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谢你啊。”马文才无奈道。
他的世界里只有她和他娘两个人,可他在她的心里竟然只能排到第三
这差别待遇唉,算了,谁让她是邱玉婵呢。
接下来的这些天里,只要他们出门,就必能遇到闲来无事、在各个地方和他们不断偶遇的楚鱼二人组。
马文才带邱玉婵出门的时候,一向不会隐瞒自己的行踪,他就是要让世人都知道,邱玉婵在他这里的特殊之处。
结果却方便了楚峰青,每每都能以最快速度赶到,然后烦人地打搅他们。
马文才被他烦得从阵仗极大地出行变成秘密出行,只是杭州风景秀丽的地方就这么多,楚峰青用排除法排除了他们这些天已经去过的地方,再在没去过的地方安排人手,还有符合邱玉婵口味的那几家店,他都派上蹲上了。
是以他们十次出行,还是能有九次会遇上这两个烦人精。
马文才被他气得连自己介绍的美食都吃不香了
邱玉婵本来是可以帮忙制止的,可是一来楚峰青和鱼知乐每次都只是装作偶遇,并没有跟她说一些摊牌的话,邱玉婵也就不方便明确地拒绝。
二来嘛当年的小伙伴被气得每每回府都要跟她哭唧唧的画面,真的好香啊
再后来,该逛的地方也逛得差不多了,马文才索性直接带邱玉婵逛起了马府。
欣赏过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再来欣赏这些神工巧匠制作的山石流水,其实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逛完了马府,还可以重温一下童年。
邱玉婵久违地燃起了兴致,和马文才一起比起了箭。
结果真是大大地令人震惊
邱玉婵一直都知道马文才在箭之一途上,其实很有天赋,但她一直以为这天赋是有限的。他能在幼时的时候屡屡地胜过她,跟他扎实的基础和他比她多训练的那些年岁其实不无关系。
邱玉婵在欣赏之余,同时也生出了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这些年她虽然游历在外,但其实一直都没有放弃对武艺的习练。
正想让马文才见识一下自己的进步,再看看如今的自己是不是可以胜过他,结果就被人家出神入化的一手箭术给震住了
射箭的时候,马文才还特地换上了一身蓝黑色的劲装,袖口和腰间的部分被紧紧地勾勒出来。动作起来,更显得利落。
他轻松地挽弓搭箭,毫无悬念地命中箭靶的最中心处。
一开始他们俩同时命中靶心,邱玉婵就欢乐地让人把箭靶往后推,然后就推到了一个让她怀疑人生的距离。
到了后来,邱玉婵自己都不往箭靶上射击了,只一心在一旁专注地为他加油打ca。没办法,她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啊
百来米的距离,还能轻松地一箭命中靶心,最后弓箭的有效射击距离甚至都不够霍霍的了,这是哪儿来的射击天才
算了,安安生生地在一旁做个小迷妹其实也挺不错的。
这一整天的时间,他们仿若又回到了从前,邱玉婵终于彻底地将小时候的那个小胖子和这个长大以后的美男子给对照上了。
相处起来,只能说是愈发地肆无忌惮。
马文才打算带着邱玉婵在府里休息两天,顺便摆脱一下外面那两个虎视眈眈的不轨之徒。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他甫一推开门,就看见楚峰青扯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站在外面向他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啊,文才兄请问阿婵姑娘她在吗”
如果可以的话,楚峰青当然想趁着马文才还没有醒来的时候,就先一步来到邱玉婵身边。可是这马府的下人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一个个的,对他警惕得很。
听到他是马太守放进来的,就热情似火地招待他。可是只要他一向他们打听借住在府上的邱姑娘具体住在府上的哪个位置,他们就会统一地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无奈之下,楚峰青只好来找了马文才。
马文才会愿意搭理他才怪,他恨不得直接把这颗牛皮糖扫地出门
