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澜第二天走的时候天才刚亮,温初柠还在睡着,他轻轻的起身,看了看温初柠熟睡的面庞,蓦地轻笑了一声。
以前俩人小时候,周梦和汪茹俩人倒班,谁上班就把孩子送另一人家去。
陈一澜作息挺好的,上午午睡,温初柠不,她好半天不睡,躺在旁边戳戳他手,捏捏他脸,他回回装睡,温初柠玩的不亦乐乎。
能怎么办
吓着她了,等会又给汪茹告状。
她可真是打小就被他娇惯的。
陈一澜弯弯唇,捞了沙发边搭着的衬衫穿上,然后视线冷不丁被她梳妆台上的相框吸引了。
他坐在床边,伸手捞过来。
那还是俩人在雍和宫那儿,红砖墙,他站在她身边,伸手揽着她的腰,温初柠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凑到他唇边。
陈一澜拿着相框,这都是几年前的相片了,被她这么珍重地放在床边的梳妆台上。
陈一澜伸手摸了摸相框,慢慢放回原位。
回头看温初柠,温初柠睡的迷迷糊糊,往旁边滚了一下,没碰到人,睁开惺忪的眼,黎明的光有点昏暗,她困倦地问了一句,“你要走了呀”
“嗯,得走了,”陈一澜看着她困顿的样子,俯身过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再睡会吧。”
“好。”
温初柠困得睁不开眼,伸手牵了一下他的掌心,“那你路上小心点。”
“好。等会给叫个早饭,吃了再去上班。”
“知道啦。”
温初柠答应了一声,陈一澜这才放心走。
温初柠又睡了个短暂的回笼觉,八点多起来的时候,正好外送的电话响起来,温初柠去拿了,陈一澜真是踩着点给她点的。
温初柠在客厅吃了早餐,看着茶几上玻璃瓶里插着的风信子,觉得心情都好了起来。
今天温初柠在公司里忙了一会,陈一澜要晚点才能过来,因为不能一起吃饭,两人去的地方也是少之又少。
温初柠琢磨了一圈,打算干脆跟他去逛超市,打发时间,还能让他充当一下苦力。
温初柠下班打了卡,电梯正好到了,她小跑过去,电梯里的人看到了她,又摁了开门键。
“谢谢”
温初柠挎着包急匆匆道谢,结果说完之后,才发现是谢宴霖。
“谢总。”
温初柠有点尴尬的打招呼。
“下班了。”
“对。”
温初柠站在一侧,电梯里就他们两人,温初柠还挺尴尬的。
尤其是他们办公楼层高,下去也要过一会。
谢宴霖起初也没说话,但是静默了这么个片刻,他还是先开了口,说,“我过一阵子要调到淮川总部了,跟着ia好好做,有空啊,回去看看你林老师,跟我念叨你好几回了。”
ia是邓思君的英文名,在他们外企没什么领导下属之分,大家经常互喊英文名,无形里也是拉进了距离。
开玩笑的口吻,只像一位朋友,但温初柠毕竟没经历多少职场的事情,也不太懂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就保持客气的回,“好等我忙完这阵就过去看看林老师。”
“行。”谢宴霖也只是温和笑笑,与她适当地保持着距离。
电梯还在缓缓下降,谢宴霖只是客气地问了一句,“怎么回去”
“我男朋友来接我。”
“挺好的,”谢宴霖说着,好像打趣道,“结婚的时候跟我说一声,给你包个大红包,毕竟咱们高林国际业务能力最强的口译了。”
“谢谢谢总。”温初柠抿抿唇笑了,好像也就是这句话,无形里让温初柠有点怪异的那根弦终于松开了。
电梯门打开,温初柠跟他道别,谢宴霖走出来,一眼也就看到了在大厅休息区等人的男人。
温初柠小跑着过去,陈一澜站起来,俩人顺势拉着手,温初柠问他,“你今天跟我去超市吧,我想买点水果。”
“行。”陈一澜挽着她的手,抬眼一看,谢宴霖正好走出来,拿着车钥匙出去。
温初柠看到了他的视线,忙解释说,“是不小心撞到了,我急着下班。”
“行。”
陈一澜也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但温初柠什么心思,他也清清楚楚。
也没什么必要为一她看都不看的人大吃飞醋。
不过两人出来的时候,谢宴霖正好开着他的劳斯莱斯离开。
“陈一澜,我今天想喝奶茶,你陪我去排个队吧我听说有一家奶茶正好上了新品,是烤栗子口味的,好可惜你好像不能喝。”
