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瑛乃渊帝胧后亲封的九王之一,在灵洲,她无疑代表了大晏神朝的立场。
凤染好整以暇地看向云瑛,似笑非笑道“灵洲王,你要插手我族与长生殿之间的事对了,说起来,凤族还是胧后的娘家。”
“”
得了吧,云瑛心道,龙凤二族恩怨难休,这些年来,你们凤族可没多待见胧后娘娘。
当然,这话她不好说。
“丹试还未完,你们私下再议,不要闹得灵洲人心惶惶。”云瑛收回搭在梁藩腕上的手,皱眉道“情况不太好,你怎么弄的,伤势这么严重”
梁藩突然抓住她的手,脸色惨白,流露出一丝恳求之意。
云瑛罕见的犹豫了,长生殿与凤族渊源颇深,这事不该她管,但梁藩伤得这么重,确实无法再担任殿主之位。
未免引起灵洲动荡,让薛长风接手长生殿是最好的选择。
云瑛抬头道“我已查探过,梁殿主伤势为真,薛长老接手顺理成章,凤族为何如此反对”
“他若真是薛长风,凤族自然不会反对。”
“什么”
高台上,薛存意再也忍不住,大声喊道“灵洲王这个人不能当殿主,他根本不是我爹”
声音回荡,整个天地都仿佛静了静。
云瑛扶着梁藩,被这一嗓子喊得有点懵,“薛长风”当即道“存意,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应该等到丹试结束,但我不能容忍你在这败坏我爹的声誉,我爹一直感念凤族传下丹书古卷之恩,绝不会像你这般引导两方分裂敌视”
薛存意双目通红,可他忍住了没哭,一五一十讲述了所有的事,从那天夜里目睹父亲死亡,讲到被凤祁救回凤族,再到今日参加丹试。
云瑛听着,神情渐渐变得凝重,灵力锁定“薛长风”,怀疑道“你”
“薛长风”并不急,苦笑道“这孩子不知听信了什么谗言,灵洲王,若真的发生这些事,能瞒得过殿主吗我与殿主几十年的交情,他不可能认不出我。”
梁藩不停地咳嗽着,默认了他的话。
“薛长风”掀开衣袖,露出一道奇形怪状的疤痕“这是几年前炼药时不慎灼伤,还有其他胎记,灵洲王可与殿主一一核对。”
薛存意怒发冲冠“这是我爹的身体,一定是你,是你夺舍了我爹”
父子对峙,天下奇闻,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时,云瑛忽然抬手,掌心浮现出一盏小灯,摇头道“存意,这是引魂灯,若是夺舍,身与魂不合,引魂灯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反应。”
这便是说薛存意错了。
“不,不是的我分明亲眼看见”
薛存意连退数步,捂住了头,他脑海中画面闪现,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我,我真的弄错了吗这个人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云瑛叹了声“存意,若如你所言,除了凤族凤祁,还有谁能证明你说的话”
满座无虚席,四方皆寂静。
“我呀。”
就在薛存意几乎绝望之时,一道稚嫩的声音蓦地响起,晏雪空不知何时走到了高台上,裹着披风兜帽,小小的团子,竟没人注意到。
“存意哥哥,不要怀疑自己,晏晏相信你。”幼崽牵住薛存意的手,仰脸冲他笑,薛存意眼眶微热,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谁家的奶娃娃跑到这来捣乱来人,将他带下去”
随着“薛长风”一声令下,晏雪空解开披风,掀开兜帽,红衣华服,银发金冠,他抬头对上灵洲王的目光,淡金色的瞳仁含着莫名的震慑与威严。
站在边上的黑袍少年陡然僵住。
灵洲王呆了呆,睁大双眼,突然推开身旁的梁藩,厉声喝止正欲抓人的长老们“住手这个孩子,谁都不能动他”
梁藩极少见她如此失态的模样,下意识问“这孩子是谁”
年幼的孩童走上前,竟有一种从容的气度,不疾不徐道“大晏太子,晏雪空。”
他离开皇宫时,父亲对他说,你是大晏太子,天下无处不可去,九洲目之所及,皆是你的臣民。
所以,晏雪空一点儿也不怕。
“灵洲王云瑛,参见太子殿下”云瑛飞身而来,毫不犹豫地俯身见礼,看着眼前的幼童,她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殿下何时来的娘娘竟没传信给我,险些惊扰殿下。”
底下乱成一团,大家纷纷跳出来,赶紧跟着行礼,乌压压拜倒一片。
泱泱神朝,君临天下。
程琉暗叹,果然是那位小殿下。
晏雪空镇定道“免礼。”
九王之中,云瑛与花月胧的关系最好。当年晏雪空满月时,九王齐赴皇都,也只有云瑛有幸见了他一面。
云瑛还记得那个小小的婴儿,月华般的银发柔软蓬松,睁开的眼睛如同最耀眼的日光。
当他站在这里时,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云瑛站起来,转身便用灵力禁锢了“薛长风”,态度与先前截然不同,“薛长风”喊道“灵洲王,你这是何意”
