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里,进入了寒冬的天气更冷了。段泠歌被宫娥们裹在厚厚的貂绒里从大帐侧边的盥洗暖帐里扶出来,她刚在宫娥们的伺候下泡了热水浴。
然而即便是这样,段泠歌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夏旅思笑了,过去把她抱起来安置到榻上的暖狐裘被里“泠歌也太怕冷了。帐子里烧着暖炉,怎么还让你冻成这样。”
“就是冷嘛”段泠歌小声嗔。整个人被夏旅思搂在怀里,有了源源不绝的热量煨暖身体,段泠歌这才觉得好了些,她闭上眼舒服地蹭了蹭。
“哈哈。”夏旅思看段泠歌像小猫似的窝在自己怀里,她忍不住低头亲段泠歌“我现在有点喜欢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了。”
夏旅思笑说“在现在这个年代,碰到天气寒冷或是炎热的时候确实是挺难受的。如果你生活在我以前的地方,室内的保温措施好,还有空调和暖气,定然能让泠歌过得很舒服。”
“唔。”段泠歌不置可否,随口嗯了一声继续缩在夏旅思怀里。
“睡觉吧。”夏旅思拍拍枕头,示意段泠歌躺下来。
然而段泠歌不动,还是靠在她怀里。
“咦,已经过了你平日休息的时辰了,不累吗”
“不想动。”
夏旅思笑起来“今日是怎么了,变得那么粘人。不舍得我啊”
夏旅思是逗她的,没想到段泠歌却轻叹点头“你一去要好些时日。”
“哈哈,没想到老婆也有这样儿女情长的时候。”夏旅思抱着她摇啊摇,哄道“我会尽快的。在我以前,工作的时候有一种竞赛叫越野比赛,就是一群人在野外进行比赛,看谁走得快、耐力好。我跟你说哦,我的越野水平一流的,连续好几年拿金奖了。”
“花白晴身上有神行术,她跑起来应不比我慢,我俩赶起路来一定能很快回来。泠歌不要担心。”
段泠歌微不可见地叹了叹,这段时日,事情进行得一直很顺利,可是她总有莫名的不安心感,始终无法放下心来。而夏旅思自从来到这个地方,明显地更频繁地想起了她的从前,更频繁地提起她在另一个时空的情景。
这样的夏旅思让她有种缥缈的抓不住的感觉,段泠歌看在眼里,却又无法倾诉心中的忧虑。段泠歌再往夏旅思怀里靠了靠“我没担心,天气冷嘛,睡不着。”
夏旅思无声地笑了笑,她把暖狐裘盖在了两人身上,然后在被中窸窸窣窣地把厚单衣推下了榻,最后抱住段泠歌小声在她耳畔道“人家这样抱你,还冷么”
段泠歌脸上红了红,那人冒着热气就这么贴上她,伸手搂了楼,尽是光滑温热的皮肤。段泠歌小声说“你怎动辄脱衫子,小心着凉了。”
夏旅思快手快脚地扯了大美人身上的系带,悄声说“抱着老婆就不会着凉了。我明白娘子的意思了,既是睡不着,我们来做会暖和起来的事情。”
“什么”段泠歌一时没搞清,下一秒就轻轻璎出声“猴儿,这里是帐子,外边有人”
在外面不比在宫殿里,为了安全考虑,周围都守着人。行这种事,万一她俩忘情时不注意克制动静,让人听见可就太段泠歌羞赧不已,用一种很没说服力的动作推拒着夏旅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帐守将听令。”夏旅思突然朗声叫道。
“末将在。”
“退下十丈外。无宣召不许靠近。”夏旅思高声道。
“遵令。”
“这下就没人了。”夏旅思露出八颗牙笑了,接着伏下,埋首,吚吚呜呜地说。
“哪有你这样的嘛”段泠歌娇嗔着打她的肩膀。本来还有可能不让人听见,被你这么刻意命令,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相当于告诉所有人,她们要在帐子里做什么事了嘛
“姐姐只需放心好好享受。”夏旅思像一个觅食的小兽,吃得又奶又凶。
段泠歌双手按在心上喘了喘,终是逃不开,声音与那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融为一体“阿思轻点。”
第二天一清早,天刚蒙蒙亮,夏旅思就悄悄起床了。她心爱的女子仍然熟睡着,嫣红的菱唇,清晰的唇线在唇角处尖尖地翘起,看起来恬静却又娇滴滴的,恰似了她娇声抗议着在她手下辗转反侧的样子。
夏旅思心里软软的,轻轻亲了段泠歌散落在枕边的发,然后就背着她特制的登山包出门了。
夏旅思骑马飞奔至进山的隘口,让她意外的是,花白晴早已经在隘口处等她。夏旅思策马过去,她把自己马背上的一只特制背包解下来给花白晴“花花,这个给你,我特制的户外探险包,这个包的皮子又薄又韧,重量很轻,上面挂了睡袋,我还做了指南针,压缩饼干、脱水蔬菜之类的放在里边。”
“哈,真多新鲜玩意。”花白晴接过包,把自己那只旧包里的大小物什统统换到新背包里。
然后两人迅速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山里走去。进到了半山,无尽的荒草和杂木遮蔽了前进的道路,两人把马拴在了半道上,她们已经进入了无人的深林。
在深山中行进,对体力和耐力都是极大的考验,幸而天气还不错,夏旅思和花白晴用了最的速度翻越了两座大山,当夜露营在山顶的一处背风处。
夏旅思说“今天到这里,明日天我们继续往西边的山脉走,到了夜里应该就可以看到河了。再过一晚上,后天我们大概就到了元宝标定的地方,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去找福草。”