温初柠扁扁嘴,一大堆想给他分享的,哪儿家新开的烤栗子店,哪家新上了什么蛋糕,哪家今天有什么活动
陈一澜一低头,温初柠跟他说个不停,他起初还没太听清楚,结果温初柠抬头看着他,俩人视线相撞。
有人说什么来着,分享欲。
分享欲是检验恋爱的第一条标准。
“你听没听见我刚刚说”
话还没说完,陈一澜突然低头亲了她一下。
“你干嘛亲我。”
大庭广众的,还没出办公楼,温初柠脸皮薄,就亲了一下,脸颊发烫,都不敢看他。
“行,下次给你打报告。”
“”
“以前,”陈一澜说,“以前你怎么不跟我说这些”
“以前又不能天天见到你,”温初柠回的理所当然,“那会你训练太忙了,我给你发消息都像打扰你,而且那会我也在忙着学业。”
“我现在也挺忙的,”陈一澜说,“但是给你打扰的特权。”
温初柠一想,也对哦,他一天只有两个小时的空闲时间,好像还真是用来陪她了。
虽然只有两个小时。
也尽管只有两个小时。
他都来找她了。
温初柠和陈一澜在生鲜超市逛了一会,俩人买了点水果,温初柠的独居生活还挺简单。
走到冷柜那里,温初柠拿了一盒虾又放下。
“怎么不拿了”陈一澜给她推着购物车,瞧见了她的小动作。
“我不想剥虾,”温初柠说,“我今天晚上随便吃点就好了。”
“拿着吧,我给你剥。”
“真的啊”
“嗯,陪你吃个饭。”
温初柠笑了,喜滋滋把那盒虾放回购物车,她又在冷柜里挑了几盒冰淇淋装上。
两人回去,陈一澜最近的训练训练计划不太紧,晚上十点多前到宿舍就可以。
温初柠回家后就把虾直接煮上,等待的时候,她顺道去卧室换了身睡衣,陈一澜帮她把冰淇淋放回冰箱冷冻里。
她换完衣服就跑进厨房,一阵手机铃声传来,温初柠在厨房里说,“你帮我看看谁的电话。我手机在包里。”
“好。”
陈一澜走过去,从她的拎包里拿出来一看,“是温许。”
温初柠诧异了一下,陈一澜把手机给她递过去。
温初柠右滑接听,却听到那边一阵车子鸣笛的声音。
“温许,你在哪儿呢”
“姐我还能叫你姐姐吗”温许的声音有些颤巍巍的,好像有点发抖。
温初柠其实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两人有微信,但平时也是不聊天的状态。
而在上次见到温绍辉那次后,温初柠是犹豫了良久,把温绍辉的微信也删掉了,可是删掉了这么久,温初柠也意外的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起过他。
温初柠沉默了一会,“你说吧,怎么了。”
“姐姐你别骂我,我离家出走了,我我不知道该去哪,我买了一张到燕京的车票”
温许都快哭出来了。
温许比温初柠小六岁,温初柠今年二十四,温许今年十八。
“你妈知道吗”温初柠不愿意提起许燕,但归根结底,她和温许没什么过节,毕竟也只是个孩子。
温初柠是挺泾渭分明,更何况这其中,在父母失败的婚姻关系里,大部分受到伤害的都是孩子。
也没什么好怪温许的。
温许抽抽噎噎哭了,温初柠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许燕不知道。
“到燕京了吗”温初柠叹了口气。
“到了在车站。”温许话都说不利落了。
“我给你发个地址,你过来吧,”温初柠把定位发给她,“你从2号出站口出来,坐4号线,三站就到。”
“好谢谢姐。”
温许抽抽搭搭挂了电话。
“怎么了”
陈一澜在厨房没走,温初柠也没买什么菜,就点了俩外卖炒菜送来。
“温许离家出走了。”
温初柠点完把手机放下,虾已经煮好了,温初柠关了火,陈一澜拿了个漏勺,站在她身后,手从她身后绕过来,把煮好的虾一只只捞出来。
温初柠就这么被他圈在怀里,他穿了一件短袖,手臂修长,线条劲瘦,大概是因为游泳对手的力量也有要求,他的手也格外的好看,十指干净,肌骨匀称,指甲圆润而整洁。
她的后背靠在他的胸膛中,陈一澜微微低头,有些肌肤相触,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总有种默契而然的熟稔。
