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棠捧着手机,不知道盯着裴洛卿的这条朋友圈看了多久。
看着她们的共同好友们一一开点赞评论,甚至看到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都在陪老婆周游世界的繁忙中,抽出时间给裴洛卿点了个赞。
想起自己出个车祸都没能让这两人回来一趟,顿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她的手指已经默默地将其截了个图。
听着清脆的“咔嚓”声,夏星棠才后知后觉过来自己的行为,赶紧切换到相册。
犹豫了会儿,还是将指尖从删除键上移开。反正也没有人知道,颇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夏星棠再度切回了自己的朋友圈,裴洛卿的朋友圈下面,除了千篇一律的祝福评论外,也混入了夏清月的质问小讨债鬼是什么时候发的朋友圈我怎么没看到
夏星棠的视线落在自家姐姐的评论上一愣,正想让夏清月闭嘴,就又见她发了一句啧啧,话说姐妹,你该不会是被我妹妹钓鱼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那种,你以为对方的朋友圈是在向所有人秀恩爱,其实对方只是发给你一个人看而已。
没准转头就去用同样的套路钓其他的鱼,海王得明明白白的。
虽然夏星棠的本意不是这个意思,但她还是火速切到自己朋友圈,试图更改可见范围。
然而,她失败了。
心里再次燃起想要收购微信的小火苗。
只是想了想价格,还不如多买几个岛。
没法调整自己的,那就只能趁着裴洛卿还没看到时,火速给夏清月发信息你把回复删了
裴洛卿刚发的那个朋友圈,删完
磨百米长的杀猪刀jg
夏清月秒回删什么被我说中心虚了
呵呵呵,我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拯救良家妇女于水火
夏星棠
作为一个网恋遇人妖都能被骗那么多钱的人,夏清月最近怎么还开窍了
夏清月又慢悠悠发过来要我删评论也不是不可以
微信转账二十万,多一毛我就不给你删
夏星棠担心删晚了会被裴洛卿看到,也就没跟夏清月讨价还价。
怀着达成目的就把这塑料姐姐转手挂闲鱼的心思,打字可以,你删了我就转你
小祖宗答应得太过果断,夏清月看到这条消息时还检查了好几遍,才终于确定下来。
她也就是想逗逗夏星棠,没想到对方真的能答应下来。
就为了不被裴洛卿知道真相
啧,心里莫名有点泛酸。
夏清月遵守诺言,火速删了自己的评论,然后还用了个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评论哇好恩爱好配哦,羡慕死啦20万一条
然后将其截图给了夏星棠。
夏星棠这才松了口气。
同时,夏清月也催着她转账删了还给你们捧场了,钱赶紧的
夏星棠看着那条新增的评论,气得磨了磨后槽牙,然后云淡风轻的回过去一个哦
你稍等,我让我姐姐给你转
我姐姐是寰宇总裁可有钱了,她不会赖帐的,放心吧
夏清月
最终,夏清月没能要到那二十万,却收获了一枚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当晚,夏星棠借以自己房间的床铺被水打湿为理由,理所当然地住进了裴洛卿的卧室。
就像是两人之间存在的一种默契,夏星棠白天若是没什么活动,便会跟着裴洛卿去云迹。裴洛卿飞去国外出差时,她也不像以前那样闲着,在裴洛卿谈生意时就在一旁当个听课的小助理。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学习,可喜可贺,夏星棠终于也将云迹和寰宇东方乐园项目的前期工作全部完成,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安排动工,这个项目也就算完成了。
作为从小如父如母般的夏清月,对此很是欣慰,但夏星棠倒没很开心。
因为自从她跟裴洛卿的感情变得不那么塑料之后,最近不知怎的,做梦梦到学生时代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同时,光怪陆离的梦境在她记忆中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甚至就像是看电视剧连续剧一样,今晚看了上集,明晚还能接着下去。
本以为是这段时间自己太忙而多梦,她没告诉其他人,只是一个人去了趟医院。辗转几个科室后,医生才告诉她,这很有可能是记忆即将恢复的前兆。