“是我爹让你来的”他一猜就猜中了真相。
楚峰青还搁那儿洋洋得意呢,“是啊,我听说这几天你不打算带着阿婵姑娘出门,所以昨天特地去了太守府,恳请马伯父同意我上门拜访呢。”
就冲他平州太守之子的身份,马巍也不可能拒绝他啊,所以他这不就来了吗
“楚峰青,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缠着阿婵不放。”马文才已然愤怒地将疑问句说成了陈述句。
楚峰青却丝毫都不为所动,“这件事情,你说了可不算。”
“那我说了算吗”
两个险些又要吵起来的大男孩儿循声望去,见到的就是倚在墙角处、身着浅绿薄衫的邱玉婵。
楚峰青的神色中顷刻多出一抹委屈,但他还是倔强道,“你说了也不算。”
邱玉婵朝着马文才的方向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办法了。
自从他们首饰店一别,又在新的景点处遇上以后,邱玉婵回来就打听了一番楚峰青这个人。
这才知道,早在她来到杭州之前,楚峰青就已经各种缠着马文才了。
这些天里,她或委婉或直接的拒绝也说了不少了,可楚峰青最多就是郁闷几天,调整好心态以后就会继续黏上来。
他倒也不会用缠着她,一般是在她和马文才面前轮流晃悠,所以邱玉婵十分怀疑他前来的目的,有些举动也就没有做得太绝。
万一她只是一个借口呢这两个名曰“死对头”的家伙,其实根本就是乐在其中呢
倒是给楚峰青了机会,这不,现在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那厢,马文才气得想要拉楚峰青去比赛,谁输了谁就不准再缠着邱玉婵。
跟他比试可是楚峰青往日里求而不得的事情,可是一提到输了以后的后果,他就顾左右而言他,死活不肯答应马文才的邀请。
马文才对此也早有所料就是了,激将法对他来说要是这么好用,他也不会到今天为止还被人缠着不放了。
可是之前,其实他可以用一次的胜利来换得他一段时间的清静吧
可是这一次,他同他要求,输一局就不准纠缠邱玉婵三天,这家伙竟然还是想都不想地就拒绝了
大概知道这家伙究竟有多觊觎他的小青梅以后,马文才也不想同他比试了,他只想把这个家伙打断了腿丢出去,免得他继续纠缠。
而就在马文才和楚峰青在一旁僵持着的时候,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鱼知乐不知从哪儿勾出了一个油纸包,然后亲亲热热地朝着邱玉婵的方向黏了上来。
“阿婵姑娘,听说你特别喜欢吃城东那家早点铺子的红豆包现在这么早,你一定还没有吃早点吧这是我和我们家主子刚刚从城东的那家店里买回来的,您就赏脸尝一尝”
此前鱼知乐尚且还怀疑着邱玉婵有意吊着马楚两家的公子,所以在跟邱玉婵相处的时候,总是蕴含着有意无意的试探和引诱。
直到他发现,他们家公子在邱玉婵面前跟马家的那位甚至都没有什么可比性啊
从邱玉婵忙完自己的生意,楚峰青的纠缠不止一次开始,邱玉婵对待楚峰青的态度就只剩下了一个礼貌拒绝。
虽然很礼貌,但本质拒绝、总是拒绝、用各种方式拒绝。
鱼知乐从担心自家公子着了道,到担心自家公子不会真的失败吧,再到意识到自家公子原来一点儿竞争力也没有,也就不到三四面的功夫。
现在别说是试探了,他恨不得抹消掉之前自己对邱玉婵的怀疑,还要配合着楚峰青各种讨好这位小姑娘。鱼知乐是生怕他们家公子就因为没有竞争力而一言不合地出了局啊
你还真别说,他要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实在是又贴心又讨喜。看见他满目真诚的模样,还有谁能想起之前他对自己似有若无的怀疑呢
邱玉婵就能。
只见她勾起一抹客套的笑意,然后就又是老一套的拒绝,“不用了,府上的管家已经为我准备了早点。
文才哥哥虽然不是一个吝啬的人,但是你们既然都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早点,那我们就不邀请你们了哈。”
说着,她就对那厢的马文才喊了一声,“文才哥哥,管家叔叔让我喊你过去吃饭啦”
府上的管家当然不敢指使邱玉婵,她这是自动请缨来的,谁知道一来就又撞上了这两个不速之客。