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变故,他终于有些慌乱了。
晏雪空道“他是假的,抓住他。”
云瑛二话不说,扬手一拽,便将“薛长风”抓过来按倒在晏雪空跟前,干脆利落道“殿下,您要如何处置他”
都说九王忠心耿耿,大家还是被这态度惊了惊。
又不是帝后亲临,不过是个年幼的小太子,哄哄也就罢了,可灵洲王是真的唯命是从,毫不含糊,仅凭这位小殿下一句话,就毫不犹豫抓了薛长风。
“薛长风”挣扎道“灵洲王纵然这孩子贵为太子,可他毕竟才四岁,难道你要因他童言稚语,定我之罪吗”
云瑛淡淡道“别说定你之罪,就算殿下要掀翻长生殿,数十万灵洲卫也随时待命。”
“”
“呀,不会,晏晏很乖的。”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好孩子,晏雪空后退几步,抬脚就踹向冒牌货的喉咙,轻声道“看见了,身与魂的缝隙。”
只听诡异的“嘎吱”声响起,“薛长风”蓦地低头干呕,像是吐出了一口魂烟,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清楚看到了附在这具身体上若隐若现的魂体。
竟然真不是薛长风
薛存意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骤然绷断,冲上去拽着他的领口,带着哭腔道“从我爹身体里滚出去滚出去”
“小心”
云端上,传来凤染急促的提醒声,她出声的同时,凤娆已飞身而下,挥袖间,灵力横扫“薛长风”,然而,“薛长风”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
云瑛脸色一变,挥开薛存意,抱起幼崽,瞬间回身张开灵力罩。
刹那间,“嘭”地一声巨响,冒充薛长风的男人残忍地自爆了这具不属于他的化神期肉身,暴动的灵力炸开,形成巨大的漩涡,丹试高台顷刻间化为乌有。
“爹爹”
薛存意跪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望着满天血光,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呜咽着喃喃“孩儿不孝”
云裳扶着他,慌乱喊道“娘,你有没有事”
“没事。”身后是参与丹试的孩子们,云瑛不能退后半步,抗下了大半的冲击。
她手臂血肉模糊,嘴角也溢出了血迹,好在叶家兄妹与凤族众人及时赶至四方,齐齐出手,镇压爆炸的余威。
梁藩冲过来,看见云瑛血流不止的手臂,面上已无人色,连忙拿出最好的疗伤丹药送过去。
云瑛并不接,满脸失望,冷淡道“梁殿主,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对不起,我”
“哈哈哈,他可不敢解释”
长生殿上方忽然黑云汇聚,形成了遮天的巨鼎,一道浑身漆黑、青面獠牙的影子站在空中,愤怒道“无知小儿坏我好事,今日我要你们血肉为祭,以筑我族回归之路”
“修罗一族”云瑛放下幼崽,拧起眉头道“难怪引魂灯查探不出他是否夺舍。”
叶欢欢惊道“修罗族不是灭于上古了吗”
修罗族与魔族,乃上古天庭最大的敌人,时至今日,九洲仍有修魔者,却已不见修罗道。
相比魔族的兴风作浪,修罗族反而更招人恨些,因为他们是天生的罗刹恶鬼,擅于夺舍,夺舍之后,几乎没有法宝能辨别,也无人能看出。
上古之时,不知多少仙人中招,何况凡人。
“不好,”槐山试着远转灵力,却捂着胸口道“这鼎有古怪,一直在吸取我们的灵力,诸位,可有办法”
凤染微微蹙眉,凤娆冷哼一声“修罗族凤族手下败将。”
“上古记载,凤族真火为修罗族克星,天庭剿灭修罗族时,天后以凤族至宝玄黄鼎镇压修罗族神器化生鼎。”
云瑛眼看灵洲遭殃,心急如焚,拱手道“还请两位出手相助,救灵洲子民于水火,云瑛感激不尽”
凤染揉揉眉心,有些尴尬,叹了口气“灵洲王,实不相瞒,龙凤大战时,我族的玄黄鼎被龙族夺走了。”
云瑛“”
你打我,我抢你,倘若拿个本子记载龙凤二族的恩怨,估计能写得比九洲志还厚。
凤娆转头,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打上去,但那样一来,整个灵洲都别想好了,而且,神器之威,恐怕他们加起来都未必挡得住。
这回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玄黄鼎,有的有的。”
晏雪空低头在小福袋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座金色的小鼎,面对众人呆滞的脸,嫩生生的道“外公走之前,送给晏晏玩了。”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