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快到期末考试了,作业陡然增多,每个夜自习快结束的时候孟林林都会准时出现在江景辞面前,礼貌地来上一句“学霸,作业借我抄抄。”
这个班的老师都和臧齐一样,对于不学无术的学生也没有彻底放养不管,而是要求他们上课必须听讲,下课必须完成作业。至于上课能不能听懂,作业是不是自己独立完成的,这他们就管不着了想管也管不了。
于是乎像孟林林这类已经准备不参加高考将来直接出国的学渣们,每晚除了鬼鬼祟祟玩手机之外的唯一一项正事,就是把作业都抄了。
可今天的孟林林没出现,课间休息的时候这人就溜到厕所抽烟去了,一直到下课铃响也不见踪影。
在班里面除了江景辞,裴斯越和孟林林最熟,他担心对方和王追那帮人碰上起冲突,便打算去卫生间看看。
“去哪”意识到裴斯越并不打算下楼,江景辞伸手按住了他的轮椅,“不回家”
虽然冷处理的效果并不是太显著,但裴斯越还是决定贯彻到底,他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执意向前走去然而没走动。
裴斯越纳闷地回头,就看到江景辞按在轮椅上的手正在发力,形状漂亮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小崽子力气还挺大
“放手。”裴斯越抬起头,故意摆出一副“老子正在生气中”的冷酷表情,试图以自己最吊渣攻的身份来震慑住敌人。
可是敌人不怕。
这个敌人仿佛已经对黑脸的裴斯越免疫了一样,不但不怕,甚至还敢光明正大地蹬鼻子上脸。
蹬鼻子上脸的具体表现就是江景辞终于松开手,绕到轮椅面前半弯着腰,两只手撑在了轮椅的扶手上。
这个姿势就像是把裴斯越圈在了怀抱里一样。
少年好看的眉眼并没有因为光线昏暗而褪色,相反,黄色的光在他的脸上镶了一条毛茸茸的金边,衬得他皮肤愈发细腻,轮廓挺拔凌厉。
裴斯越下意识向后仰,视线无可避免地落在对方脸上。
平心而论,这小崽子确实长得不错。
“好端端的闹什么脾气”江景辞弯着眼睛,语气中有一股自然而然的宠溺和纵容。
裴斯越“”
好好的美少年可惜长了张嘴。
学霸和阎王的坎坷情路早已在学校论坛上传疯了,两个人但凡靠得近一点都会有女生在角落里偷偷拍照,更别提现在正是放学人多的时候,他们还正以如此暧昧的姿势对望着。
碍于裴二少在学校里的威严,大部分吃瓜群众是不敢太过声张的,他们都默契地开启了顺风耳和千里眼模式,时刻监视着两个人的最新动向。
直到裴斯越忍无可忍地伸手掐住了江景辞的左手,人群中不知是谁“嗷”了一声,起哄声就跟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蜂拥而出。
“卧槽卧槽牵手了”
“没想到学霸在对象面前这么a”
“什么对象啊,听见江景辞刚刚说话的语气没这显然是在哄老婆啊”
“这下站位顺眼了,论坛里所言果然不假hhhhh”
裴斯越的面瘫脸裂了一丝缝隙,终于忍不住开口“被人看戏很好玩”
江景辞稍稍咧了下嘴,两条眉蹙了起来“你先别掐我,我就松手。”
裴斯越其实还没解气,但看在围观群众过多的份儿上,先暂时放他一马。
终于,裴斯越在江景辞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卫生间。
高中男生厕所里总是少不了吞云吐雾的不良少年,孟林林就是其中的一份子,但今天的情况却有些特殊。
孟林林属于那种比较瘦弱的男生,此刻的他正可怜巴巴地蜷缩在卫生间的角落里,将脸埋在手臂里,小声抽泣着。
裴斯越和江景辞对视一眼,裴斯越主动开了口“你怎么了”
孟林林听到声音吓得一个哆嗦,惶急地抬起头来。
“越哥”他飞速地将脸上的眼泪抹干净,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见到他越哥心情过于激动,眼泪像开了加速度一样往下唰唰流,“你,你怎么还没回家”
裴斯越皱着眉靠近,这才发现对方的嘴角有一点发青,身上的衣服也乱糟糟的,显然是和人打了一架。
“谁打你了,”裴斯越的脸顿时变沉了下来,“孟林林,说话。”
孟林林从角落里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儿越哥,就是抽烟的时候和三班那几个吵了几句,还顺便打了一架。”
裴斯越根本不信“那你自己躲在这哭什么”
