美人的眼了。

    郑大成笑呵呵的正要同上官宁说趣事,雅间的门被推开,“哟,郑小子你今日咦,这不是老陆家那个妹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