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宵没把周牧野昨晚干过的那些不正经事给抖出来。
一是因为要脸。
光是想想记忆里的画面,阮宵就燥得不行,更不用提当着周牧野的面把事情展开讨论一遍。
如果硬要他说点什么,不如让他现在给自己挖个坑,再跳进去把自己给埋了。
二是因为阮宵自认为了解周牧野。
周牧野骄傲冷艳得跟朵高岭之花似的,还总是自己标榜自己“洁身自好”。
如果跟周牧野说“昨晚上你不仅把我按在墙上这样那样,还问我什么时候嫁给你”,周牧野绝对会矢口否认。
所以就算周牧野有所误会,阮宵也不想多解释什么。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阮宵没找着自己四十米的大刀,遂放弃。
周牧野在对面一直看着他。
阮宵垂着清澈眼眸,脸上还晕着绯色,不声不响的,看上去温软好欺。
今早周牧野睁眼,阮宵躺在他身边,穿了件浴袍,虽然穿了跟没穿一样,前襟从领口开叉到腰际,但好歹不是事后清晨一丝不挂的尴尬场面。
他赌自己不至于那么禽兽,但阮宵都在他床上了,人是怎么留下来的,过程让他心里没底。
半晌后,周牧野嗤笑一声“你这一脸受了欺负又不敢申冤的样子算怎么回事”
又看了眼别处,道“我要真对你做了什么,你只要说,我一定认。”
阮宵看他一眼,神思动摇片刻,又晃晃脑袋,还是坚持闭口不谈。
认了又能怎么样
那些醉酒后的亲密行为,大概都是出于男人的本能冲动,阮宵还没自作多情到把那些事跟喜欢扯上联系。
他的同学沈天诚就曾有句名言“周牧野,老色批了。”
阮宵终于有点信了。
果然,男人表面再清冷禁欲得跟个谪仙似的,一经酒精催化,还是得释放天性。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阮宵丝毫不怀疑周牧野对孩子的感情。
就凭周牧野昨晚上都快忍成圣人了,依旧止步于亲亲他的肚皮,最后以在他腰侧咬一口作为结束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无意识摸向自己的左腰侧方。
小脸低了下去,耳尖红彤彤地冒热气。
在宽松的衬衫衣摆下,还留有一枚新鲜的牙印。
周牧野顺势瞥了眼他手扶着的腰侧,问“怎么了”
阮宵“啊”了一声,看到周牧野的眼神示意,心尖一跳,倏地放下手“没事”
这个时候,恰好下课铃响。
阮宵抓住机会,连忙道“走吗阿野,我要回教室了。”
说着,仰头望了眼还挂上方平台上的外套,伸长手,垫起脚尖。
可惜个子矮,这样也够不着。
周牧野在身后懒洋洋出声“有那力气,不会叫人帮忙吗”
阮宵脸上微微发热,心中跟着泛起温暖。
周牧野就是这样,虽然性格冷淡,说话刻薄,但总是在细微处透出体贴。
阮宵回头,退后几步让道,细细的声音透出羞赧“那你帮帮我呗。”
周牧野轻挑眉“求我啊,求我就帮你。”
“”
一瞬间,什么温暖体贴都没了。
嗨呀好气
这人就是欠
阮宵双手叉腰,愤愤不平地看向周牧野,决定不吃馒头争口气。
“行。”
他再次盯准前方,后退,又助跑两步起跳,伸长手抓住运动外套衣摆。
阮宵好歹也是花滑小能手,虽然矮,但弹跳力惊人。
阮宵冲出去时,周牧野顿了一下,紧接着,大步上前。
他正要托住阮宵、防止阮宵跌倒。
一阵劲风卷过平台后方,呼啦啦地钻入阮宵宽松的衬衫下摆。
霎时间,衣服里像钻入一群白鸽,扑腾着掀飞衣摆。
阳光下,一截腰肢就这么直白地露了出来。肌肤似雪,曲线柔软,仿佛合掌就能握住。
周牧野目光落停。
阳光一闪间,腰间显出一个印记,看着像牙印,边缘泛着淡紫,本不该被注意,但由于那腰过于纤白,一点瑕疵都会放大,从而变得异常显眼。
阮宵执着于拿外套,对于发生了什么毫无知觉,他落地后,正要一脸骄傲地举着外套转身,腰从后方被一双大掌握住。
“干嘛”阮宵腰上敏感,痒得他缩了一下身,撞到身后的人。
周牧野却没让开,一手从后面揽着阮宵,视线越过他的肩,另一手掀他的衣摆“那是什么”
阮宵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脖子都红了,拧着身不让周牧野看,拼命挣扎“没什么”
“给不给看”
“不给”
“”
“”
周牧野从后方把阮宵圈住,放轻声“信不信我把你扒光了”
阮宵受不了了,闭上眼仰面大叫“周牧野是老色批唔”
周牧野一把捂住阮宵的嘴,眼眸漆黑地看他,等呼哧呼哧喘气的人平静下来。
接着。
周牧野缓下声“你就说,谁咬的”