孟林林脚步一顿,演技瞬间就来了,开始满嘴跑火车“这不是打输了嘛,我觉得我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内心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所以就悲从中来了。”
裴斯越眉头紧蹙,还欲再开口,被江景辞轻轻地按了下胳膊。
江景辞对孟林林说“不管怎么样,先回家吧。”
孟林林“嗯”了一声,走到水池旁洗了把脸,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小跟班的状态明显不对劲,裴斯越心里担心,忍不住扭头怼人“你怎么让他走了”
江景辞推动轮椅往电梯间走,脚步慢悠悠的,“你看他的样子,像是会和你说真话吗先缓缓,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裴斯越想了想,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好再次闷不吭声起来。
两个人最后一个走出校门,李叔已经等在门口了,江景辞把裴斯越抱上车,一边给他系安全带,一边问道“你有怀疑的对象了”
裴斯越有点惊讶,这小崽子莫非还会读心术
“我觉得可能是碰上王追他们了,”他表情严肃,说完这句又有点自责,“孟林林肯定是被我连累了。”
成天傻不愣登的孩子被人打得在厕所里嗷嗷哭,这委屈是受大发了。要不是孟林林是裴二少的小跟班,王追那伙人也不会跟他过不去。
“跟你有什么关系,”江景辞将车里放着的毛毯搭在裴斯越的身上,脸色的表情也有点冷,“这件事我来解决。”
裴斯越侧着头看过去,突然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他想起上次孟林林告诉他,江景辞差点和王追那伙人打起来。虽然裴斯越并不质疑江景辞的战斗能力,但万一王追不讲江湖规矩,找来一群小混混围攻,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在主角攻出现之前,江景辞就是裴斯越的重点保护对象,怎么可能让主角受身陷危险之中
“我告诉你,你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裴斯越简直操心极了,“打架斗殴你想都不要想,受伤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江景辞原本冷淡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变了变,漫不经心的笑意瞬间弥漫开来。
少年微微低下头,利用身高优势俯视着裴斯越“这么担心我”
裴斯越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翌日,孟林林便彻底恢复如常,一进门就拿着三本练习册飞奔而来“越哥作业借我抄抄”
裴斯越也没有再追问昨晚的事,把自己的作业递了出去。
孟林林感激涕零“你真是我亲哥解救当代苦命高中生的男菩萨”
“退下吧,”裴斯越听见这人叽叽喳喳就脑仁儿疼,“我还要背英语呢。”
孟林林点点头,坐下来开始埋头苦抄。
一连好几天,裴斯越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在某个课间偷偷问江景辞“你不是说交给你吗解决到什么程度了”
提起这件事,江景辞的脸色有些不好,眼神也变得很复杂,是一种裴斯越完全看不懂的情绪。
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你这是什么表情”裴斯越压低声音,“有线索了是不是”
江景辞垂着眸静了静,突然开了口“你最近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这话把裴斯越问住了。
他从小便是个马虎精,自己有什么东西压根儿记不住,小时候过生日的时候去玩具店挑了个机器人,买回来才发现和去年买的一模一样,气得他自己直哭。
而且自从他和江景辞的关系缓和之后,自己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对方帮他操办,他每天清闲得就像个无脑的昏君。
江景辞看出裴斯越的满脸空白,主动开口道“你的灰色钢笔,喝剩下的牛奶瓶,鞋上的那个钻石饰品,还有一些你完全不在意的零零碎碎,都被孟林林拿走了。”
拿走了他拿这些做什么
