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异客,寒玉和风仲翡是唯一血缘上的亲人。
云臻想起近日周远之说起寒玉的病情,心里也忍不住漫上几分担忧“你还好吗”
“好与不好,都没什么。”寒玉伸出手如第一次知道云臻肚子里有小孩时那样,轻轻摸上那个圆鼓鼓的肚子。
微微上扬的唇角还有眸中温柔软糯的神情,不难看出寒玉对这个孩子的喜爱“五个月”
“六个月了,你是日子过糊涂了吗”
寒玉只是笑笑,苍白无力的面孔浮现出一点羞赦之意“这些日子吃了睡睡了吃,有些记不清了。”
“睡了三个月,你可真厉害。”云臻撅了噘嘴,摸摸寒玉的眉梢,“你都有皱纹了。”
“快三十岁的人,这点皱纹算什么。”寒玉不经意的将云臻的手拂去,神情分毫没变。
云臻早早想到寒玉年纪不小,却还是被对方惊了一跳。
贵妃去世时也才三十余岁,但是面容看上去,和寒玉就像两代人一样。
身为女子,最爱惜的就是那张面容。
云臻自然也不例外,当即便开口询问保养之法。
寒玉只是笑笑“可能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孤也不记得了。”
云臻只好垂头丧气,戳着桌子上的软糯糕点愣愣出神。
过了一会儿,寒玉抬手揉了揉额头,像是有些头疼“周远之让你来是想问什么”
寒玉静静的将坦诚的目光放在云臻身上,已经打算好不管对方问什么都会如实相告。
可是寒玉看了半天后,云臻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忘了。”
寒玉愣了愣,掩唇浅笑“其实你随便问什么,孤都会回答,只是你忘了,孤可就没什么办法了。”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随便问了。”
寒玉点头。
“晏尚交权了你知道吗”
寒玉微微摇头“朝堂上的事,孤已经不管了。”
“关于暮商,为什么没有继续追查下去他怎么知道你是凶手的,还有靖安王是怎么被抓住的,这些都还不知道呢。”
“没有必要查下去了,晏尚对付的只有孤,只要孤什么都不管,他也不会多管闲事的。”寒玉仰面轻叹。
细长如玉的手收回袖间,将袖子往下扯了扯遮住满臂的痕迹。
片刻后,寒玉回眸含笑看向云臻“不是说不记得了吗”
“想想不就行了又不是一点也不记得。”云臻撇撇嘴,眯起眼睛看向远处,“其实这样也挺好。”
“什么样”
“就像现在这样,坐在府里品茶看花,和人闲谈。多好”
寒玉看向这四四方方的亭子,挑眉反问“你真觉得好”
云臻坚定的点点头“子孝妻贤,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也不用想寻常百姓那般为生计奔波,这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是啊,是挺好。”寒玉缓缓看向远处正向这边走来的周远之笑了笑,“真想看看你们的孩子长什么样子。”
“唔,那要等好多年。其实小孩出生的时候都皱皱巴巴的,跟小猴子一样,一点也不好看。”
“什么不好看”周远之忽然出现在身后,轻轻摁住云臻的肩膀,把人吓了一跳。
气的云臻伸手拍了他好几巴掌“干嘛干嘛,吓我一跳。”
“小心肚子。”周远之不敢躲,虚虚挡了几下便直接扛了下来。
随即看向寒玉,含着笑道“都怪殿下,看到了也不跟你说。去,打她去。”
云臻看看寒玉,又将头扭回来再拍周远之一巴掌“打完她我就完了,尽出馊主意。”
寒玉只是笑,看他们夫妇打打闹闹。
虚弱苍白的面孔好似突然间被注入了无限的生机。
又过了片刻后,破军拿着披风站在凉亭边,看向寒玉,欲言又止。
寒玉径直招手让他进来,问“好了”
“是。”
周远之和云臻停了手,二人同时看过来“怎么了”
“后花园里新养了些花,我怕宫人伺候不好,索性让他们不不许去了。”
“原来如此。”
周远之是来接云臻的,两人小坐片刻说了会儿话就准备回家吃午饭。
寒玉站在凉亭里看周远之扶着云臻的小臂缓缓下台阶。
仔细珍重,又小心翼翼,生怕云臻磕到碰到。
一时间竟然有些羡慕。
“周远之”
听到喊声,周远之缓缓转过身,面色茫然“殿下还有何吩咐”
“陛下如今处理朝政,可还得心应手”
周远之笑了笑“陛下和殿下一样聪慧,虽然还有些许不足,但有臣在,殿下尽管放心就是。”
寒玉唇角含笑,轻轻点头。
周远之下意识的多看了她两眼,只觉得今天的寒玉过分的温婉。
不似平时那看似温和却实则疏离的样子。
总觉得这人有些不大对劲。
但是后来云臻也常常出入公主府,寒玉却没有任何的不对劲。
直到有一日,平静的南方突然间又起了战事。
而传回的消息中,有人说幸而有寒玉殿下在,掌控大局,不至于失了先机。
周远之和晏尚相视一眼,转而和风仲翡一起同时看向念战报的将士。
晏尚沉着一张脸,一张俊朗的面颊硬生生被喜悦和震惊冲击成了碎片。
边关加急进入御书房的前夕,晏尚犹在笑眯眯的宣布一件好消息。
寒玉有喜了,只是才一个月。御医说寒玉身体不怎么好,要好生注意才行。
可是这话刚说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前线急报就说寒玉出现在了前线。
周远之追问“是寒玉殿下本人,还是殿下的下属”
“相爷说笑了,普天之下谁敢使那把惊龙宝剑”
一句话,定死了答案。
风仲翡清了清嗓子“朕知道了,你且退下。”
那位将士躬身礼拜,干脆的退出御书房。
晏尚怒极反笑,唇角上扬眸子冷冷的,笑着道“你的替身还真是多啊,这个可真像。”
说着一甩袖子,一脚踹开御书房的门离开了。
门口的小太监看看被踹开的门,还有门内的两个面色同样不好的人,愣是没敢拦。
如晏尚所料,公主府里的那位根本就不是寒玉。
晏尚站在寝室门口,面上的怒气已经被很好的隐藏起来。
等寒玉喝完了药才进去,坐下,缓缓道“孩子怎么样”
“还好,只是御医说安胎药不能停。”
晏尚点点头,目光紧紧盯在那张自己日夜相对的面孔上,一时间竟然有些分辨不出真假“你说,孕妇能用人皮面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