因为她车祸时脑中的淤血,几乎已经化开消散。
夏星棠这才开始重新琢磨起曾经梦到过的事情,特别是那些跟裴洛卿有关的梦境。
片段过于零散,还不如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余菲菲入梦几率更高一些。再加上裴洛卿大学毕业后三年都在国外,两人之间本就有近三年的空白期。
夏星棠从头到尾回忆一遍后,发现她对裴洛卿的了解并不多,还不如从夏清月那里道听途说来的信息更多一些。
好塑料的婚姻。
夏星棠莫名心梗。
明明她之前阴阳怪气这段婚姻塑料时,是不会感到烦躁的。
可现在单是想到这个,心里就有点发闷。
果然人这种生物,都是不能满足现状的。
刚开始的时候觉得裴洛卿长得也不错,就算是个塑料婚姻也能得过且过。若真的苟不下去了,也就离个婚分割个财产的事。
但现在夏星棠又开始希望它能够不那么塑料。毕竟得到过回应后,就会想要得更多。
夏星棠从小就是众心捧月的小公主,人前再怎么心高气傲,也无法否认的是,她也会有缺乏安全感的时候。
即使她再怎么想要了解裴洛卿的事情,也不会主动去问。
一如裴洛卿心情不好醉酒的那个夜晚,她只会安静的当个旁听者,将主动诉说的权利都交给了对方。
浴室的门被打开,洗完澡后的裴洛卿往她的方向走过来,带着水汽的手抽走了她的平板,“都快十二点了,还不睡吗”
夏星棠勾起唇角,向她伸出手,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软糯“我也想睡啊,可我走不动了。”
裴洛卿看了眼只相隔两三米的床铺,无奈的将人抱到床上,落在一个吻,“现在可以睡了吧”
“嗯。”
大概是想要了解裴洛卿的这个念头太过折磨人,连睡前的这些安抚都没能抚平夏星棠躁动的心,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夏星棠睡下后,又梦到了陈年旧事。
二年级开学时,选拔了一次数学竞赛的人选。
大概时考试前一天晚上没睡好的缘故,夏星棠在这场选拔赛中考出了自己最差的成绩。
堪堪进了前十,要知道以往她都是她们学院成绩最好的,被带竞赛的老师寄予厚望。
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竞赛的准备时间也不多了,带竞赛的老师还特意找了她谈心。无疑就是问问是不是暑假玩疯了,现在开学了要好好调整状态,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之类的。
夏星棠支支吾吾地点了头,又被带竞赛的老师好一通夸赞。
梦中的记忆十分碎皮化,上一秒还在办公室中,下一秒就已经天马行空到大四年级的寝室外。
时间也倒回到了裴洛卿和夏清月还未毕业的时候。
夏星棠站在寝室门口,面对着夏清月提前为她留的门,却怎么也敲不下去。
夏清月询问裴洛卿这次出去后什么时候回来,可回答她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夏星棠的心也跟着一紧,便听夏清月轻快开口“其实国外也挺好的,国外没有我这个竞争对手,你就不用整日自行惭愧了。你爸就你一个女儿,他辛辛苦苦创下的事业不还是你的吗
再不济到时候你就定居国外,他求你回来你都别回来。”
夏星棠的心情也开始跟着低落起来。
原来裴洛卿不是去读个书,还有可能不回国了,可能会定居国外。
不过这似乎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夏星棠看向自己手上的腕表,裴洛卿可以随便编个理由就给她送礼物。
可她思来想去,都没能找到一个可以常常出国见对方的理由。
即使编个旅游路过叙旧,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今后也许相隔的不仅仅是陆地,还有无穷无尽的山脉和跨越不了的大海。
夏星棠沉默地靠在墙角,风吹起她颊边的秀发,敛下的眼睫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晚霞给这个世界镀上了一层暖光,却似乎独独照不到她的身上。
梦境的场景再度更替,夏星棠被余菲菲拉着从某个嘈杂的酒吧出来,吐得一塌糊涂,意识渐渐模糊,自己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些什么。
雨天路滑,还未打到车,夏星棠就摔了好几跤,令一旁的余菲菲不得不在打车的间隙,照顾着她。
