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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9
    直到鲁庄郡主到了公主府,才发觉自己竟然跟梦游似的从睿政王府回来了。鲁庄郡主呆呆愣愣的看着公主府熟悉的大门,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来怎么出的睿政王府,怎么上的马车,又是怎么走到了公主府门口,她抬起手在自己眼前上下晃了晃,这诡异的举动倒是把身边跟着的小丫头给吓得不轻“郡主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鲁庄郡主反应慢半拍的回过头,面露疑惑“我是被拍花子了么怎的之前的事全都记不清了”

    小丫头眼一瞪,吓得差点腿软跪地上,好好儿的郡主出了府,回来竟然前尘旧事皆忘这可如何是好公主知道了岂不是会要了她的命小丫头惨白着一张脸,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倒是还大着胆子试图把刚才听到的话再和主子确认一遍“郡主,您方才说自己失失忆了”

    “啊”鲁庄郡主一头雾水“我没失忆啊,谁说我失忆了”

    “不是您说的您说您之前的事都忘了”

    小丫头欲哭无泪,眼里的控诉如有实质,鲁庄郡主独自回想了一会儿,这才明白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敢情两个人一个没说清楚,一个想太多,造成了让人胆战心惊的误会

    “哎呀不是,”鲁庄郡主耐心解释“我是说,我忘了自己是怎么从睿政王那里回来的了,我只记得我特别感激王爷为我做的事,所以想要给他一个保证,可是他却拒绝了我的承诺之后我是怎么从屋子里退出来的来着我没有在王爷面前失礼吧我是自己走出来的吗”

    终于听清楚原委的小丫头在心底长松了一口气,一点儿都不夸张的说,刚才误会郡主失忆的那一瞬间,她后背的里衣都被冷汗给浸透了真是胡思乱想害死人呀,小丫头不敢怪郡主话说不清,只一味嫌弃自己连话都听不准,活该自己吓自己。

    “郡主,奴婢没跟您进去,只在外面守着,所以只看到您出来是自己走出来的,临出门还朝王爷行了礼,所以该是未曾失礼,郡主不必担忧。”

    “那就好,”鲁庄郡主这才松了口气,想必得益于从小到大被母亲耳提面命的“不可失礼于人前”,所以即使失了神,也没忘了时刻礼数周全。“我还以为我走了神,会在王爷面前出洋相呢,幸亏没给母亲丢脸,那便好了。”

    说完,鲁庄郡主带着小丫头踏进公主府,面色看起来舒缓多了。

    睿政王府里,褚宣和手中没了端着的茶杯,想起鲁庄郡主在临出门时仍神情认真的说出来的话,眼底露出几分无可奈何。一旁的枭卫统领不知何时又进了屋子里来,正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候吩咐。鲁庄郡主和褚宣和谈话的时候,他虽然避开没在屋子里,但他好歹是万里挑一,通过了层层选拔才筛出来的枭卫统领,耳力比不上自家主子,却也仅次于自家主子,因此鲁庄郡主在屋里跟褚宣和说过的每句话每个字,他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也正是因为听清了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枭卫统领才面露关切之色,不住的拿眼睛悄悄往褚宣和的方向瞟,试图了解自家主子现下的情绪状态。

    这小动作按理说应当不会被褚宣和发现才是,因为枭卫统领已经十分小心翼翼,且这小动作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还从未失手过。可惜,枭卫统领这回使小动作的对象是褚宣和,遇上褚宣和,就势必不能再以其他人的反应与他相提并论了。

    “鬼鬼祟祟向来小人行径,在做什么,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既然褚宣和开口问了,枭卫统领就顺其自然的答了“主子,郡主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让您心情不好了主子别往心里去,郡主年龄还小,好意送错了地方,您过耳不过心当有风吹过便罢了。”

    “我有什么可心情不好的”褚宣和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浅浅“不光是鲁庄郡主以为我对那位置感兴趣,世人只怕都是这么觉得的,没什么,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误会便误会,我自照样逍遥快活。”