阮宵视线小范围地游移,小脸俏红,水红的唇嗫嚅出声。
“嗯”周牧野放下手,凑近一些。
阮宵软软嘟囔“阿黄”
“”
周牧野看阮宵,冷笑“你别走了。”
一高一矮两道身形在高台后方较着劲,推推搡搡,拉扯不清。
远处,沈天诚踩在花坛边缘。
他嘴里叼着饮料吸管,隔着距离朝平台那边看了会儿,一言难尽“我说老色批现在越来越明目张胆,太阳还没下山呢,就开始强抢民男。”
秦双琪舔舔指尖的孜然粉,扔了根鸡骨头,打了个饱嗝“你懂什么,那叫情趣。”
说着,朝远处一扬下巴“你看我们的宝,玩得多开心。”
阮宵这时恰好转回头,脸孔通红,眼里沁着水色,一脸被欺负到哭的表情。
众人“”
如果一定要睁眼说瞎话。
还真就挺开心
秦双琪假装无事地左右看看,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咯,走咯,上课去咯。”
放学后,阮宵坐校车到世纪滑冰俱乐部。
一到二楼,还没来得及去更衣室,就被肖开阳叫住。
肖开阳站在办公室门口,在对他招手。
透过敞开的门,隐约可见办公室里坐了不少人。
阮宵有些莫名,但还是乖乖跑过去,跟肖开阳说了几句什么,微微睁圆眼,一手指向自己,黑亮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肖开阳侧身让他进门,阮宵探出脑袋往门里快速望了一眼,表情有些懵懂,接着才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许多装模作样在四周滑冰的学生都聚集到了场地边缘,对着办公室的门窃窃私语。
“阮宵也太厉害了,国家队的领导亲自来的,昨晚刚拿第一名,今天就来要人,这也太效率了吧。”
“我以为会先进省队,没想到一步到位,直接被国家队要走了。”
“那他是不是要离开了集训中心在京市,他也得去京市吧”
“好可惜哦我还想跟阮宵一起训练呢。”
“”
周牧野恰好经过人群后方,听到动静,脚步渐渐停了。
他站在灯光照不到的走道里,隔着冰场望向教练办公室紧闭的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半小时后,办公室的门打开,为首出来的,是一个大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阮宵就跟在他身后。
中年男人脸上盈着笑意,到了门外,转过身,用手指隔空点了点阮宵,和蔼可亲地对他说着什么。
阮宵挠挠头,笑得不好意思。
肖开阳显得尤其高兴,他拍了拍阮宵的脑袋,让阮宵去训练后,就连忙跟上那批客人,送他们出门。
阮宵一路上哼着歌,脚步轻快地前往更衣室,没注意到大家都向他投来艳羡的目光。
一个女生拍拍男同伴,小声道“嘿,这是成了吧”
“肯定啊”男同伴道,“要是国家队的教练来要你,你去吗”
女生道“我肯定去”
“你去你就做做美梦吧。”
“哎呀你烦死了”
七点多结束训练,阮宵照例跟周牧野一起回家。
昨晚熬夜,再加上刚训练完有些耗体力,阮宵在车上睡了一路,不过车到家后,再次生龙活虎起来。
阮宵下车,正要冲到后厨房去吃晚饭,又突然想到什么,身姿轻盈地转身,看向后方的周牧野。
精致的眉眼间满是飞扬神采“阿野,今天国家队的教练来找我了”
可周牧野只是面色平静地看他,接着淡淡收回视线,低睫,绕过他往前走。
“欸”阮宵有些摸不着头脑,直觉周牧野的反应不是他期待中的样子,却又不明白怎么回事。
“阿野,你怎么啦”阮宵望着前方少年高大的背影,跟在他身后,小声地寻问。
周牧野声线是一贯的冰冷,道“你去吗”
阮宵呆滞片刻,这才明白周牧野已经知道了,他正要开口。
前方人先他一步,声音在暗夜里显得若有似无“我不希望你去。”
阮宵脚步停下,只是短暂地用了两秒时间反应,心脏毫无征兆地开始狂跳。
阮宵深吸气,揉了一把脸,连忙再次跟上周牧野。
周牧野似乎不期待他的回应,以自己的步调走在前面,声音不急不缓,透着懒散,但又不会让人怀疑他话里的真诚
“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国家队里高强度的训练,出于私心,我不希望你去。”
阮宵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周牧野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继续道
“一想到这件事,我就很抱歉。”
