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周城局促地坐在沙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跟程溪回家了。
好像程溪只轻轻问一句，他甚至没多想，嘴巴已经飞快答应，腿也不受控制，自发跟着程溪走。
这让周城意识到一件事情，自己没办法拒绝程溪。
他放在膝盖的手掌忍不住动了动，目光不由自主地环顾这里。
客厅很宽敞，也非常简洁，没有什么摆件，黑白调，瞧着像是性冷淡风格，只有靠落地窗的位置摆了张书桌，上面放着笔记本电脑，旁边有盏高脚台灯。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柠檬薄荷味道。
清清淡淡的，很好闻。
这冷香周城特别熟悉，那晚他衣服也沾到了一些，他闻得很高兴，当时如果再多闻几下，大兄弟都能支棱起来。
周城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变态，立马收敛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这时，程溪将泡好的蜂蜜柠檬水端出来，他递给周城一杯。
周城接过来“谢了。”
程溪轻声回了句“不客气”，便在周城旁边单人沙发坐下，他穿的是件米白色羊绒毛衣，空调暖和的温度让他脸色红润起来，很漂亮。
周城转开目光时，忽然皱起眉。
他发现程溪有一边脸颊红得不自然，有几道没褪尽的红痕，一条一条的，很清晰，像被人扇耳光留下的。
尤其程溪肤色很白，痕迹就更明显。
刚才外面天又黑又暗，他没有看清，现在看见简直触目惊心。
周城不是那种会藏事的人，立刻神色紧张的问道“是谁欺负你了”
程溪微微一愣，接着很快反应过来，是脸颊的痕迹太明显。
周城迅速坐过来，眉头紧锁“是不是那天遇到的男生又找你麻烦他是不是动手打你了，你还有哪里受伤”
说着说着，周城干脆站起来，捞过旁边的外套，边穿边说“程溪你在这儿等我，我现在去帮你出气”
“别去。”
周城腕节倏然被温凉的手给轻轻握住，他转过头来，对上程溪那双丹凤眼，清凌凌的，像含着水气的海棠花。
程溪浅浅仰着头“跟他没关系，是我爸打的。”
周城屏住呼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该怎么安慰程溪，他总不能冲过去揍程溪他爸一顿吧。
“那”
周城目光落在程溪的脸颊，“那你脸痛不痛看起来挺严重，我现在带你去看医生。”
“没事，我已经冰敷过。”
“哦。”
周城顺着程溪力道坐下，眼睛还直直地望着程溪，心想能留那么重的痕迹，程溪他爸下手真狠，这是亲爹么。
坐着坐着，周城发觉他们两人位置离得很近，他甚至能闻到程溪发丝上洗发水的茉莉香味。
周城还发现一件事，程溪不光头发很香，身上也有股清淡的冷香，像薄荷糖，又像雪松，跟他们宿舍那群糙汉完全不一样，让人忍不住多闻几下。
他没觉察到自己越闻越凑过去。
“你在闻什么”
耳边霍然响起程溪的疑惑声音。
周城登时醒神，吓得飞快退后，膝盖不小心撞了下茶几，直接把桌面两杯水都撞倒，玻璃杯哐啷碎得满地都是。
周城快尴尬死了，“抱歉，我不是故意打碎的。”
程溪示意没事，偏偏没放过刚才的疑问“你刚才在闻什么，看起来很”
他没有说完，但周城可以想象这句话未尽的意思。
周城耳廓烫红，“我没闻什么。”
说着，他为掩饰紧张与尴尬，伸手去捡地上大块的玻璃渣。
“别捡，小心划伤手。”
程溪伸手阻止他，反而“一不小心”把周城的手指撞向锋利的玻璃断口，顿时划出一条小口子，血珠一下冒出来。
程溪托起他的手道歉“对不起。”
周城看他紧张，忙说“没事，我皮糙肉厚，这点算啥，两天就”
话音在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程溪直接含住了他流血的手指
嗡地一下。
周城脑子彻底宕机，全身血液瞬间逆流，沸腾地朝着他脸颊疯狂冲去。
他彻底失去思考能力，只知道盯着程溪，细节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放大，程溪轻轻颤抖的睫羽，雪白细腻的皮肤，清香的乌黑发丝，以及最后程溪含住他粗粝手指的艳红嘴唇，软软的
周城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耳边全是自己擂鼓般可怕的心跳，手指连着整条胳膊都是麻酥酥的，好像爬过无数电流，脑海里更是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他头皮开始发麻，尤其是指尖上无法忽视地触感。
不知道过去多久。
也许是几十秒，也许是几分钟，又或者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啵。
轻轻的响了声。
程溪往后退开一些，艳红唇瓣划过一条非常暧昧的水线。
他丝毫没有在意，拿过旁边的餐巾纸随意擦去，继而又取了一张，轻轻擦拭周城手指上的晶莹液体，然后起身去拿创可贴替周城包好。
他全程神色自若，没有一点羞赧，淡定得仿佛只是替周城擦了个药。
程溪放开他的手“好了。”
没有一句话来解释刚才的举动。
好像只是举手之劳。
周城脸颊早就爆红，整个人宛如被扔进沸水的基围虾，红了个彻底。
要不是他肤色黑，只怕整个人都像涂了层红色染料。
程溪目光扫过耳根子通红的周城，唇角极细微地勾了下，周城根本没看见。
接着程溪喊了声周城的名字。
周城堪堪回过神，他抿了抿嘴唇，嗓子很干涩，他看程溪的眼神也已经不太一样，甚至可以说很复杂。
他的手指很烫，不是那种烫，而是那种不可描述的烫。
程溪抬眸疑惑地看他“”
周城半天缓过来劲儿，盯着程溪，喉结在薄薄皮肤下滚动“你”
这一个字说出口，周城听到自己变得沙哑的声音。
程溪询问“怎么了”
“你今天下午”