温初柠有点不知所措,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陈一澜似乎也只是自然而然的动作。
温初柠仰起头看着他,陈一澜低头看着她,抬手把装着虾的瓷盘放到一旁。
他又自然而然低头,俯身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却没急着离开,他就这么俯身,视线看着她的,声音很低,说,“不想见的话不见也没关系。”
“也没有,”温初柠小声说,“毕竟她才十八岁,自己到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陈一澜的鼻尖离她很近,两人的呼吸交织,他只是看着她,好像有点什么要说。
以前不太爱提温许,因为像是鲜明的对比,温初柠是在暗处羡慕她的那个。
温初柠抬起视线,他的脸离她很近,轮廓清隽,眉眼深而干净,温初柠忽然就想到很久前的楼道。
陈一澜跟她说,温许有温绍辉,温初柠有陈一澜。
十七岁少年的口中的话,在二十四岁时仍然有着回声。
陈一澜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温初柠在家也只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和宽松的长裤,身形显得更瘦,陈一澜弯着腰,手搭在她腰上,另一只手落在她的后颈,将她揽入怀中。
他的喉结蹭过她的脖颈。
温初柠伸手抱住他。
“那也还是你最好,我们家温初柠,”陈一澜慢声说,“十八岁跑到淮川念大学,二十二岁自己去伦敦,二十三岁自己来燕京,都人生地不熟。”
“别夸我了。”温初柠掐了他一下。
“谁都没你勇敢。”
温初柠一低头,隔着t恤咬了一下他的肩膀。
陈一澜低声笑了。
还不是,因为想到跟你的以后,我就有了足以面对一切的勇气。
还好,你仍然在我身边。
温许过来得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好多年不见,以前那个开朗乐观漂亮的小女孩变了副样子,露着肚脐的短t,短裙,还化了妆,一头长发披散着,妆花了,有种自暴自弃的颓废。
温许站在门外,温初柠给她开了门,温许走进来,看到后面的男人,有些尴尬,“姐,我还方便吗”
“进来吧,陈一澜。”温初柠给她递了一双拖鞋。
温许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叫他。
“先吃饭吧。”
温初柠看着温许身上空空如也,连个包都没带。
温许点点头,对这个见面不太多的、以前许燕总背后阴阳怪气的姐姐,有一种感激。
她来到燕京,谁都不认识。
也没住处。
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温初柠。
打那通电话前,她甚至不知道温初柠会不会接。
温初柠接了,还收留了她。
十八岁的女孩,叛逆和感激都来得气势汹汹。
温初柠点了两菜一汤,点了米饭,加上煮了一盒虾,俩人吃是够的。
陈一澜坐在温初柠旁边,给她剥着虾,温许拿着筷子,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温初柠也自觉没问什么。
一会她的手机响了,温初柠去接了电话,是邓思君找她要一份文件。
“稍等,我开个电脑发你。”
温初柠穿着拖鞋去卧室开电脑。
餐桌上只剩下了温许和陈一澜。
陈一澜低头给温初柠剥了一小碗虾。
“你是我姐姐男朋友吗”温许低声问了一句。
“嗯。”
“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吗”
“认识了大概十八年。”陈一澜剥着虾,很淡地回了一句。
温许今年才十八岁,她对这个数字有些震惊。
“你们都不腻吗”
“腻什么,往后几十年也不会腻。”
“真好。”
“是她值得。”陈一澜淡淡说了一句,“她不用说什么做什么,只要是她,就是我的唯一选择。”
温许咬着筷子,夹了一筷子鸡肉。
有些无言。
陈一澜也没说什么,温初柠去发了几个文件又回来,陈一澜真就给她剥了一小碗虾,干干净净的虾肉。