“我们这样的年龄,能跑,能跳,能做任何想做的事,但你之后可能会面临休学,也要暂停训练。”
“我知道你是很有潜力的运动员,处于最好的年龄,最佳的状态,如果就这么休息一年,肯定会造成无法补回的遗憾所以一想起这件事,我就很抱歉。”
“都是因为我让你怀孕了,抱歉。”
阮宵只觉心里像挨了一锤子,沉沉地发痛,他试图从身后去拉周牧野的手。“阿野”
可周牧野人高腿长,步伐比他迈得更大。
花园小径上,一前一后两道暗影隔着段距离。阮宵朝前,没抓住,踉跄了一下,又加快步子跟上。
“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我好像从没向你道过歉。”周牧野继续缓声道,“其实一直很愧疚,即便知道你没有受强迫,但还是会觉得自己很过分,就连做错事了,也忘得一干二净,要不是你怀孕,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对你做过什么,所以对不起”
“阿野”
情急之下,不等周牧野说完“对不起”三个字,阮宵就扑到他背上抱住了他。
周牧野被扑得向前打了个趔趄,定在原地。
一时间,周围只剩下花园里的风声,月光晒过枝叶的静谧声,以及阮宵小小的、急切的喘息声。
阮宵将脸埋在周牧野的衣服里,一抽一吸之间,闻见的都是他身上爽冽干净的气息。
激动的情绪缓了好一会儿,阮宵稍稍抬起脸,月光下,紧紧皱着秀致的眉。
他此刻有些掐着嗓的,声音变得尖细,随风轻颤“我本来就没打算进国家队,在教练办公室里的时候就已经说明白了,我舍不得离开家,我在哪里都可以训练,所以我不走。”
每个人,一生看重的东西不一样。有人为了权利,有人最喜荣耀,有人追逐自我。
对于这个阶段的阮宵来说,现在所拥有的,是他来之不易的人生。他有了梦寐以求的家,所以他不想走,他想尽可能多地陪在妈妈身边。
花滑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能让他觉得快乐的事情,他没有更高层次的追求,只要有冰场给他训练就好。
“我不走”阮宵吸了吸鼻子,贴着周牧野的后背,嗓音有些哑。
周牧野静默了一会儿,想转过身,阮宵却抱着他不让。
阮宵又将脸埋进了周牧野的外套间,小声道“还有,阿野,你不用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因为因为我”
“没有怀孕”这四个字,仿佛有千斤重,临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或许一开始只是把渣攻当成了真人恋爱游戏的对象,所以才能嘻嘻哈哈地接受虐文的设定,但随着朝夕相处,阮宵发现自己有了害怕失去的东西
渐渐的,环在周牧野腰间的手臂收紧,细白的手指也纠结地缠紧。
阮宵脸蛋微微涨红,咬着牙,暴露在月光里的那段漂亮下颌线收得很紧。
“阿野,你不要道歉。”
“都是我不好。”
“再给我点时间”
他贪婪地,想将真相揭穿前的时间拉得更长。
可又知道,这样不对。
对阿野不公平。
白熙羽三天没来学校,也没去冰场。
周五那天,阮宵突然得知白熙羽已经办了退学手续,出国深造的消息。
他在课桌前发了好一会儿呆。
既然白月光已经出国,那就没有再隐瞒假孕的必要。
按照剧情,渣攻错过了这一次,就不会再出国了。
阮宵一手攥了攥腹部的外套,神色由挣扎怯懦,逐渐变得坚毅,最后“嘭”的捶了下桌子。
“嗬”
秦双琪就坐在他的桌角,被阮宵这一记重拳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宝。”秦双琪问,“咋了。”
阮宵抬头看向秦双琪,抿了抿唇,小脸严肃“能不能”
秦双琪“嗯”
阮宵“帮我在希尔顿搞一间总统套房”
秦双琪有些摸不着头脑“行行啊。”
阮宵眼睛一亮,短暂地精神了下“里面有电视吗”
“有啊。”秦双琪道,“你想干嘛”
阮宵回头幽幽看了眼正在做题的周牧野,又转了回来,继续一脸落寞
“如果我哪天被赶出周家,也只能住住五星级大酒店了。”
秦双琪“”
得,五星级大酒店都委屈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不仅没存稿,连钱也没了,原来写可以不赚钱,还能倒贴钱,眼泪兜不住了,谢谢大家支持,如果还有下次,一定建议自己加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