偏偏夏星棠的腕表还消失不见,在余菲菲好不容易打到车时,哭得一塌糊涂。
两人今晚都是在酒吧度过的,余菲菲只好陪着人,重新回酒吧一个一个地方找过去。
直到找遍了都没能看到,才不得不放弃。
结果当她们要离开时,酒吧的经理忽然就追了上来,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到的腕表,表盘的镜面都碎了,就连表针也停止了转动。
夏星棠愣愣地看着那只表,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去拿。
还好余菲菲反应够快,拿过表道了谢后,带着夏星棠往外走去,安慰道“小星星没事啊,明天我就帮你找个修表的,保证跟原来的一模一样。”
夏星棠嘴上说着不用了,脸上的眼泪却越来越多。
余菲菲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改口“别哭别哭,我们现在就去修好不好”
夏星棠沉默了许久,有些茫然的转头“那如果,一开始就是坏的”
梦境戛然而止。
夏星棠晕晕乎乎地睁开眼,拭掉了眼角的湿意。起身想去拿手机看时间时,后脑突然剧烈的刺痛起来。
随着意识的清醒,干扰了她一晚上乱七八糟的记忆也开始越发清晰,曾经那些随着醒来便又被遗忘的梦境,在这一刻,于脑海中渐渐出现了清晰的脉络。
像是想要寻求证据似的,夏星棠跌跌撞撞的往自己房间跑去。
昨晚睡得晚,醒过来就已经九点多,整个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
脑海中的晕眩还在一阵又一阵的传来,理智告诉夏星棠,她现在应该去趟医院。
但她还是胡乱的打开衣帽间,翻找着那只腕表,那只代表梦境真的存在过的腕表。
一个又一个的衣柜被她翻开,里面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散了一地。
就如同梦中的她在酒吧翻找的一样,一个又一个角落被翻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记忆从她脑海中呼啸着闪现出来。
她开始退却,开始害怕自己真的会找到那只表。
这个没有,那个也没有。
随着陌生的记忆越来越多,在最后一个衣柜出,突然滚落过一个精致的丝绒礼盒。
与她梦境中在大礼堂前看到的那个礼盒,完全一致。
夏星棠伸向礼盒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她缓缓打开了那个礼盒。
看到了那块已经被修补好的腕表。
像是寻到了某个冲击口,所有被她遗忘的回忆,都在这一刻从脑海中呼啸而来。
大脑的晕眩和刺痛让她忍不住跌落在地上。
大学时的青涩懵懂,婚后的冷淡妥协。
她回忆起了一切,以及从未忘记过的失忆后的那些荒唐经历。
她跟裴洛卿在一起了,两个人形影不离。
她们回睡在同一张床上,会亲密的拥抱亲吻。
想着想着,夏星棠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而这笑并不是因为她期待已久的婚姻终于走上正轨,而是笑话着她自己。
笑话失忆后的一切,无理,而又荒唐至极。
她跟裴洛卿的商业联姻整整三年都没有越矩,甚至三年下来,两人都没有好好说过几次话。
然而就在这短短七八个月的时间中,两人几乎将普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做了个遍,该有的情话也说了个遍。
她沉溺其中,依赖至此。
夏星棠拂去表盘上刚落下的水珠,想起自己出车祸的那个夜晚,她听到了裴洛卿和自己姐姐的对话。
裴洛卿是为了跟夏清月要新的合作,才会在那天晚上去接她对她好,还会在电话里特意向夏清月强调,就是为了给夏家的一个友好信号。
她就不该对这场利益的婚姻抱有什么希望。
可偏偏在她想要去找夏清月坦白要离婚的时候,她却出了车祸。
然后,一切就如同重启了一般。
上天是跟她开了多大的一个玩笑,才会在她想要离婚时,强行给她塞进这半年的经历
才会让她在失忆后,见到裴洛卿的第一眼就爱上对方
那些荒唐至极的画面,显得她的感情越发的轻贱容易。
夏星棠茫然地眨了眨眼,就这么愣愣地望着手中的腕表。
表盘由于摔碎过,旁边的细钻有所残缺,缺口割到了手指,隐隐冒出滴血珠。
可那双明艳桃花眼也比往常黯淡许多,就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光芒一样。
“嗯,我在忙。”
“不好意思,刚刚飞机才落地,现在要去开个会。”