“元宝说,有你在福草就会现踪迹,就会找到福草所在的地方。但是她却没说你如何找到,用什么法子现踪迹,当真是福至之草全靠机缘。”花白晴也说。
“我一定会找到的,我有预感,这个地方有属于我的秘密。我现在的种种机缘都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我想或许这里有我为什么能穿越来这里的秘密。”
夏旅思喃喃地说“因为太多的巧合了。那个小镇,还有不得不去寻找的福草,一步一步的,把我引到这个地方来。逆行走了一条和那个时空中一模一样的路线。究竟,我是那个时空穿越到这里来的人,亦或是,那个时空才是我命中的一段插叙”
“嘿,思思。”花白晴伸手点了夏旅思背上的两个穴道,她把夏旅思从一种混乱的状态中点醒过来。花白晴说“你这样的状态,你家圣女娘子是怎么肯放你出门的”
夏旅思也恢复了平静,她掐了掐自己的额头,笑问“我很奇怪吗”
花白晴点头“你现在非常频繁地忆起过去,甚至不自觉就堕入另一个时空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互相交织的境地。你是不是觉得看哪里,都像是有一千年以后的影子呀。”
“啊”夏旅思想一想,真的是居然这么明显了,她都不曾留意,夏旅思很懊恼自己的失控。
花白晴笑着拍拍她安抚道“也许是有某种力场让你和这个地方有强烈的共鸣,倒也从侧面说明我们来对了地方。只不过嘛,你表现得那么想以前,她没反应”
“怎么没有嘶我想起来了,难怪她昨晚黏人黏成那样”夏旅思挠头。
“那她怎么肯放你走的”花白晴也没多想随口就问了。
“她要了我一晚她”夏旅思猛然抬头,然后脸红起来,赶紧拿棍子拨篝火“我早上出来时天色太早她未醒。”
“咳咳。”花白晴也脸红了,是啦是啦,人家俩妻妻之间要怎么才能安抚好,想想也知道嘛“我,我睡觉了。”
“我也睡觉了。”夏旅思也忙不迭钻进了自己的睡袋。
两人赶紧躺平,各自睡起觉来。一夜梦中尽是魂牵梦萦的美丽身影。
第二日休息好以后依旧急忙赶路,翻过了山,就是那条一千年后作为国境线的河。夏旅思和花白晴在河边住了一晚,第三日,就是夏旅思要找福草的时候了。
第三日两人要渡河,河水不深,最深处不过深及胸口。夏旅思从背包里摸出一把砍柴刀来。
花白晴笑说“你这背包里,有多少奇奇怪怪的宝贝。你带了防风油灯、带了驱虫香,带了桐油布包、桐油纸,带了绳子、带了锅,连砍柴刀都带了。”
夏旅思笑“户外探险装备嘛,看起来叮叮当当的,用起来可以救命。”
她拿了柴刀砍起竹子来,最后两人合力把竹子扎在一起,捆成了一张书桌的竹筏。接着夏旅思把身上的披风、袄子和背包飘在竹筏上,夏旅思在前,花白晴在后推着过了河。
饶是如此,大冬天的把两人冻得够呛。上了岸在河岸边升起篝火烤衣服,夏旅思还露了一手,在河里插起两条大鱼,两人吃着鱼、烤着衣衫、喝着小酒,夏旅思高兴得唱起歌来,花白晴听了秒变小迷妹,一个劲说“好听,好听,思思再唱一曲。”
夏旅思一把搭在花白晴的肩膀上“哈哈,等过了这段日子,你来昭理城找我玩,姐带你吃喝玩乐一条龙,还可以去我那歌者大赛,里面好听的歌多的去了。”
“好啊好啊”花白晴笑。
两人好不惬意,吃完了东西,勾肩搭背唱着小曲儿继续往山里进发。
然而,夏旅思多年前发现那个岩洞,是因为从山上下来时摔倒滚进去的,那么现在逆向找去,就应该是在半山上就能找到。可是这大山绵延数百里,又没有准确的路标,夏旅思和花白晴在山上花了一天,夏旅思终于承认现在出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
她们既找不到当年那个看到段泠歌画像、拿到红玉的岩洞,也找不到福草在什么地方。
夏旅思有点泄气,她说“明明理应是这片山,可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千年沧海桑田,已经没有半点一样了。别说相隔一千年,哪怕是明年再来,我恐怕也找不到这个地方了。”
花白晴说“那你再想想,当时从山上看四周,是个什么样的景色也许就能找到了呢。”
“当时慌慌乱乱的,还被杀手追杀,也记不得许多了。我只记得那片上坡上不长树,也不长草,漫山遍野的长满了藤蔓,我就是为了躲避一条毒蛇,被藤蔓绊倒才滚下山掉下岩洞的。连岩洞里也是藤蔓。所以那个山坡上视野很开阔,和这里丛林密布实在不同。”
“藤蔓”花白晴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随身带的一个小盒子的夹层里摸出一粒黑色的小种子“我有一个东西,这是长生藤,是我花家的先人留下来的。据说这个藤种下去以后会生生不息,长生不死。说实话,随便种一棵草一棵树也能生生不息呀,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处,我家人一代一代的留下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既然想起来了,这长生藤应是和你有缘,送你一颗吧。”花白晴笑。
夏旅思也笑,她想了想说“既然是这样,那这颗种子和这里也有缘,我就把这个种子种在这里吧。”
她说完,蹲下去挖了一个小坑,把种子埋下去。然而,就是她弯腰埋种子的时候,这个姿势恰巧能让余光从自己分开的双脚中间看到后面。而这时刚月上枝头,夏旅思瞥见了身后一晃而过的影子
“花花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