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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窗寒(三)
    比他的宠妃的死来得更早的事却是我怀孕了。

    太医高呼恭喜之际,我心上忽然涌动起一丝异样。

    闻讯而至的沈重因似笑非笑,落座我身前,屏退侍女们以后,他终于开口“应答应好福气。”

    我慢慢抬眼看他,他眼里虚实不定,声音却一丝一丝凉下来“孩子是真的”

    我轻笑一声。

    “应答应笑什么”他觑我一眼,眼神沉冷。

    我笑得明艳,说“陛下若是不喜欢这孩子,臣妾今晚便服下红麝粉,此后,此生,也不会再有孩子。陛下觉得如何”

    他皱了皱眉,冷冷道“朕不是这个意思。但,”他眼中骤冷,“三个月,若是凤皓萱没有死,死的就是他。”

    我颤了颤,抬眼,外头雪花飘得紧俏,我心上像有某种东西在分崩离析。

    我又笑了一下,心想,他便是那举国上下歌功颂德的圣德明君。

    他从前不会这样的。

    他与我初见的时候,是那么英武的青年,说着些生生世世的话语,好似都能成真。

    生生世世,不过妄言。

    沉默良久后,他就要走,我鼓起勇气问他“陛下为何要杀她”

    他留给我一道孤冷的背影“贤妃一位该换人来坐了。”

    说罢,离去得干干脆脆。

    我跌在软榻上。

    四肢涌起无力感似翻涌的海潮将我淹没在彻底的汪洋黑暗里。

    我想起来一些,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

    我父亲在他做储君时敕封太子太师,加金紫光禄大夫,权势滔天。

    我是庶出,上头有一个嫡姐,不过,姐姐体弱多病,鲜少露面。

    父亲曾在夺嫡时犹豫支持哪位皇子,我年幼无知不曾卷入朝廷风云,只是那年上元佳节,意外邂逅了太子殿下。

    真是,真是孽缘。

    所谓才子佳人的初遇,所谓那些,都是我的幻想,都是他的设计。

    不久,太子来府上提亲,求娶的,却是我的嫡姐。

    嫡姐多病,父亲婉拒了这门亲事,我趴在墙头目送他离去。

    他那日穿着一件银白色锦袍,襟边绣着摇曳而生的兰草。他立在那里,也无端地夺去天地所有喧嚣风华。

    父亲送他出门时,他寒暄几句,却倏地回头,潋滟桃花眼与我四目相接。

    他眼里含笑,若春风,若微雨,若四月初盛开于枝头的艳丽的蔷薇。

    “太师不是说令爱体弱多病”他声音含着四分促狭响起,我明白他说的正是我,脸上一红,还没来得及从墙头爬下去,就被爹爹严厉呵斥“福遥还不快下来”

    “哦,原来你叫福遥,应福遥。”一声若有若无的喃喃声像自天边飘来一般,令我听不真切。

    记忆戛然而止。

    那是很远的事了。

    我早应该知道的,他是想要得到父亲的支持,才假意在上元节制造那场邂逅。

    他这招屡试不爽,凤皓萱的父亲今年已经去世,追封国伯,那便是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她所获的殊荣,当然也要换人来受了。

    我垂着眼,抚上小腹。

    他是冷心冷血的帝王,他不是我的男人。

    他这样的人,会爱别人么我兀自摇了摇头,他才不会的。

    不久又传来凤皓萱有孕的消息。倾归说起的时候,语声里含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酸楚。

    “圣宸宫的赏赐流水一样去了未央宫明明主子也怀了皇嗣”

    我在抄经,正抄到一句“我观一切,普皆平等,无有平等,爱憎之心”,笑言“那些东西又不能吃,不能喝,摆在那儿供奉着罢了。”

    不过想来掖庭的人还是要忌惮些,这段时间,该是不会克扣我月俸了。

    我抄了十多日的妙法莲华经,在下旬年终之际,呈给了未央宫的贤妃娘娘,作她有孕的祝贺祈福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阿颓恭喜建昭帝的皇位后继有人

    狗因同喜同喜

    阿颓楼上继续跪搓衣板去。

    狗因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