马文才上一秒还沉浸在跟楚峰青对峙的局势中不可自拔,下一秒就一秒回应邱玉婵的呼唤道,“来了”然后快快乐乐地跟自己的小青梅吃早点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看见鱼知乐手里拿着的红豆包以后,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两个傻货究竟联合起来想要干什么了。
他当场气得一个倒仰,鱼知乐的反应远比楚峰青快得多,讨好邱玉婵的事情,他很早已经就开始行动和弥补了。
不过当时吧,楚峰青根本感觉不到他的苦心,只要他一对邱玉婵献殷勤,他就想起他之前提过的买一送一。
马文才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看着他们两个相互牵制就好了。
谁知道今天难道他们这是达成一致了
马文才忧心忡忡地跟邱玉婵吃早点去了,虽然作为对手,他一点儿也不虚这两个家伙、甚至是他们加起来的效果。
可是作为情敌,他总是对围绕在邱玉婵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感到紧张和警惕。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边的邱玉婵突然道,“文才哥哥,我们离家出走吧”
“什么”马文才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邱玉婵却愈发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我们离家出走吧”
在外面也就罢了,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文才哥哥看起来也没有那般烦那两个家伙的样子。
可是他们都躲到家里了,马家的那个渣男伯父还能把人给放进来呢
邱玉婵对这个府邸最大的好感,就是自己不用在这里见到欺负清姨和小伙伴的那个渣男。谁知道他人虽然离开了,可是存在感却是无处不在。既然如此,他们还不如走了算了。
马文才乍一听这个主意还觉得挺疯狂的,毕竟他从小到大,就是幼时挨打挨得狠了,也没有离家出走过啊。
然后就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天大地大,他就不信他们到哪里,那两个烦人精都能跟上来
两个即将成年的大龄熊孩子,开始热烈地讨论之后他们俩要离家出走到哪里。
而被他们留在马文才房门口的楚峰青和鱼知乐,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就要被丢下。
楚峰青收起和马文才争吵时的一脸怒容,走到鱼知乐身旁抄起一个无人问津的红豆包塞进自己的嘴里,“我怎么觉得你出的这个主意没有什么用啊”
鱼知乐白眼一翻,“我怎么知道那个阿婵姑娘这般油盐不进我又没有追求过女人,之前围在我们身边的那些姑娘们,哪个不是自己贴上来的”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他也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个红豆包,然后嘟囔着说。
然而就在他们吃完红豆包以后,再想黏着那两个人的时候,就发现阖府上下,他们竟然找不到人
马府的下人们一开始还在看热闹呢,直到两位公子在府上找了大半天,都快到午饭时分了,他们府上的两位小主子也不知道是躲到哪儿去了。
然后曹率才苦着脸站了出来,往太守府里去了一封信他们成熟稳重、聪明懂事的小主子被邱姑娘给拐跑了啊
他们俩说走就走,连曹率都没有带在身边,只简单地收拢了一些银钱和一些路上的常备用品。
然后就是留给马太守的信件了,马文才只留言说他要趁着开学之前,到途中各地去游玩一番。期间就不回家了,开学直奔万松书院。
若是没有邱玉婵掺和在其中,马文才走也就走了。马太守最多感慨一句,儿子大了,家里留不住了。
可是邱玉婵在这儿还是跟马文才一块儿离开的
马太守呼吸不畅、摇摇欲坠,颇有一种辛苦养大的大闺女被人渣骗走的心酸和恐慌感。
他恐慌,楚峰青和鱼知乐只会比他更恐慌
不是,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马文才这样的情敌吗直接把自己看中的姑娘拐跑了事
