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胸腔内的心跳声沉稳有力,怀抱也是熟悉又温暖的,宋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挺喜欢靠在他怀里的这种感觉得。
她正被自己的新发现震惊得心绪不平,忽然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像私密耳语“好些天没见到你了。”
这话说的。宋音抬头看向他,“你想见我”
“你说呢。”
不是反唇相讥,而是肯定的答案。
宋音顿了一下,“那前几天,怎么没回西山壹号”
他垂眸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沉静“你不是不想见我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宋音迷惑了。
他另一只手覆在她耳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很低“不是买了套公寓要搬出去。”
停顿一霎,他又开口“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不如让你留在西山壹号,我出去。”
宋音“”
这个人
他眉宇舒展,平日里的冷峻锐利悉数消散,眉眼间只余几分疲惫感。垂眸看着她,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落下根根分明的阴影,衬得眼瞳尤为黑沉深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着,他整个人显得
有个词语,在他身上用,很违和。但此刻,他确实给了宋音这种感觉。
温顺。
他整个人显得很温顺,还有点,可,可怜兮兮的。
宋音无端的有些心软。
这个狗男人一声不吭的不回家,是因为知道她买了公寓,以为她要搬走,所以他就干脆自己走了,不出现在她面前
这怎么看也不像众人口中那个清冷狠决,手段狠戾的傅氏掌权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也不像她认识的傅时礼会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她认识的傅时礼还不可能因为输液在手上扎个小针眼就喊疼呢。
没看出来,这狗男人还有那么多副面孔呢。
宋音压了压不自觉想往上翘的唇角,瞥他一眼“那你怎么也没发消息告诉我一声。”
他唇角轻抿着,默了默,才低声开口“都不想见我了,发消息不是惹你心烦么。”
“”
这,这个人还是傅时礼吗
这,这,这都给她整不会了。
算了,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宋音没像平时似的和他斗嘴,埋进他颈窝,小声说“我没要搬出去。”
“那套公寓”她停顿一下,为了让他安心似的说,“是买来投资的。”
傅时礼很轻浅的牵了下唇角,又迅速拉平,勾着她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不说话。
宋音抬眼,他仍是神色疏淡,看不出一丝的开心,微垂着眼睑,加之眉眼间的疲惫,看着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委,委屈
宋音“”
天啊,她竟然在傅时礼身上看见了委屈
宋音咽了咽喉咙,捧着傅时礼的脸,一副“你醒醒你别这样我害怕qaq”的表情“我不都说公寓是买来投资的,不搬么。”
他目光淡淡的看着她,语气平静“不搬公寓,其实是打算直接飞纽约,是吗。”
“”
她又什么时候说过她要去纽约了
那是薇姐要回去啊
哦,估计是许助说的,他以为她要和薇姐一起回纽约。
薇姐一直跟着她,薇姐要走,确实会让人一下就想到她也会走,并且合情合理。
等等。
宋音两只手心用力按了按傅时礼的脸颊,“所以你是知道我要回纽约了,才不开心连礼物都不送我了,是吗”
他很轻地哼笑一声,觉得离谱似的“怎么,我还不能不开心了”
宋音“”
她还能说点什么呢。
宋音顿了顿,调整了个姿势,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傅时礼,你不想让我回纽约”