“你先跟你朋友玩好吗我这里真的有点事情。”
“棠棠,我以后不仅会说,还会做。”
“明天穿高领好吗”
“来帮我老婆出气。”
曾经裴洛卿的那些话,一遍又一遍,生生熄灭了夏星棠心中对于婚姻的火光。
而这几个月裴洛卿的那些话,一边又一遍松动了她内心的枷锁,那些温情的话语,缠绵缱绻的亲密,在这一刻都如芥子尘埃般浮上来。
避无可避,却又显得说不出的荒谬冰凉。
夏星棠缓缓抬起头,衣帽间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的眼眸上。
灯光刺目,可她的眼底却一片晦暗。
失忆后的她面对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就像个初生的婴孩,是裴洛卿走进她孤独的巢穴,为她编织了一个名为爱情的美梦。
让她的生活有了色彩,有了希望。
她犹豫过,彷徨过,最终却还是坚定的选择相信裴洛卿。
可原来,越是美丽的玫瑰,就越是带着刺。
她以为自己拥有了最美好的东西,可它却在猝不及防时,深深的刺伤她。
从头到脚,汇聚于心口。
失忆前的裴洛卿会为了事业而来接她、给予她一晚的温柔。
失忆后的裴洛卿给予了她半年的温情,不知道又从夏家得到了多少
夏星棠不禁觉得有些嘲讽。
她是该庆幸自己生于夏家,有足够的资本让那样一位天之骄女为她低头。
又或者,这半年裴洛卿也没得到多少,只是良心发现,而对她过去的三年做出弥补。
是施舍啊。
似乎更讽刺了。
其实裴洛卿如果不喜欢她,一开始可以告诉她,无需冷落她那三年,无需让她的希望渐渐暗淡。
也不用如这三年一样来昧着良心做什么弥补。
如同她手上这块被修过的腕表,如果它一开始就是错的,那它之后走的每一秒都是错的。
夏星棠扶着衣柜站了起来,身形有些踉跄,眼眸却渐渐清明。
她洗了把脸,重新打量了一番这个缠绵过无数次的卧室,在这个夏日中,犹如迎面吹来一阵刺骨斫心的风雪。
夏星棠的手覆上心脏的位置,好像是丢了一件东西,抗议般地疼痛着。
带着曾经的被冷落,带着徒劳无用的希望,带着她的愚蠢和孤独。
夏星棠抬起手,冰凉的指尖再次摩挲了一次不完整的表盘。
然后,近乎暴虐的将其扔到地上。
表盘再次碎开,溅了一地。
她在这空荡荡的卧室站了很久。
久到时间都有些模糊。
一遍又一遍,自虐式地回想着曾经冰凉的记忆,最后连她的目光也像是被那些记忆侵蚀了一般,变得支离破碎。
夏星棠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好像就在这一天之内,什么都不剩了。
夏星棠在屋子里待了一整天,待到夜幕快要降临时,沉默地来到地下车库。
按动车钥匙才发现,她拿的正是那日落水的布加迪。
布加迪被翻修后,如同一辆新车般,完完整整地停在了车库中。
可她却回不去当初那个肆意的状态了。
她换了辆车,一路上都很沉默。
手机被她调成了静音,一路上亮了很多次,可她没搭理。
绕着绕着,最终开到了自己名下的永华皇宫会所。
会所的经理见到她后,热情的按照惯例,将她带到最上层的总统包间。
一路上还询问着“二小姐今天大概要来多少人要准备多少酒水需要找人陪吗”
往常夏星棠都是跟一群富二代一起来的,一起玩个前半夜,然后她便回蓝湾公馆,后半夜的消费依旧免除。
可今天不一样。
经理每天都要接待不同形形色色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夏星棠的心情不佳。
但毕竟是自家老板,经理鞍前马后,一点也不敢怠慢。
夏星棠的眼眸划过大厅中纸醉金迷的装修,淡淡开口“就我一人,找几个人陪我。要长得好看的,不用年纪大的。酒就按你们平时的上,带路吧。”
经理忙舒腰鞠躬,笑脸相迎“是是是,二小姐您这边请。”
夏星棠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想来想去,现在也只有这里,能让她寻到一点真实的鲜活。
“二小姐。”
“二小姐好。”
服务生恭恭敬敬的站在敞开的包厢前迎接她,年纪一个个都很小,长得很是清秀。
永华皇宫的这些服务生很多都是前来兼职的小明星和小网红,给的提成多,来的人自然也多,相貌都不会差。
夏星棠冲着他们点点头,率先一个人走了进去。
一群人就像古代皇帝的后宫般,哗啦啦的涌进来。
夏星棠来这里其实也存着些报复的心思,就好像裴洛卿不要她,她也能拥有很多人尽心尽力的喜欢。
坠落泥潭时,这种自暴自弃,又好像有种自毁般的快感。
她不必小心翼翼去等待裴洛卿的空闲时间,不必去担心会不会打扰到对方。她只要花够了钱,就有的是人上赶着哄她迎合她。
