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长川绪枫才感觉不妥。
这里是霓虹,不是欧洲,他这样做不合适。长川绪枫马上放开了诸伏景光的手臂。
诸伏景光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感觉到一股热源凑近他,清澈的声音几乎是贴在他耳边响起,再然后,热源马上远离了他。
诸伏景光笑着。他是家里最小的,一直想要有一个弟弟。
长川绪枫就很像他想象中弟弟的样子,表面乖巧得很,实际上狡黠又爱玩。
重要的是,还会撒娇。
诸伏景光抵抗不了这种会撒娇的弟弟。
他进入角色很快,接口道“乖,哥哥带你吃烧烤,别跟怪哥哥走,那些人都是骗你的。”
萩原研二幽幽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联手欺负我吗”
松田阵平毫不犹豫地笑出来。
伊达航咳了一声,说“找个座吧。”
后来,长川绪枫一直能记得那个雨永远也下不完的春天,记得那家烟气缭绕的烧烤店,和一支支刚烤完就被递过来的,串着各种肉,或者菜的竹签。
以及,想飙车一直没飙成的,尚且年轻的,笑得俊朗的金发娃娃脸,降谷零。
因为连绵的雨,也因为松田阵平只点了拆解,没点装安装的技能点。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最终通过猜拳决定谁先获得川崎一天的使用权。
降谷零运气还算可以,众所周知,毕竟是警校组里活得最久的男人。
他赢了。
可是,长川绪枫得知他们猜拳了,非常高兴地说“那就输了的人先用吧。”
峰回路转莫过于此。
降谷零非常震惊,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长川绪枫忍着笑,解释说“安慰一下运气不好的人受伤的心灵。”
他比了个请的手势,说“松田老大,请上座。”
降谷零非常委屈,可怜兮兮地看着长川绪枫。
他本身就是娃娃脸,眼角下垂,再加上那眼神,看得长川绪枫眼皮一跳,移开目光。
真的,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男人会撒娇。
长川绪枫脸都僵了,心里在咆哮,降谷零,安室透,波本,公安老大,组织核心成员,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他忿忿地看了降谷零一眼,心道,奥斯卡那座小金人怎么就不颁给这家伙呢
被世界亏欠了一座小金人的降谷零看着松田阵平得意地跨上了川崎,肺都快被气炸了。
诸伏景光无奈地看着长川绪枫憋着笑弯起的眼睛,拍了拍降谷零的背。
萩原研二和伊达航都在憋笑,生怕降谷零的拳头对上他们。
长川绪枫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读作安慰写作煽风点火,对降谷零说“没关系的,运气不好而已,下次就轮到你了,别急嘛。”
这是急不急的问题吗这事关面子啊。
松田阵平挑衅地看着降谷零,伊达航开口救场了“松田,你快点吧,别这样看零了。”
再看下去,他估计又要和你打起来了。
伊达航咽下后半句,默默看着怒气槽满了的同期。
两人最终没有打起来,松田阵平在山地飙了一圈,觉得不过瘾,说“长川,要不我帮你改造一下”
长川绪枫早听说过他在机械方面的天赋,自然不会拒绝。
然后,这车就成了一地零件。
拼不起来了。
长川绪枫无所谓。他执行过那么多次任务,卡里的钱早就堆得山高,平时又没什么支出,不缺一辆川崎的钱,顶多再买一辆罢了。
就像两年前那辆刚买没多久就被空运到欧洲的川崎,临走前被星野流司扔给朗姆了,回霓虹再买了一辆新的。
所以他真的无所谓。
可松田阵平不这样认为,他很愧疚。
长川绪枫说“没什么的,再买一辆而已,下周末你们又能玩了。”
警校组五人还在学校,没人有太多的钱,这辆摩托他们查过,川崎最贵的摩托,把他们卖了都赔不起。
松田阵平苦恼,说“抱歉,长川。”
长川绪枫说“真的没关系,不用太在意。”
他思索了一下,半开玩笑说“要不,你教我拆弹这个可以学吗”
松田阵平无奈地说“我也不太懂,我们才刚刚开始学拆弹。”
长川绪枫说“那你学会了教我”
松田阵平答应了。
但还是很在意,说“等我研究一下,能拼回去的。”
长川绪枫笑说“慢慢来,不急,就算拼回去了也要教我拆弹。”
萩原研二问他“小长川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学拆弹”
长川绪枫一本正经地说“因为炸弹多啊,学了有备无患嘛。”
而且,七年后,炸弹满天飞,不知道有多少大楼都被炸成烟花,破坏力比奥特曼还大。
诸伏景光是担忧的,他试图让长川绪枫了解到这里面的危险性“拆弹是件很危险的事,万一炸弹爆炸了,你几乎不可能活下来。这种东西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处理。”