她轻抬下巴,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小娇纵,鲜活得紧,说话时气息轻拍在他鼻尖,无端撩人。
傅时礼滚动了一下喉结,回答“不想。”
“为什么”
“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他说。
话音落下,他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无声而热烈。
“”
宋音懵了一瞬,说着话呢,还输着液呢,他不是还疲惫着呢么,怎么一亲她就这么精神了。
哦,明白了。
不让她走,该不会是这狗男人开了荤素不回去了吧
哼怪不得
宋音推他,却被他翻身压在了床上,吻得更深。她皱眉挣扎,忽然听见他轻嘶了一声,说“手。”
“”
宋音下意识僵住不敢动,他趁机又撬开唇齿,肆意而热烈的吻她。强势得仿佛她刚才看见的那些疲惫和温顺,可怜和委屈都是他装出来的。
毕竟是医院,不能太过分。他稍稍满足了些,便松开她。
宋音急促地喘着气,还没回过神来,听见他在她耳边,声音沙哑低磁,沉沉的,似诱似哄般说。
“音音,别走了,留在我身边。”
宋音下意识想答应,眨巴了一下眼睛,正好看见输液袋见底了,她指了指说“叫医生来。”
傅时礼“”
宋音从床上起来,按铃叫来护士拔针。
护士出去,他也解放了双手,一下将她扣进怀里,凑近她耳边,低声“刚才我说的话,听见了吗”
宋音轻抿了下唇角,“你说让我别走。”
“嗯。”
“你要是听话一点的话,我就考虑一下。”
宋音轻抬下巴,高贵的公主姿态拿捏的死死的,傲娇极了。
他笑,顺着她“好。”
宋音是真没见过傅时礼这样的顺从。他以前也有顺着她的时候,但和现在的顺从不一样,以前的顺着她,就像是他对那件事无所谓,由着她也就由着她了。
现在的顺从怎么说呢,他身上给人以压迫感的气势全都收敛了,眉眼染着纵溺的笑意,莫名的,让宋音感觉有点像是,高傲睥睨的雄狮在装大猫咪,冷血凶狠的大灰狼在装大狗勾。
她在心里会忍不住怀疑,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大约是装的吧。
可看着他略带倦意的眉眼,又不像装的。
或许是因为生着病
算了,不管他了。
反正她本来也没想立马搬去公寓,更没想飞去纽约。
她正出神,右肩上忽然一重。他下巴抵在了她肩膀,低声说“今晚留下来陪我”
虽是在问,却已然是诱哄的语调,声音沉沉的,莫名磁性。
宋音扫了眼病房。病房其实更像是酒店卧室,该有的都有,就是
宋音轻瘪了下嘴角“床有点小。”
“够睡。”他停顿一霎,忽地一笑,逗弄似的,“除非你想做些什么。”
“”
狗男人
宋音面无表情“我看是你想吧。为防止你夜里趁机对我做什么,不陪你。”
“我病着,能对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又低又轻,听着就是一副疲惫无力的样子。
这个狗男人大概忘了自己刚才亲她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宋音面无表情,不理他。
“音音。”
他又开口,声音更低了,“我有些不舒服,先躺下好吗”
“好吧。”
宋音想让开,让他躺下。谁知他直接揽着她的腰,把她带倒在了床上。
宋音“”
算了,不和病人一般计较。宋音吐了口气,咕哝“外套不舒服。”
傅时礼松开,示意她把外套脱了。
宋音今晚原本是和许昶约了吃饭的,因为是小时候的朋友,她不想太正式,出门穿了一件中长款风衣,下面搭配小脚裤和骑士靴,比较随性。
她把外套脱掉搭在沙发上,又蹬掉靴子,才爬上床,躺在傅时礼身边。
“是不是够睡。”
他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
宋音没应声,顿了顿,忽然又想起高傲的雄狮装大猫咪。她抬眼看着傅时礼,娇纵极了“让我陪你也可以,但有个条件。”
“你说。”
宋音挑了下眉梢“你喵一下。”
“什么”
他微眯了下眼睛,像是没听清,又像是难以置信。
宋音重复“我说,你喵一下。”
傅时礼“我不会。”
“这有什么不会的。”宋音说,“就是发音,就喵呀。”
“”
傅时礼有些好笑的拍拍她的脑袋,“别闹。”
宋音撇撇嘴角“好吧,那我不陪你了。”
“好。”傅时礼无奈地笑了下,语气认真,“你教我。”
