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宣和收到的,就是枭卫统领带来的、还热乎着的来自鹿阮的信件。
这字的确算是少见的好看,褚宣和心想,一般女儿家肯每日花上大半天的功夫用来练字,尤其还坚持了许多年不曾间断过的人,整个皇城屈指可数,鹿阮便是这屈指可数里的其中之一。这极为难得的心性,放在六七岁的孩子身上,简直称得上世间罕有。
“主子,鹿小姐信里可还有事要属下去做”
“嗯,你一等,”褚宣和又把信从头看到尾,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每每想出的主意都让人眼前一亮。”
“鹿小姐最是聪慧。”
“自然,”褚宣和心情很好的点头赞成道“这次她想要先解决郑家二房两姐妹间的龌龊,然后让两个人即使不重归于好,也万万到不了撕破脸的程度,跟之前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做法有所不同,她先下手为强,转被动为主动,当真是个聪明的法子。”
鹿阮在褚宣和嘴里,快被褚宣和夸成了一朵花,简直哪哪儿都可爱,哪哪儿都美得不得了。枭卫统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任谁整天听自家主子经常变着法儿的夸某个人很多遍,不出十天,必定也能习以为常。
褚宣和无意识的夸完了鹿阮,吩咐枭卫统领道“你迅速派人去查郑家二房的姐妹俩之间的龌龊,力求事无巨细,把那两姐妹间芝麻粒大小的事也要调查的十分详细,顺便再把郑家的事也都查一查,多调派些人手,争取尽快回信。”
“是”
枭卫统领领命而去,睿政王府外院的书房里只剩褚宣和一人。褚宣和坐在宽大的实木桌后,拿着鹿阮的信件没有半分迟疑的拉开实木桌下的暗格,将鹿阮的信妥当的放了进去。如果有人在褚宣和的身边看着,就不难发现,实木桌下极为隐秘、显然是为了放极为贵重的物品的暗格里,来自鹿阮的信件已经放了好几封。确切的说,是自从鹿阮开始以写信的方式和褚宣和沟通以后,暗格里就多了来自鹿阮的亲笔信。暗格虽不算太小,但鹿阮的信已经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空间,当然那里面不是没有其他需要褚宣和慎重保存的贵重品,可是鹿阮的信仍十分显眼,可想而知鹿阮的信在褚宣和心里,占据了何等地位。
这些鹿阮当然是不知道的,她正被另一位拥有皇室血统的人死命的夸。
鲁庄郡主的突然造访,扰乱了鹿阮打算明天去公主府的计划。不过既然送上门了,鹿阮索性直接领着鲁庄郡主来了她院子的库房,打开整洁的库房门,指着打来专门放贵重饰品的架子看,郡主,你的定亲礼物做好啦接着,鹿阮就被鲁庄郡主眼冒精光的夸了起来。
鲁庄郡主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这套头面,主要表现在她短短半个时辰里盯着头面看了无数次、拿起各种发饰手饰爱不释手的端详了无数遍虽然这些金子做的饰品不怕鲁庄郡主的小手来回触摸,但鹿阮仍有种错觉以鲁庄郡主这个劲头,那些金饰迟早要被她给摸秃
鲁庄郡主眼角眉梢写满了心满意足,她拉着鹿阮的手,高兴的不知怎么才好“你竟是给了我这么大个惊喜我真是太喜欢了,这套头面太珍贵太漂亮了”
“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鲁庄郡主使劲点头“我得把它当成我的传家宝,传女不传儿”
说着,鲁庄郡主又皱了眉“哎呀不行,我有点舍不得”
鹿阮被鲁庄郡主对还不见踪影的“女儿”那情真意切的担心给逗笑了,不等她说什么,鲁庄郡主肉疼的表示在将这套头面传给女儿之前,自己要先戴够本
“行啦”鹿阮拽了拽鲁庄郡主的手,不忍看她没出息的样子“到时候我再给你女儿打一套另外式样的头面就是了,哪里值得你这般纠结了”
“那多不好意思”
“少来这套,”鹿阮毫不客气的拆穿鲁庄郡主的口是心非,换来鲁庄郡主嘿嘿的笑,鹿阮跟着笑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不由得调侃道“再说,谁能保证你日后就一个女儿若是生她个十个八个,你这一套头面恐怕都不够分呢”
“怎么就十个八个了”鲁庄郡主脸颊绯红的嚷嚷起来,她倒是没生气,就是用提高音量来掩饰自己的害羞。鲁庄郡主口不择言的反驳鹿阮,丝毫没察觉把自己都给代了进去“你当是母猪生崽儿呢”
“你大可不必这般说自己”
话还没说完,鹿阮就忍不住和反应过来的鲁庄郡主笑作一团。
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的笑着闹着,青乌和鲁庄郡主带来的小丫头守着门口也相视一眼忍俊不禁。
头面送了出去,且在头面主人那里得到了盖章的好评,鹿阮对自己的作品感到欣慰的同时,对出自自己的设计稿的更多作品有了极大的信心。生活安稳,事业也正在慢慢起步中,鹿阮没了之前总是若隐若现横在心口的一股子急躁和不确定,连带着面对“改变未来”这样的大难题,都情不自禁的带出了几分本不会有的轻松心态。
好消息似乎总是结伴出现,到了夜间,鹿阮收到了来自枭卫统领的调查反馈。此时的青乌正在伸手为鹿阮点灯,阿桃从鹿夫人那里回来了,正准备为鹿阮铺床。
鹿阮没急着把信拆开,而是吩咐小丫头准备洗澡水,打算洗完澡刷完牙舒舒服服换了睡衣,躺在床上的时候再拆信看信。她把这信当成了睡前读物,为古代匮乏的夜间娱乐增添一丝趣味。
“小姐,奴婢听说夜间看东西容易伤眼。”
青乌得知了鹿阮的想法,尽职尽责的提醒鹿阮“反正传来的消息再如何紧急,深更半夜的小姐也不能出去,倒不如把信放到明日一早再看,小姐不是常和奴婢说,清晨想问题想的更清楚嘛”
“没事儿,”要是能被别人轻易劝动,那就不是鹿阮了。鹿阮虽然知道青乌是好意,也知道青乌说得有道理,但她还是想看信之前睡觉之前她会躺在床上看话本,自从鹿夫人得了鹿兰庭的命令把她珍藏的那些话本收走以后,她就没了睡前读物,觉得对睡觉的期待都少了大半。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话本的暂时替代品,鹿阮肯定要据理力争不对,是无理也要争三分“只有清晨脑子才能清醒的思考问题的,那是别人,我不一样,我就是在夜里也能清楚的想问题。”
“小姐”
“哎呀”鹿阮摆摆手,为了保住睡前看信的机会,她连脸都不要的跟比她实际年龄小很多岁的青乌耍无赖“我就看这么一回我的好青乌啊,你家小姐真的好想好想看这封信呀”
“那好吧”青乌无奈的叹气“只许这一次,下次可再不能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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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