长川绪枫当然知道,他都亲自动手做过炸弹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只是,众所周知,名柯里警察永远不会不到,只会迟到。
看柯南拆过多少弹就知道了。
而且,这只是给他知道炸弹的构造过个明路,等学成了,还可以和他们加深联系,说不定能邀请他们去东大当那台机器的实验品。
还有人工智能的学习对象,模拟人格,这些东西都可以水到渠成了。
这样人不知鬼不觉的,没有人能知道他的那点私心,和对死而复生这件事的执着。
降谷零以后可能知道,但已经没有关系了,长川绪枫也不会活到那个时候。
警校组五人当然不理解长川绪枫的想法,但拆弹技术也不是严格保密的,他们自然答应了。
虽然代价是长川绪枫再三保证,遇到炸弹一定先报警,交给爆处的警察处理。
有了进展的长川绪枫很高兴,分别的时候还答应下次进警校跟他们一起玩。
然后他步行回公寓。
他没想到,下次会是那么久以后。
他打开公寓门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其实,松田阵平拆了川崎时他心里也一突,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然后,他们答应教他拆弹了。
于是长川绪枫便忽略了这件事。
再上次,是在三年前,他十五岁那年,他登上飞霓虹的飞机的时候。
那时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害得他在飞机上精神紧绷,十几个小时没能休息好。
结果飞机没出事,下了飞机精神稍微松懈一点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保时捷。
一瞬间,长川绪枫心里千回百转,他没带木仓,因为太过明显了。
他左手依然压在门把手上,右手却是伸进衣袋,按住了里面的弹簧刀的刀柄。
“吱嘎”一声,门开了,门内没有黑洞洞的木仓口对着他,只有他的漂亮养母,贝尔摩德。
长川绪枫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下午五点十分。她连夜赶来的。
长川绪枫撕下脸上的易容,变回了星野流司。
他不至于傻到认为贝尔摩德是跑来关心他的。
昨晚的事情闹得太大,贝尔摩德都亲自来了。
星野流司眨眨眼,笑着问“组织处理叛徒的程序是怎样的”
他还从来都没有看过,琴酒不让他接触这些,处理叛徒的工作全是琴酒独自完成的,没带过他去看。
想不到他能亲自体验一下。
贝尔摩德喝着水,叹了口气,说“宝贝儿,太聪明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星野流司想起电视剧里,下一秒就应该会有“聪明人死的快”这句台词,很幽默,令人发笑,于是他就笑着问道“那您要开木仓吗”
贝尔摩德挑眉,她语带笑意,问“宝贝儿,你看见我都在这里了,你没猜到吗”
星野流司又能猜到什么呢
贝尔摩德伸出手,手指甲上染了丹蔻,美艳,锋利。
她说“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吧。”
星野流司拿出弹簧刀,扔到地上。
这是解除武装的状态。
星野流司全身都绷紧了,他十五岁以后,武器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
现在,他解除了武装,去赌他内心深不可测的养母对他的情感。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她说“琴酒应该和你说过,武器永远不能离身吧。”
星野流司说“解除武装,这是命令吧。”
是命令,组织的命令。
贝尔摩德笑容消失了,她深深地看了星野流司一眼,只是说到“跟上。”
然后率先起身离开公寓。
背后,星野流司笑了。
笑容越来越大。
他赌赢了。
星野流司无声地大笑。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贝尔摩德开了车,停在路边监控拍不到的地方,两人上了车。
星野流司坐在副驾驶,看着车启动,汇入傍晚的车流中,天边的火烧云灿烂如鲜血。
那是他永远没法恢复的鲜艳。
他的血已经锈了,烂了。
三年多前,琴酒曾载着他来到这座城市,拉着他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三年后,他和贝尔摩德,开向更深处的,真正的地狱。
警校饭堂里,诸伏景光忽然感觉胸口有点闷,眼皮直跳。
他有点疑惑。
但直到晚上熄灯睡觉了,都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零甚至都没出去夜游。因为今天和长川绪枫一起,玩得尽兴了。
于是他便忽略了那份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要发生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