说是途中游玩,可他们游的是陆路还是水路在每一个地方会停驻多久是按直线还是按曲线抵达万松书院
如今楚峰青从马太守那里知道的只有一个他们的最终的目的地,可是这有什么用
万松书院一开学,身为女子的邱玉婵是还能留在那里不成吗
楚峰青比马文才年长一岁,原本去岁就入学了杭州的一家高等书院,但是他爱跟马文才较真,休假的时候,愣是从平州赶到杭州,想要跟马文才比试赛马。
结果这试是比了,他的腿也跟着摔断了。
楚峰青视此为奇耻大辱,誓要在今年一雪前耻
他甚至选择从平州的高等书院退学,准备就读马文才考上的万松书院的对头书院松落书院。再找到机会,跟马文才一较高下
邱玉婵算是中途出现的变故,但是真要说起来,他和马文才是一样的。
他们只有这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和心上人相接触,等到书院开学,作为青梅竹马,马文才还可以跟邱玉婵书信联系。
可他呢至今连美人儿的青眼都没能得到一个。
楚峰青差点就要先斩后奏,喊他爹上邱家提亲去了。
反正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青梅竹马的身份又有什么要紧的他可以先从阿婵姑娘的相公的身份入手
反正他都跟马伯父打听好了,阿婵姑娘原名邱玉婵,是会稽邱家的女儿。
只是此等作为,未免有些卑鄙。若不是实在看不见希望,楚峰青也不想破釜沉舟。
好在一封信件及时地救回了他危险的想法
***
邱玉婵和马文才在外游玩,这回在外游历得多了的邱玉婵倒是反过来成了他的向导了。有些地方虽然她也没来过,但是她总是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收集到最周全的信息。
当地有什么好看的风景、特色的建筑、难得一见的美味,甚至是体验感良好的客栈,她总是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娓娓道来。
除了收集信息以后其实就是确定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其它事项全由马文才一手包揽。
二人边走、边吃、边玩儿、边长见识,没有了不相干的人打扰以后,气氛又变得跟刚刚找回童年记忆的那一阵有点儿不一样了。
要说不一样在哪里邱玉婵隐隐感觉着,小伙伴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呀
可是不等她摊牌或者是探究,她家的那个老古董就寄了一封信给她。信上说他知道她近日来了杭州,如今各地的局势不太稳定,希望她可以跟在马文才身边不要乱走。
等马文才开学以后,她可以选择回家,或者是跟马文才一起上万松书院。只要她可以做到女扮男装不露馅儿,他就可以帮她搞定推荐信的事情。
邱玉婵就“咦”了一声,不知道自家的老古板怎么就突然开了窍
非但不执着于抓她回去,竟然还愿意让她女扮男装上书院上学这怎么更像是隔壁祝家的手笔呢
不过此举倒是遂了邱玉婵的意了,她本来就在外边游玩得腻了,只是不想被人抓回成亲而已。
正好古代的学她还没有上过,这确实能够最大程度地激发她的兴趣。
再有如今她跟马文才之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邱玉婵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她暂时不像跟人分开。
所以上万松书院上学,简直是一举三得嘛
她先是写信回去,告诉邱父,这件事情自己同意了。然后才兴致高昂地跟马文才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然而马文才却并不十分开心,他皱着眉头,“胡闹自古以来,书院都是只有男子入学。你一个女子,怎么可以混迹其中,跟他们一起生活呢”
邱玉婵的眼睛就危险地眯了起来,“你这话的意思是女子不配得到教育,还是担心我的名声”
马文才身上的气势不过支撑了短短一秒,就极快地歇了下去,“担心你。”他肯定道。
“哼,”倒是险险地从邱玉婵不开心的线上越了过去,“我爹都不担心这个,你担心什么劲儿啊反正万松书院我是一定要去的
你要是不相信我,担心我身份暴露连累你,那开学的时候,你装不认识我好了。”