    枭卫统领看着面前坐姿随意的褚宣和,暗自叹息一声,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嘴里说的轻松,实际心里不大痛快。此时这个金质玉相、气质光华的人外面仿佛罩了一层冷冰冰的壳子,俊美的眉眼上笼了淡淡霜雪,更显得整个人如天上之月般疏离清冷,难以接近。这时候,任何带着安慰意味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枭卫统领没了办法,只得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给褚宣和留出自行调节的空间和时间。

    没一会儿,比枭卫统领反应更快的褚宣和看向门口,有意加重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枭卫统领不用褚宣和示意便身形极快的飞身至门外,和来递信的楚萧见上了面。这么一照面,枭卫统领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随即脸上绽放了个情真意切的笑容来“楚萧侍卫可是鹿小姐有什么事么”

    “是,”楚萧点头,随即和枭卫统领一前一后往屋里走“郡主可还在小姐说若是郡主还在,便不许我打扰郡主和王爷商谈要事。”

    说完,楚萧在门口住了脚,询问的看了枭卫统领一眼,枭卫统领此刻巴不得楚萧快点进门,闻言连忙摆手回道“不在不在你来的正好,快进来快进来”

    枭卫统领的态度略微有一点殷勤,楚萧不明所以,带着满腹疑问迟疑着进了门。软榻上的褚宣和坐的端正,手里正拿着一卷书看,屋里气氛还不错,没有楚萧以为的剑拔弩张,也没有争吵后未散去的诡异平静,反而整体氛围闲适,让人心生宁静之感。楚萧疑惑不解的看了看落后半步进来的枭卫统领,对枭卫统领之前巴不得让他来挡刀的态度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楚萧两手交叉行了一礼“给王爷请安。”

    “不必多礼,鹿小姐有何事”

    “小姐说事情紧急来不及写信告知,便让我和王爷说一句话"崔启之或许有生命危险"。”

    “嗯”褚宣和惊讶的坐直了身子,眸子里露出几分诧异“何出此言”

    “不知。”楚萧也觉得自家小姐让传的话有些奇怪,但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让传的话再奇怪,楚萧也不会出声询问原因,只负责认真传达“小姐并未明说。”

    “好,”褚宣和无奈“我知道了。”

    楚萧见话已经带到,鹿阮又没有吩咐他做其他事情,于是利落的抱拳行了礼,转身出门避开眼线回了鹿府。楚萧来去匆匆,从踏进睿政王府到打道回府,前后时间加起来或许连一炷香都用不到,枭卫统领被这高效率的行动给惊呆了,他看看人已经走的没影儿的门口,又看了看低头垂目不知在想什么的褚宣和,心头一片茫然。以为楚萧奉那鹿小姐的命令来王府找王爷,多少会你来我往的说几句,没想到鹿小姐让带的话如此言简意赅又莫名其妙,这让枭卫统领心里打的算盘落了空。要是自家王爷和代替鹿小姐过来的楚萧聊几句,看在鹿小姐的面子上,王爷的心情说不定会好一些,枭卫统领心想,结果事与愿违,看来求人到底不如求己枭卫统领上前几步,可惜没等他把方才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劝慰之言说出口,褚宣和便抬起头,神情严肃且郑重“快派人去追崔启之,务必保住他的性命”

    “是是”

    枭卫统领一激灵,立马反应过来飞身准备出门安排擅长追踪的人手,人手还没想好派谁,迎面一个人影速度极快的朝枭卫统领撞了过来,两个人都没回过神,直接和对方撞了个结实。

    “看着点路”

    “不好了王爷”

    两道声音交叠在一起,褚宣和心不由得一跳,闻声望去“出了什么事”

    撞到枭卫统领的枭卫顾不得被撞的疼痛,神色慌张道“属下得到线报,崔启之在出城路上遇袭,现下性命垂危”

    什么褚宣和腾的站起身,枭卫统领也顾不得追究枭卫府内惊慌失措之责,震惊的回过头,室内针落有声,三个人一时竟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去查,”褚宣和面沉如水“我要知道崔启之遇袭详情。”

    “是”

    枭卫统领和枭卫一起应声,飞速转身出府进行查探。

    鹿阮让楚萧传的话还回荡在褚宣和耳边,听到这句话时的诧异褚宣和到现在还能想得起来,可这一会儿,居然这么快就传来“崔启之遇袭”的消息,岂不是正好合了鹿阮命人传来的话这竟成了个预言褚宣和皱眉沉思,觉得或许真有“预知未来”这回事,本还将信将疑的事情如今想来,倒是成了十成真。