“这还用教。”宋音说着,下意识抬起两只手放在脸颊旁,对着空气抓了抓,“你就喵就行了。”
她像只软乎乎撒娇的小奶猫,可爱得不像话。
傅时礼忍了忍笑意,严肃道“再教一次。”
“还教,就喵呀,喵。”
她喵着喵着还急了,忽然又停顿了一下,抬眼瞅他,“你让我教,那你跟着学呀,你喵。”
“”
傅时礼低低的笑出了声,抬起她的下颌,吻她。
宋音往后缩,不让他亲,“别想糊弄过去”
傅时礼停顿一霎,压了压唇角,轻轻叹气“那你再教一次。”
“不教了。”宋音面无表情,“明天让薇姐准备搬东西。”
“好,我学。”傅时礼按了按眉心,妥协。
一听他要喵了,宋音立马仰头盯着他,目不转睛,漂亮的桃花眼中写满了期待。
傅时礼停顿了几秒,平静开口“喵。”
他语调很平,很短促,毫无感情色彩,就像是机器识别文字发出的读音,干巴巴的。
宋音“”
就这
他喵完,按了按眉心,神情疏淡疲惫,像是已经累到体力透支了。
不过,就还,挺好笑的。
好吧,让他“喵”对他来说确实挺艰难的。
宋音没再强迫他,算他勉强过关,答应留在医院陪他。但她出来只带了他的衣物,她在外面过夜,用到的东西那可就多了。
傅时礼说,先让阿姨帮她收拾,等会让许助过去拿。
宋音笑了出来“许助一天跑两趟西山壹号,你得给他加奖金。”
傅时礼轻笑,“好,给他加奖金。”
“这么草率就加奖金”
“不是你让我听你的话吗。”
“”
许哲明一直在病房外,接到新的指示,立马奔出去了。拿了宋音的东西过来,顺便还带了宋音吩咐阿姨煮的粥。
把东西送进病房,傅时礼说了句,让他下班。他略一颔首,便目不斜视的出去了。
轻轻关上病房的门,许哲明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样子,傅总和夫人是和解了。
跟了傅总这么久,他是真不知道,傅总竟然还会用苦肉计。其实,前几天傅总的胃就有些不舒服,他买了药,但傅总没吃,后来就拖到低烧了。
不过,只是急性胃炎,低烧很正常,也不算严重。他送药进办公室,水都倒好了,傅总忽然说,去医院。
都这样了,他要是还没意会,他这个特助也别干了。
还没走出走廊,傅时礼的工作手机响了,许哲明顿住脚步。
傅总的工作手机一直在他身上,一般也是他先接,再转交给傅总。他直接就按了接听,听筒那边声音急切,絮絮叨叨解释了一堆。
许哲明语气平静道“不用说这些,傅总只看结果。”
几秒后,他又平静道“傅总现在很忙,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能打扰他。”
听筒那边又恳求了几分钟,许哲明轻叹了口气,留下句“那你等一下。”便拿着电话转身朝病房去了。
此时病房内,宋音和傅时礼正在讨论粥该怎么喝的问题。
傅时礼说,他有些不舒服,身上没什么力气。
宋音难以置信地瞥他“你难道还想让我喂你”
傅时礼一点也不勉强她似的,轻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宋音“如果我不愿意呢”
傅时礼顿了一下,还没开口,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他转而应了声“进。”
许哲明拿着电话进来,说钱总找他。傅时礼示意,拿过来。
宋音自觉安静了下来,用勺子搅棒了一下粥,看见里面的鸡丝,忽然想起来,傅时礼是胃不舒服,不知道可不可以吃鸡丝粥,便起身出去,想问问值班护士。
得到值班护士的肯定回答,宋音放心的回了病房。
刚一推开门就听见傅时礼沉冷的声音“够了。我不想听你这些借口。”
“干不了就走人,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中气十足,声音醇厚冷淡,让人胆寒,没有一丝疲惫无力的感觉。
尤其是训完话,把手机往面前的小桌板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周身冷峻锋利的气势难以收敛,仿佛一拳能打趴下八个。和刚才温顺得不行,还“喵”了一声的大喵咪判若两人。
宋音“”
见识到了,这就是全身没有力气连饭都要人喂的病人。
狗男人果然是装的
作者有话说
老婆在的时候没力气,要抱抱,要躺下,要喂饭。
老婆不在的时候头盖骨给你拧下来。
很多年后许哲明回忆道我年轻的时候跟过一个上司,为了留住老婆,脸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