“胡说些什么呢”马文才难得愤懑地动手揉乱了邱玉婵的头发,“不过是担心你罢了,想得这么多,还假装不认识你我要真假装不认识你,大小姐你不得跟我翻天啊”
“哼。”这回,邱玉婵却是开心地哼唧了起来。
***
二人就这么一路游山玩水,卡在万松书院开学之前,来到了万松书院所在的落松山山脚的落山镇中。
邱玉婵还收到了邱父给她寄来的推荐信,还有有关于她的假身份的一些信息。
在书院,她是会稽郡守邱树集的远房亲戚,名叫邱玉蟾。假身份上,她并非朝廷官员的直系亲属,所以入学以后,她还需要做个简单的测试。
万松书院的学费是三年九两金,但是家中有权势财权的学子,大多会选择给其百两金,有推荐费用示好暗示自己的家世的作用。
邱郡守给邱玉婵寄来了两百金,一百金作为学费,一百金作为生活费。
虽然她有自己的小金库,但是渣爹的私房钱嘛,不要白不要
早在几个镇子以前,邱玉婵就已经将男子的服装服饰准备妥当。所以他们到了落松镇,只需要在小镇上周游一番即可。
只是这么一游,就让他们游到了辣眼睛的画面。
在湖边一处用来休憩的小亭子里,一个身着宝蓝色华服的青年正伸手拦着一位身姿婀娜、相貌清秀的姑娘。
他嘴里说着邱玉婵十分熟悉的搭讪语录,“小娘子,这就跟爷回去啊爷包你日后吃香的喝辣的”
那姑娘的身材娇小,长得也是一副偏柔弱的长相,但是面对这个油腻公子的调戏的时候,她却冷笑一声,字正腔圆地说了一个“滚”字
然而那个身穿宝蓝色华服的青年却笑得愈发猥琐,他用扇子指着那位姑娘,对他身边不下五个的下人们说道,“脾气好辣啊爷喜欢”
然后就毫无征兆地对着那位姑娘扑了上去,马文才和邱玉婵看到亭子里的情况不对的时候,就已经在走近了。
眼下她们刚想拦阻,就听到离小亭子不远的拱桥处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拱桥上又走下两个少年,一个个头高大、肌肤微黑,一个娇小玲珑、男生女相。
那座拱桥虽然离小亭子不远,但怎么说也有一定的距离。
突然爆发的怒喝虽然止住了那个华服男一瞬间的动作,但是他很快就翻了个白眼,一边冲着桥边匆匆赶来的两位少年挑衅一笑,一边继续扑向那名无辜的姑娘。
那位姑娘反应极快地喊住距离更近的马文才和邱玉婵,“公子,救我”然后就欲要扑向马文才。
老天作证,虽然她选择这两位公子的原因,不乏有他们俩看上去比那个华服男正气好看的因素在,可是她之所以会选择马文才,真的是因为他看起来比他身旁的那位公子看起来更加高大啊
谁知道那位高个儿公子的反应竟然比她还要大
非常大幅度地往旁边闪了一下,让她直接扑到了亭子边缘的长椅上。
清秀姑娘“”人干事儿
“哟,”卢鸿远对姑娘反抗的反应不大,一双因为纵欲过度而显得青黑的眼睛却是不停地在新来的马文才和邱玉婵的身上打着转,“又来了两个英雄救美的啊”
问完,不待邱玉婵和马文才回答,就指挥着身边的打手道,“给我上”
生生把邱玉婵和马文才两个人都给气笑了。其实深究本性,他们俩的脾气都不算好,寻常时候,别人不犯到他们头上来也就罢了,今天怎么还遇见了主动找死的呢
两个人的身手都不弱,但是马文才却总是下意识地想要护着邱玉婵。
于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彼时大概六个的下人还有一个是卢鸿远身边的书童,就被他解决了四个。
把派人上来的卢鸿远看得是一愣一愣的,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身边的下人更是经过精挑细选。
一些想要英雄救美的人,就算有一定的武学基础,往往也会折戟在他这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下。
可是现在,这情况怎么有点出入啊
看着砍菜切瓜一般轻易地解决了他的几个手下的马文才,卢鸿远畏惧地干咽了一口唾沫,“你你你,”他对留在自己身边的、唯一一个书童说道,“给我上”
谁知道那个书童竟然表现得比他还要害怕
“公公公、公子,属下不会武啊要不咱们还是跑吧”最后一句话,他是压低声音说的。
话音刚落,卢鸿远就利索地迈开腿儿准备跑了。
就在这个时候,邱玉婵突然动了。
她看似身材娇小,但是力量却异常的具有爆发力
场上唯一剩下的那个卢鸿远的打手一个百多斤的汉子,就被她狠踹了一下,然后以近乎是飞出去的姿态,狠狠地砸在了想要逃跑的卢鸿远的身上。