他去切了些姜末,倒了一点清醋,都不用温初柠说什么,好像已经熟记着她的喜好。
陈一澜只坐了没一会,手机响了,是队里喊他回去,陈一澜跟温初柠说了一句。
“好,那你先回去吧,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嗯,有事叫我。”陈一澜站起来,去厨房洗了洗手,正好,也留给她们一点时间和空间。
陈一澜走的时候温初柠到门口送他。
“别出来了,回去吃饭吧。”
“好。”
温初柠依靠在门边,看着陈一澜出去后,才关了门。
回到饭桌上,终于只剩下她俩人,俩女孩,总归气氛也没那么拘谨了。
“说吧,怎么了。”
温初柠还顾忌着一个女孩的面子,毕竟当着陈一澜的面,温许可能不太好意思说什么。
“我我不想考大学了。”温许扒着饭,低声说了一句。
温初柠的筷子顿了顿,以前她高中的时候,温许是温绍辉的骄傲,回回都是第一,听说什么时候还跳级过。
一个学习样样优等的女孩,很难想象,就这么几年,沦落成这样。
“我留级了,”温许扒着饭,“我能跟你说吗”
“你想说就说。”
“你会笑我吗”
“我要是笑你,就不会收留你了,”温初柠咬了一口虾,“眼不见心为净不更好么。”
温许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低头吃了两口饭。
“我不是爸爸的女儿,他俩离婚了,一开始只是分居,我妈根本没时间管我她跑去爸爸的朋友那里抓人,没人告诉我,我是听爸爸跟她吵架的时候听到的,后来两人越吵越凶,就离婚了,”温许低着头也不抬起来,“她都怪我,怪我不是爸爸的孩子,现在我妈也没有工作了,爸爸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
“我成绩下滑了,班主任找了我妈一次,我妈说都怪我,要是我能考第一爸爸也不会走了,我交了几个新朋友,逃课了,有一次跟她们吵架,她们叫我私生女,我跟她们打了一架,就被处分留级了。”
温初柠听到这么个回答,觉得好像是预料之中,又觉得像是预料之外。
“那你跑到燕京干嘛了。”
“我网恋了,他对我挺好的,”温许说,“我去了之后是个男胖子,跟照片不一样,一听我才刚满18,问我是不是处,我说是,他让我走,说我骗钱的,他怕我闹,说都怪我是长头发,不是短头发”
温初柠也没什么胃口了。
温许吃着吃着就哭了。
以前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一夜失去了所有,她以前被保护的太好了,像温室里的花,那温室碎掉了,她根本无所适从。
甚至疯狂的想要找到一点归属感,找到一点被人爱的感觉。
温初柠回想起了自己的十七岁。
那会因为父母离婚,周梦长期在国外,温绍辉极少联系她,跟舅舅也总归不是无话不谈。
“别用他们的过错来惩罚自己的人生,”温初柠想了想说,“我也有你这样的十七岁,人生是你自己的。”
“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的人生已经完了”温许低声说着,“我应该也考不上大学了,我觉得我的人生好像已经被我作完了。”
“你才十八岁,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不是一定要考上大学才是完整的人生,你的选择,做了不后悔就好,”温初柠说,“也并不是每一个父母都是合格的父母,很遗憾的是父母从来都不需要持证上岗,但你也永远不要用他们的过错去惩罚你的人生。”
温许咬着筷子,抬起头来,温初柠坐在她的对面,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温许小时候见过温初柠好几面,那会温初柠就安安静静的,好像是那种很容易被忽略的类型。
那会许燕也总隔三差五给她灌输一些观念,大意总是在说这位姐姐和她妈妈的坏话。
可也是这么一次,温许才恍然明白过来,真正强大的人是温初柠,她淡然,理智,明明经历的过往比自己更久更多更沉重,可她与之相安无事,她在过往中成长。
孤独的人有他们的泥沼,温暖的人也有自己的雨林。