经理恭恭敬敬地开口“二小姐,这一批人是这个月刚来的,人干净也机灵,您要是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夏星棠摆了摆手,经理退出了包间。
许是被告知过夏星棠的身份,一时之间,包间里的人都不敢上前。只是训练有素地甜笑着,试探着她的态度。
夏星棠随意地靠在沙发背上,笑了笑很是慷慨“多开些酒吧,你们应该是按开酒的数量来算提成的”
一瓶瓶被重新包装过的酒被摆开,随便哪一瓶都是六位数往上。
夏星棠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眼也不眨地把前面的都指了个遍。
然后目光落到一瓶暗红色瓶身,瓶口细高的特调酒上。
作为永华皇宫的所有人,她来过很多次,自然知道这是什么酒。
不像其他酒瓶上包着华丽的金箔,这瓶酒只是挂了个简单的标签,上面画着丘比特的剑。
含蓄地暗示着这酒会给人带来怎样的体验。
能让人一夜之间倾心相对,犹如被爱神射中了姻缘。
曾经她想要品尝时,余菲菲便给她科普过“这酒闻起来很诱人,但过于轻佻,容易出事。”
夏星棠一时不察,指尖也点到了那瓶暗红色的酒瓶。
离得最近的年轻男子立刻将其打开,随着类似红酒开瓶的一声“啵”响起,内里的气泡直接冲了上来,淹没在了周围人的笑声中。
夏星棠能明显感觉到周围侍者的眼里,开始透着兴奋与喜悦。
许是因为她开了足够多的酒,业绩已达标。许是因为她开了这一瓶带有意味的高浓度特调酒,对等会儿的发展更为好奇。
“二小姐玩骰子吗”
夏星棠微微挑眉,散落的发丝随着她懒散的姿态,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更显妖媚“只怕你玩不过我。”
女子小声嗔怪“那你也得给我个表现机会嘛,若我真不行,二小姐教教我啊”
其他人也附和起来“输的人喝酒咯,雯雯骰子不行,酒量可不差。”
女子娇羞“哪有,那也得二小姐怜香惜玉才行。”
带着浓郁香水味的身子靠得越来越近,在她周围一圈,向她包围而来。
夏星棠平静的扫过一圈,看着这些用钱买到的讨好奉承,淡淡开口“别理我那么近。”
侍者们也很是识趣,立刻又恢复了安全距离。
酒开了,音乐响了,灯光也暗了,氛围感已经拉满,侍者们也努力搭话迎合着气氛。
言笑晏晏间,夏星棠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看了一眼,面目微动。
是裴洛卿打过来的。
一旁的男子问了一句“谁啊”
夏星棠随手按掉了通话,“没事,你继续说。”
也许平日里很难遇到夏星棠这种钱多而又只需陪聊服务的,侍者们一个个说得眉飞色舞。
几秒后,裴洛卿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反反复复,夏星棠挂断几次,就更频繁地响起多少次。
有个大胆的姑娘笑道“是二小姐家里那位”
夏星棠将桌上一杯酒递过去“说错话的人要罚酒。”
包间里的酒杯被满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空了大半张桌子,外头陡然间响起一阵喧哗声。
“小姐,您不能进去。”
“小姐,您先等我们进去通报一声。”
“小”
忽然,总统包间的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夏星棠缓缓侧头望去,昏暗的视野中,站着的竟是穿着白衬衫和包臀裙的裴洛卿。
她一直不接裴洛卿的电话,裴洛卿便自己闯了进来。
经理急匆匆地赶到,正想指责人,在接收到裴洛卿冰冷的目光后,乍然想起眼前人的身份。
顿时进退两难。
夏星棠的视线落到经理身边的安保人员身上,她轻笑了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没骨头似的微微坐直身体,懒懒的开口“你们请不走她的,算了吧。”
声音里带着酒后轻柔的媚意,也带着几分刺骨的冷嘲,“来都来了,裴总不进来吗”
裴洛卿因为来得着急,呼吸有些急促,正微微张着唇喘气。
向来一丝不苟的衣着也微微有些凌乱,她伸手扯开了胸上的扣子,散落下来的长卷发垂落在上面。
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中像是含着火。
夏星棠注视着那双眼睛,如同两粒闪亮的星辰,与这个喧嚣的俗世格格不入,让人忍不住想要毁掉,拉其共赴深渊。
她看了一会儿,随手指了瓶酒,对着身边人轻佻地笑道“裴总可比我有钱多了,你们就这态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