卢鸿远显然也不只是翻过这一次的车了,被人砸到以后,他只是下意识地“哎哟”了一声,就语速极快地嘴秃噜道,“你们想要英雄救美,尽管救就是了我警告你们啊,我可是范阳卢家的子弟,你们要是敢教训我日后一定没你们好果子吃”
“天呐”邱玉婵故作惊讶地小声惊呼起来,“阁下竟然是范阳卢家的子弟”
“你知道就好”这会儿都还被人压着呢,卢鸿远就搁那儿洋洋得意,“你们还不快帮本公子把这个废物抬起来说不定本公子还能大人不计小人过”
“哼,”然而就在此时,邱玉婵却话音一转,“范阳卢家卢家的势力这么大,就算你放过我们,你的家里人会放过我们吗
要我说,反正我们都将人得罪了,还不如哼哼,直接灭口算了。”
直到这里为止,卢鸿远的心里其实都是不怎么害怕的。他知道,有些自以为聪明的“英雄”们,其实就喜欢虚张声势。
直到这两个人一唱一和道,“真的这么做吗”高个儿男人确认道。
“嗯动手”矮个儿男人兴致勃勃地指挥道。
然后,卢鸿远只觉得自己眼睛一花的功夫,马文才就从身上解下了自己的弓箭,还顺手往箭篓子里抽出了一支箭矢。
然后瞄准卢鸿远的头发颅冠,放箭
“等”卢鸿远的一声尖叫先是被吓得卡在喉咙里,然后亭子里的石桌突然被人狠狠推倒,在他的脑袋上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不知道走运还是不走运的,射向他发冠的那支箭倒是被这石桌拦了下来。
“嗷”石桌后面的卢鸿远发出长长的一声嚎叫,不知道此刻是被吓得不敢说话了,还是被石桌的滑面撞击得晕了过去。
邱玉婵看向将石桌推倒以后,就狼狈地捂住自己的胳膊,看上去好像是因为受力角度不对而受伤了的梁山伯,“这位兄台”其实我们只是想吓唬吓唬他罢了。
先后进入小亭子的两位少年,正是在拱桥处喊人“住手”的梁山伯和祝英台。
邱玉婵本来还觉得大家都是意图帮助那位姑娘的,只是方式方法不一样罢了,所以想要好声好气地解释一二。
谁知道她都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个肌肤微黑的青年给打断了。
他疼得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字字清晰,“这位兄台,这位公子的行事虽有不对,但是总归是罪不至死的吧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若是两位公子的罪行被人宣扬出去所以双方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可好”
邱玉婵忍不住眉梢一挑,这是哪里来的端水大师
这湖边亭虽然算不上是人来人往,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公众场合,就是他们真的想要对那个恶棍动手,又怎么会把地点远在这里
劝告他们不要用这种方式吓唬人也就罢了,怎么还带给人扣这么大的帽子的呢
“什么罪行我们不过是路见不平,拔箭相助罢了,地上的那个家伙不是好端端地躺在那里吗在下不是很明白,公子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邱玉婵的语气并不是很好。
那个喜欢往人家头上扣帽子的大哥的应对却是作出一副憨厚的样子挠头道,“原来是我误会了,公子你们没有那个意思就好、就好”
他说话的内容语气,结合他摆出来的姿态,倒像是邱玉婵和马文才确实是有杀人灭口的意思,只是被他的话吓住,所以如今改变主意。
而他呢则是配合地装作不知道他们原本恶意的样子,想要大家都能够好。
这是那里来的绿、不对、是黑茶
邱玉婵差一点就要在他身上集中火力了,如果不是小亭子里又进了一个人的话。
那位打扮得像是一位公子、但毫无疑问是个姑娘的姑娘,也就是女扮男装的祝英台。
她一个人在小亭子外面纠结了好久,直到梁山伯把手都给弄伤了,她才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进来,“山伯你何必那么傻呢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来救这样的恶人让他们两伙儿人狗咬狗不是很好吗”
这最后一句话吧,说它是嘟囔,在场的众人又明明白白地听到了;说她是有恃无恐吧,她又确确实实地放低了音量。