    现在该怎么做褚宣和这是头一回产生束手无策的茫然,现在他经手的这件事,明显是强大的命运促成的必然,渺小的凡人如何同命运之手抗争褚宣和略微有些灰心丧气,对手如果是会生老病死的俗世凡人,不管对方何等地位何等心机,褚宣和不曾露过半分怯意,但是与天相争,岂不是自不量力

    或许该和鹿阮聊一聊褚宣和心里倏地冒出这么个念头,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如雨后春笋,生长势头迅猛到连一向心志坚定的褚宣和,也忍不住将心头的天平往“和鹿阮聊一聊”的方向上倾斜,倾斜的幅度太大,褚宣和沉吟片刻,唤来平常近身伺候的小厮伺候自己换出门的装扮。

    而鹿府里的鹿阮也得知了“崔启之遇袭”的消息,鹿阮坐在院子的桂花树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能阻止得了这次的梦境画面成真吗这可真让人觉得灰心

    青乌看出自家小姐心情很是低落,但她也知道自己可能没有办法有效的安慰到鹿阮,于是她想了另外的法子青乌悄悄向后退了几步唤来站在不远处的阿桃,低声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阿桃边听边不住点头,最后青乌说完,阿桃比了个跟鹿阮学到的“ok”的手势,随后一路小跑着摸去了院里的小厨房

    褚宣和在小丫头的带领下来到鹿阮的小院子时,鹿阮正饶有兴致的和身边的两个婢女围坐在小石桌前,叽叽喳喳的小声说着什么,不知是谁说了句俏皮话,一主二仆三个小姑娘顿时嘻嘻哈哈的笑闹成一团,惊飞了落在枝丫上梳理羽毛的鸟儿。褚宣和站在院门口,眼里看到的就是鹿阮在桂花树下笑颜如花的景象,他眼底涌现出阵阵不自知的笑意,一直在胸口堵着、遮天蔽日般的茫然无措,也仿佛被院子里盛着春风而来的欢声笑语给吹散了不少。

    “王爷”鹿阮因无意间的回头瞧见了不知在门口站着看了多久的褚宣和,她微微一愣,随即便眼带歉意的朝褚宣和笑了笑,既是为了自己不太合格的待客之道,也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貌。“王爷是有什么事来找我吗快请进来吧。”

    “嗯,”褚宣和点头应了鹿阮的相邀,等走到他心有好奇的石桌前面,才发现主仆三人竟然是在做面食。应该是做面食吧,褚宣和此时又有些不确定,因为石桌案板上放着的面团捏的小兔子和花朵,虽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但颜色却不是最常见的雪白,而是暗绿和浅浅的橘红。“这是在做什么”

    “在捏面团儿啊,”鹿阮理所当然的回答,她神情雀跃的开口“王爷要捏一个吗”

    “我手笨便不献丑了,”褚宣和眼神柔软,语气温和“只是这面团的颜色似乎很是别致”

    “嗯我们和面的时候加了不同的蔬菜汁,是专门调制的,蒸熟了以后这些小兔子小花儿的颜色会变浅,不光看起来有趣,口味也与寻常面食有细微的不同。”

    “竟是这般心灵手巧,”褚宣和真心诚意的夸赞道“很有奇思。”

    “是嘛”鹿阮闻言神情露出了点小得意,她朝褚宣和眨眨眼开心道“那我便先谢过王爷夸赞了”

    褚宣和见鹿阮洋洋得意的俏皮模样很是可爱,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起来。在看到这样新奇的小玩意儿出现在鹿阮院子里的时候,他就知道给面团“染”色十有八九是鹿阮想出来的主意,这是一种无凭无据的笃定,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没有任何理由。

    “哦对了,”鹿阮拿青乌递来的湿手帕擦干净手,疑惑的问面前的褚宣和“都忘了问了,王爷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在路上我得到了枭卫最新传来的线报,”褚宣和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即使再不想提这个扫兴的话题,此刻也不得不说出来“崔启之伤重,不治身亡。”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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