裴斯越表情震惊,头脑风暴了一段时间之后,以一种近乎狰狞的表情问道“难道孟林林他暗恋我”
江景辞“”
收集暗恋的人的东西,这行为虽然有一丝猥琐,但确实能满足自己某方面的心理需求。
裴斯越幻想着孟林林将自己的钢笔放在枕头底下入睡的场面,表情更加狰狞了。
眼看着某人的脸有中风的嫌疑,江景辞不得不开口“你想多了。”
裴斯越却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那还能是因为什么怪不得他要跑到卫生间里痛哭,毕竟我对他只是兄弟情,这种求而不得的感情确实令人伤心。”
江景辞垂下头,轻轻地笑了一声。
裴斯越立马怼他“你敢笑我”
少年扳着他的肩膀把他转了回去,声音中还透着乐不可支“马上上课了,抓紧时间喝奶。”
裴斯越冷哼了一声,将牛奶瓶捏得变形,然后猛地嘬了一口。
深夜,江家别墅里只有三楼的卧室还亮着一盏小壁灯。
白向忻躺在靠窗的椅子里,眼睛微阖,身上的真丝睡衣和天边的月色一样,看起来非常凉薄。
古老的钟表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他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一样,倏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犹如使人陷入梦魇的深潭。
“斯越哥”白向忻喃喃出声,将一根吸管放在了嘴里。
一片寂静中,响起咀嚼和吮。吸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越吃塑料有害身体健康
补一下被屏蔽的小剧场
很多年以后
裴斯越处心积虑地挑了一个周日,躲过助理经纪人以及某人,约上孟庆原来酒吧喝酒。
一瓶啤酒下肚,裴斯越的视线就开始迷离了,他歪歪扭扭地搭着孟庆原的肩膀,脸颊红扑扑的“是我兄弟的话,就听我一句劝没事不要去相亲,婚姻是坟墓啊”
孟庆原的酒量也不咋地,他一听这话,咧着嘴笑了“呦,现在又不是你和江景辞秀恩爱的时候了小日子过得不是挺甜蜜的嘛”
“嗬,”裴斯越继续往嘴里灌酒,冷笑了一声“你个单身狗不懂,总之爸爸只给你一句忠告,没有准备好千万不要结婚”
孟庆原看着发小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便诚恳地打算取取经“那你说,想要结婚的话要做什么准备”
裴斯越再次冷哼了一声,可刚高冷完,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委屈,眼角向下一耷拉,实在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首先,你要有一个金刚不坏的身体,”裴斯越放低声音,像是诉说什么秘密一样,“不然日久了以后,真的扛不住啊。”
说着,裴斯越将自己的领口向下一拉,露出脖子上的齿。痕,“瞧见没有,他干的。”
孟庆原o快三十年,有点懵“他家暴你”
酒吧太吵,裴斯越没听清对方说什么,继续含糊地发表自己的观点“其次呢,就是要有一颗宽宏大量的心,老公这种生物是非常会折腾人的,一天总要原谅他一百回才能把日子过下去。”
孟庆原听得皱眉“江景辞难道天天惹你生气”
裴斯越沉沉地吐出一口酒气,叹息道“是啊,他公司忙得话就还好,但凡赶上个节假日,老子他妈连床都甭想下”
正说着,孟庆原的表情有些不对,他不停地冲裴斯越使眼色,可对方就是喋喋不休,“早晚有一天老子要干。死他”
“你要干。死谁”倏地,裴斯越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磁性的声线撩得他耳垂发烫。
他猛地转过头,就看见江景辞一身笔挺西服站在那里。
男人抬起手,五指轻车熟路地找到裴斯越颈后的敏感点,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裴斯越原本就无力的身子立马软了,但冷酷的表情倒是还坚守着“就不能给我几天自由的时间还有没有王法了”
江景辞再次凑近,声音婉转道“你的王法,就是顺从我。”
下一秒,某醉鬼被人一把抱起,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孟庆原听着自己发小的哀嚎声,突然觉得婚姻确实是坟墓因为迟早要被。干。死,还不如直接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