邱玉婵脸上的笑容不由沉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她那一番不知所谓的话,而是因为她好像知道,为什么她爹会把她弄到万松书院来上学了。
怕不是祝家庄的祝夫人提出的建议吧想要让她给她女儿做免费的保姆
邱玉婵猜,最迟在开学的第二天,她爹的最后一封信就应该到了内里的内容不外乎是让她看顾一下祝家庄的这位小姑娘。
这可真不是她杞人忧天啊,实在是有了不少的前车之鉴。
她会穿越过来,其实跟隔壁家这个任性的小姑娘也脱不开关系。
以前的邱玉婵懂事内向,祝夫人乐得女儿能跟一个她能压制得住的、内敛乖巧的、同时身份地位又高的官家小姐往来。
后来她来了,连带着“邱玉婵”这个人物形象都在祝夫人的心里发生了变化,她就开始计划,想让她跟祝英台多多接触,把她发展成能压制得住她女儿的免费保姆。
邱玉婵其实是恶心这样的长辈,只有自家的女儿是宝贝疙瘩,别人家的女儿都得为自家的宝贝疙瘩服务。
所以那几年,她常跑崔家。偶有过不去的时候,她也坚决不同祝英台她们来往。
可是邱家有邱郡守这个卖女贼在,邱祝两家又是邻居,来往怎么也不可能彻底断绝。
这一来二去的,邱玉婵难免会接触到这祝家的宝贝疙瘩。只是免费保姆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所以少有的几次跟祝家这个宝贝疙瘩接触的机会,邱玉婵是怎么舒心怎么来,怎么任性怎么来,怎么遂意怎么来。
她舒服了,祝家的宝贝疙瘩可不就不舒服了么
这也是祝英台刚刚为什么会忍不住嘟囔出“狗咬狗”的原因之一,在她心里,冷酷无情的邱玉婵跟恶贯满盈的卢鸿远是同样的存在。
她和祝英台的表情变化太过明显,只是一旁的马文才注意到了,而另一边的梁山伯则需要祝英台的注意毕竟人家受伤了么。
趁着祝英台心疼地关怀梁山伯的功夫,马文才手持弓箭,亲昵地凑到邱玉婵的耳边,“你们认识”其实是想细究邱玉婵对祝英台的观感。
邱玉婵点点头,语气平淡道,“祝家庄的大小姐。”
她生气的点在于邱树集这个卖女贼至于祝英台么邱玉婵撇撇嘴,在万松书院见到她,指不定她跟她究竟谁更受不了呢。
马文才当然也是知道这个富可敌国的上虞祝家的,但是在邱玉婵对祝英台本身的恶感并不太大的情况下,马文才更倾向于直接找上祝英台身后的家族为其出气。
就在他盘算着自己手头上的资源,究竟有哪些是可以给祝家庄找点麻烦的时候,邱玉婵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咱们不用跟她一般见识,祝家这位小姐的脑回路,一般人是连不上的。”
马文才颇为稀奇地看了邱玉婵一眼,这可从来都不是一位会因为人家脑子有病、就宽忍别人将自己暗喻成“恶人”和“狗”的主儿啊。
然后他就看见邱玉婵对着祝英台的方向,露出了一个他熟悉的缺德冒泡的笑容。
马文才“”好的,还是那位记仇的邱大小姐没有错了。
然后他就看见,邱玉婵向倒在地上的卢鸿远走近。
她看似轻巧地一拨,挡在她身上的那个石桌就被她从地上拨正,然后在亭子正中央处发出一声令人牙酸地“嘭”的一声归位的声音。
倒在地上的卢鸿远的眼皮,忍不住轻轻地小跳了一下,邱玉婵就对他的情况心里有数了。
那边,邱玉婵一往卢鸿远的方向走近,梁山伯就紧张地呼唤了起来,“兄台”
然而邱玉婵却根本就不听他的那些叨叨,而是自顾自地伸腿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卢鸿远的胳膊,“醒了没有,醒了就快点给我起来。”
卢鸿远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邱玉婵冷笑道,“再不起来,我就让你再也不用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1、在这个番外里,卢鸿远的定位大概是大小姐的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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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