温许也觉得,温初柠身上背负的更多,像是背负着很多大山,随便把一座给她,都能把她压死。
温绍辉和周梦离婚的时候,温初柠也才六岁,周梦忙于工作,极少回家,后来还出了国。
在最需要父母的年龄,温初柠是独自过来的。
温许抬手擦了擦眼泪,结果眼线和眼影糊了一手臂。
“等会你去洗洗脸吧,今天在这住吧,明天你回临江吗”温初柠问她。
“我不想回家。”温许说,“我不想看到我妈。”
“外公外婆家”温初柠又问。
温许似乎想了想。
“回去吧,想想要不要好好读书,考个大学,”温初柠说,“以前我妈也跟我说过一句,你自己才是你自己人生里的导演。不考也没关系,各人有各人的人生,未来你不后悔你的决定就好。”
“好。”
跟同龄人说话,总能找到一点归属感。
温许很庆幸,但这更是因为温初柠的善良,她不像许燕,总是对别人暗中诋毁。
温许觉得,能让温初柠拥有这些观念的周阿姨,一定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姐,那个,你男朋友真好。”
温许没话找了点话。
“嗯,他很好,”温初柠说,“你好好学习吧,你这个年龄喜欢一个人也很正常,但你要喜欢一个,让你积极向上的人,不只是这个年龄,任何年龄都是,喜欢一个让你积极向上的人。”
“”
“还有,别人常说的挺老一句话,不要在别人身上找什么归属感和安全感,安全感和归属感都是自己创造的,”温初柠吃完了,她抽了张纸,觉得有点没必要,又觉得好像话都说到这儿了,于是顿了顿继续说,“你这年纪,要分得清轻重缓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但要努力一把。”
温许点点头,又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温初柠让她慢慢吃,去自己的房间里,给她找了一件棉质的短袖和运动长裤,“等会洗个澡,穿这个吧,我洗过的。”
“小柠姐真的谢谢你。”温许感激地说,“真的。”
“没事。”
温初柠摇摇头,让她吃完饭早点休息。
正好她家是两室一厅,温初柠趁着温许洗澡的时候收拾了客房。
温许离家出走这两天,也没吃好没睡好,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这会也才九点多。
温初柠坐在客厅里,处理了两份文件,也就十点多了。
陈一澜正好给她发了一句晚安。
温初柠拿着手机去了阳台,给他拨了一通电话。
“怎么了”陈一澜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没怎么,就是觉得。”温初柠趴在阳台上,黑夜寂静,月亮皎洁,她的脑海中就想到那个十七岁的少年,为她撑起一把伞,背着她走过下雨的夜晚。
那是她在十七岁时遇见的宝藏。
会想到陈一澜在漆黑的楼道里停下脚步,回身跟她说你有我。
我不会离开你。
“觉得什么”陈一澜问了一句。
温初柠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有些许的星星在一闪一闪,“觉得我挺幸运的,我有你。”
“傻,快睡。”陈一澜轻笑一声,“晚安。”
“晚安,陈一澜。”
“晚安,温初柠。”
陈一澜拿着手机半依靠在床上。
电话挂掉,手机屏幕亮着。
他的手机壁纸很久都没换过。
是在玉龙雪山上,温初柠穿着厚厚的外套,站在他的身旁,小脸发白,却仍然挤出了一丝笑容。
漫山是皑皑白雪,人间的情爱俗套,他只看着她,就一种想要跟她过完一生的勇气。
那应该是他第一次察觉到,他对她也很坚定的时候。
在那天前,温初柠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跟他说,陈一澜,你好好比赛,我能等你的。
她也是他在十七岁遇到的宝藏。
他心爱的女孩,拥有一颗诚挚而热烈的心脏,有着一往如故的勇气,将所有无言的爱藏在他的身边。
藏在相隔两地时的日日夜夜里。
一往如故,七年,从未曾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