周城艰难在脑容量里搜寻适当的措辞，最后干脆一咬牙问道“你今天下午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话”
周城噎了下，忍住羞耻复述。
程溪靠着沙发已经坐下，单手撑在沙发扶手，托着腮看他，那双丹凤眼含笑睐着周城“你觉得呢”
周城被这句反问给问住。
什么叫他觉得，难道他觉得程溪是在撩他，那这句话就是在撩，他觉得不是，那就不是么
所以程溪到底是不是在撩他
周城正在进行一场头脑风暴。
程溪看他脸更加涨红，大抵猜中他在想什么，便慢慢倾身靠近。
周城黑亮的眼睛瞬间瞪大，沉毅俊脸写满震惊“你你你你做什么”
他发觉眼前的程溪跟平时的程溪不太一样，不像是同一个人，现在就好像
就好像一个勾人的妖精。
程溪唇角微挑“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男男男男男男男男朋友
周城瞳孔地震，许久才反应过来。
他脸颊涨得通红“我、我不喜欢男生，也不是gay。”
程溪望进他深邃的眼睛“你看过钙片没有硬”
“我也硬不对我我我我我我我就没看过”
“是么。”
程溪那双上挑的丹凤眼含着令他脸红心跳的笑意，“既然这样，那你给我看看证据。”
这这怎么看
周城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更谈不上跟紧程溪的脑回路。
他凝视程溪那张白皙精致的脸蛋，心脏像突然通了电似的，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口干舌燥。
周城呼吸一紧，“我”
程溪再欺近几分，那双漂亮丹凤眼里清清冷冷，含着无比温柔的笑，周城觉得自己好像要融化在这笑容里。
程溪那唇形优美的红唇轻轻动了动，他说了一句话。
“让我摸一下。”
直白话语滚烫得让周城瞳孔地震。
程溪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能拿那张纯情干净的脸说这么涩气的话
但是
但是。
但是他这么说，是因为喜欢他他喜欢他所以想跟他谈恋爱做男朋友，现在也是在表白
可他目前没有打算谈恋爱，他如果拒绝，程溪是不是会难过
那程溪可以等等他么
周城俊脸越来越红，手掌在膝盖不自觉绷紧，运动裤在掌下皱巴巴的。
程溪眼睛微微眯起，清越嗓音却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诱惑“只是测试一下，不用紧张。”
“或者你还可以考虑用别的更好的方式测试，比如”
后面两个字声音很轻，但周城还是耳聪听见了，程溪说的是
上床。
周城不由一愣。
他眉头很快皱起来，心脏滚烫的热度也顷刻尽褪。
那些翻滚着没有头绪的话霎时卡在喉咙口，他茫然地凝视程溪，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从下午到现在，他一直被程溪牵着鼻子走，像被掌控的风筝，整个人飘飘忽忽，落不到实处。
程溪看表情滞住的周城，问“你应该不喜欢我吧。”
周城猛地睁大眼睛，脸赤红。
像是什么秘密被突然戳破，而本人还毫无察觉。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程溪慢慢的说“正好，我也不喜欢你。”
心脏骤然没由来地钝痛了下。
脸上绯红褪了个干净，周城整个人宛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他浑身冰凉地看着程溪，一下就感受不到室内蒸腾的空调温度，心脏在这瞬间又闷疼又堵得慌。
程溪这样说，不是因为他喜欢他，而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才能无所顾忌地提出来。
心中莫名一堵。
周城沉默地低下头。
程溪默然后退，舒适地靠着沙发，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看得人心脏砰砰直跳。
周城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嗓音艰涩“你和不喜欢的人也可以做那种事”
“这样更有意思，不是么。”
周城心头又被捅了一刀。
血哗啦啦的流。
程溪又补充“不过我很喜欢你的脸、身材、以及长度。”
听到“长度”两个字，周城褪温的脸颊又腾地通红，不难想程溪是从哪里、又怎么看到他长度的。
他喉结滚动，又小心翼翼地问“那如果我喜欢你呢”
程溪眯着眼看他，没说话。
周城目光闪烁，不敢看程溪。
没一会儿，程溪冷漠道“我不会接受一个喜欢我的人做男朋友。”
“为什么”
“没有原因。”
周城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闷痛。
他大学规划里没有谈恋爱这一项，只有不停地训练和学习，况且程溪说的交往，仔细想根本不成立。
没有喜欢的交往，怎么会是恋人，两个人在一起又算什么。
许久许久。
周城深吸一口气，迎上程溪目光“抱歉，不管我是不是gay，我都不想谈恋爱。”而且你也不喜欢我。
最后一句他没有说。
程溪静静地看了他两秒，忽而轻笑“那真是可惜了。”
明明是他鱼塘里最喜欢的一条鱼。
周城依然为他的笑而心如擂鼓。
他抿了抿嘴唇，紧张且抱有期望问“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么”
“不能。”
意料之中的答案。
周城还是难掩心中的失落，刚想说什么，程溪便起身走到门边，优雅又礼貌地做了个“请离开”的手势。
周城“”
等回神，他已经被无情地赶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周城他只是看中我的脸身材长度，不是看中我这个人咬牙 jg
溪溪可以这么理解
周城又气又委屈 j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