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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生疑
    那曲子越发深远,寒玉好似觉得自己的神思也被拉到了远方。

    带了一抹陈旧色的皇宫,父皇母后在御花园的秋千边,眉眼带笑。

    远处是两个小跑着放风筝的孩子。

    大的是姐姐,手里牵着风筝线跑在前边,时松时紧,将风筝飞的又高又远。

    小的是弟弟,两三岁的模样,短手短腿跟在姐姐后面,笑的傻乎乎的。

    当手里的风筝几乎要看不见的时候,御花园中又出现了一个少年,站在帝后身侧。

    眉眼稚嫩青葱,看着姐姐笑眯了眼睛。

    故人,故景,都无比的熟悉。

    寒玉缓缓睁开眼睛,浅舒了口气“这首曲子,唤作离魂。”

    “连失传近百年的曲子都能听出来,殿下真是聪慧。”

    “谁派你来的”

    暮商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停了手歪头看向寒玉“殿下在说什么”

    那双眸子澄澈又干净,完全没有一点欲望。

    看着那样的眼神,寒玉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可这首曲子分明是阵前用来迷惑敌人的亡灵之音。

    意在与让对方回忆起自己最快乐的时候,然后在幻觉中被干掉。

    只是眼前这位暮商的功力不深,制造的幻觉有漏洞,所以寒玉才没有沉浸其中。

    “殿下觉得这首曲子如何”

    寒玉敛了眉“该杀。”

    “为何难道弹得不好就要被杀头吗那之后的大婚殿下与谁拜堂”

    寒玉觉得自己不该怀疑暮商是别人派来的,而是应该怀疑眼前人究竟是不是暮商

    “你父亲在朝为官时便说过,离魂此曲乃魔曲,弹奏此曲者皆该杀。”

    “是吗”暮商继续笑着,那双堪比寒潭清水的眸子看过来,“只可惜我没见过他。”

    “确实可惜,你父亲可是先帝钦点的状元郎。”

    能被点为状元的,除了文采出众之外,样貌也很值得一提。

    暮商的父亲,曾是他们那场科考的名列第一的美男子。

    榜下捉婿,这是首甲。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位状元郎在飞黄腾达之后没有变心,和发妻恩爱如初。

    其实寒玉见过这位状元郎,在她幼年的时候。

    大体的模样已经忘却,但现在仔细回忆,眼前人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影子的。

    “换一曲吧,刚才只当试音了。”

    “好,听殿下的。”暮商依旧笑着,紧了紧义甲继续弹。

    接下来这首曲子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太缓了些。

    让人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寒玉还以为那困顿的感觉只是自己累了,想休息。

    却不料,一曲终了醒来时,天色已近傍晚,身上盖了件墨蓝色的外袍。

    暮商抱着三弦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

    破军看着暮商,面色冷冷的。

    远些的地方已经亮了灯,凉亭周围还是黑漆漆的。

    寒玉缓缓睁开眼,抬起手掩在面前“怎么这么晚了”

    “殿下醒了要掌灯吗”

    寒玉缓了片刻,等困意消退之后才揉揉眼睛“不必,暮商呢”

    “草民在。”

    “这曲子弹的不错。”寒玉稍稍向前探身,伸手握住那双弹弦子的手掌。

    那双手比寒玉的还要凉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亭子里坐的时间太长了。

    当寒玉的手钻入掌心的时候,暮商愣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回握。

    “孤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很好。”

    “殿下快些回房添件衣服,天冷。”

    “恩。”寒玉拍拍暮商的手背,唇角含笑轻声吩咐,“让人送暮公子回去。”

    “谢殿下。”

    暮商拱手,背上三弦欠身一礼,轻轻的转身离开。

    寒玉看着那个背影,眸中的笑意渐冷,扯过破军的袖子让人俯身“殿下”

    “你悄悄跟上,别打草惊蛇。”

    因为靠近而跳的异常剧烈的心脏渐渐平息,破军认真点头“遵命。”

    说罢,放轻了脚步直接从墙头跳了出去。

    寒玉却是有些愣神,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再回想刚才破军红透的耳尖。

    在夜色里,忽然间轻笑出声。

    看起来,有些人的伪装不太成功。

    寒玉仰起头长叹了口气,抬手掩在面上,让人掌了灯。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宫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并没有其他的声音。

    可寒玉还是没来由觉得烦躁。

    这个暮商肯定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他的背后究竟站了什么人。

    推荐暮商的人是周远之,周远之知道这人的底细吗

    应该是知道一些的,不然怎么会将这个人推到面前。

    那风仲翡呢应该和周远之知道的差不多。

    那天也是被晏尚气过头了,所以草草定下了这样一桩婚事。

    但这桩婚事不单单是寒玉和暮商,也是风氏和暮氏的联姻。

    暮氏选了这个人,就要承担起这人带来的一切后果。

    不知道暮氏那边对暮商的底细知道多少。

    寒玉不愿意相信暮商是带着目的来的,更不愿意相信周远之也会被牵连其中。

    只是如果是真的,那该怎么办

    思及此处,寒玉扬声道“来人。”

    “奴才在。”

    “去请周相,孤有事要问他。”

    “是。”

    不多时,周远之提着一盏灯笼缓缓来迟。

    寒玉挥退了身后的宫人,依旧阖着眸子“暮商找过你几次”

    “两次,有什么问题吗”

    “孤只是觉得他和见面时不大一样,像是披了一层皮。”

    周远之眸子轻垂,落向地面“人哪有不变的,身为孤儿从小受人白眼,一个人远走拜师学艺却又被骗,自然变了。”

    “你信他”

    “臣原是不信的,所以听他说完来意便将他赶出门去。可后来他抱着臣的腿说当年对殿下一见钟情,情根深种,臣只好信了。”

    寒玉抿了抿唇,偏头“那你是在报复孤吗因为孤没有告诉过你晏尚的事情。”

    “臣不敢。”周远之速速跪下去,不明白眼前人怎么变得这么快。

    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午后暮商出现在相府,你知道吗”

    “听管家说了,殿下留暮公子在府里一下午,刚刚才离去。”

    “可这位暮公子要杀孤,周相,你怎么解释”

    “臣万万没有这样的意思”周远之长拜不起。

    谋杀皇室是大逆不道的罪名,晏尚或许承担的起,但周远之承担不起。

    “臣对殿下一片忠心,不可能让人来杀殿下。换而言之,臣好不容易找到的心上人,便是被磕一下也要心疼的,怎么会取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