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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三)
    太液池临岸修筑桐木栈道,下了倚春轩后走上栈道,成荫杨柳携风而至,池面上红莲如盏,丽得惊人。

    沿着栈道约走几十丈,栈道前伸入水面,倒似个码头一样,敞开的太液池层波叠浪也要扑进人的怀抱里一样。

    我不说,没人知道我在这里钓鱼。

    说来养孩子的日子果然好过很多,且掖庭也是笑眯眯地说每月月俸翻一倍,可决不能苦了小世子。

    翻一倍,那就是一百两,我几乎要乐晕了。

    因此每天除了必要支出,还能余下几两闲钱给阿珩买点别的东西,我从掖庭一位姑姑那儿买了套钓鱼设备和一只捕蝴蝶的网兜子。

    每日带着他出来玩,他在旁边扑蝴蝶,我就坐在小马扎上钓鱼,钓上来是福气,钓不上来,看他玩也很是快乐。

    这日子流水一样划过,自那日端午宴后,后宫是死水无澜,沈重因或许是因此烦了,圣宸宫便再未安排人去侍疾。

    转眼竟然到了十五,五月十五这天日头格外烈,连素来活泼好动的阿珩都懒懒地躺在凉席上不肯乱动。

    “姐姐,我想吃冰碗”

    阿珩一骨碌从凉席上翻起来,我正在看话本子看得热切,正看到男主搂着女主的脖颈,眼见即将鸾颠凤倒,且是在草丛堆里,看得我面红耳热,冷不丁被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姐姐你在看什么呀”

    阿珩从我背后低头,要把圆乎乎的小脸挤到我肩上。

    我心道不好,连忙抽出压在无名指和小指间的孟子一把挡住话本子,说“咳,还不是在看孟子,你皇帝舅舅可说了,你要会背,那首先我要会背,”

    真真是一个头四个大,沈重因这是哪里来的歪理。

    这些日子他虽然不踏足后宫,但时常过来拷问他这宝贝外甥的功课,连带着我,我也会背“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了。

    还记得那日他端坐堂上似笑非笑睨我一眼,看我结结巴巴背不出来“生,我所欲也”后面是个什么,手里摩挲着青瓷盏居然问我是不是我不是我爹亲生的。

    我其实也读书的,毕竟爹爹是太子太师,哪能有个不学无术的女儿。

    只是我怪不喜欢经史子集,看的闲书野史居多。

    真是烦死了。

    结果他还要补一句,“现在跟阿珩一起读书,这般以后生的孩子也能聪颖一点,像朕一点。”

    “”

    这样一想不免心中作气,那本孟子何时掉地上了竟全然不知,露出香艳旖旎的话本子,看得阿珩急忙捂着眼睛跑走了,边跑边念“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

    “”

    阿珩不知道跑哪去了,一时我找的这秘密花园里静悄悄的,我拎起来被我弄掉了的孟子抖了抖上面的灰土,嫌弃地丢去一边草地上。

    这时节固然热得发慌,但太液池边是一向凉快的,何况杨柳遮去日头,水面上的风吹过来,则令人神清气爽。

    阿珩说起冰碗,勾起我的馋虫。

    用一层碎冰垫在碗里,依次铺上新鲜菱角块,鲜藕片,芡实块儿,撒些子冰糖,搭配乳酪之类甜点,那可真是人间美味。

    若有点情致的,还要讲究用那新鲜摘的荷叶洗净了包了,荷香沁透,最是解暑。

    可惜不得宠的我是吃不到的。

    至于自己做,我眯了眯眼看着眼前太液池的荷花

    我离了小马扎向后一躺,躺在草地上,细细密密的阳光沿着柳枝的缝隙洒下来,一片斑驳陆离,在我这件藕荷色新衣服上流动,勉强叫个流光溢彩。

    困。

    “捧月,我也想吃冰碗。”

    我闭上眼就开始絮絮叨叨,觉得困意是一波一波涌过来,眼皮反正撑不开了。

    “捧月,咱们去池子里摘点莲藕菱角吧”

    “哎,烦人,冰又上哪弄啊。”

    “捧月你怎么不说话呀,,我知道我白日做梦呢。我跟你说,我要还是太师府二小姐,我天天带你去吃好吃的。京城上下哪个巷子里的摊子好吃,我可门清儿。”

    “一醉楼你晓得不,全长安城最大的酒楼,一醉楼转角小巷子里的那家做冰糖葫芦的很可以。”

    “我也会做诶,捧月,下次你去掖庭拿点山楂回来咱们做冰糖葫芦。哦对,咱们小厨房那个锅,上次我发现它破了个洞,得换个新的了。”

    “捧月,这里应该没旁人吧,我好困哦,想睡觉。”

    “”

    阳光有点炽盛,照上眼皮,我就伸手乱摸一通把那本被我丢一边的书给摸到了,将书倒扣在脸上,遮阳。

    夏日蝉鸣声聒噪,这片杨柳荫里自然更甚,但不一样的是我觉得身边渐渐凉快起来,那蝉鸣似也只增了安闲氛围。

    “捧月,蚊子,有蚊子”

    我感到一阵酥痒攀上手背,知道这是蚊子来叮我了,使劲挥了挥手,但不肯起来。

    这我才觉得不对,捧月怎么一句话不答,平时可是我说一句她能说二百句的。

    “”

    我挣扎着坐起来,盖在脸上的书啪嗒掉下来,我揉了揉眼睛,捧月坐在我脚边,冲我挤眉弄眼。

    “”

    她使劲眨眼。

    “”

    她又努了努嘴。

    “”

    我觉得异常搞笑,异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捧月你怎么中邪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不出来了。

    哈。

    我笑得前仰后合之际就瞥见旁边我的小马扎上坐了个青年。

    那确实不好笑了哈。

    我讪讪闭了嘴。

    青年显然好兴致,捏着我话本子中的一页,垂在我眼前晃了晃,笑得晃眼。

    “”

    “爱妃是不是想实践一下”

    我隐约预感是刚刚看的旖旎香艳的那段。

    为什么这么隐秘的地方都能偶遇啊。

    诚然,这几天他过来得太勤快,太勤快不是不好,可我实在背不完啊

    出嫁前我爹爹整天叫我背背背,现在都要当娘的人了,还是整天背背背。

    窝在云芙苑固然很好,不用动,还能供几份冰,但那样他就能来抽查阿珩,还有附赠的我的功课。

    所以我都躲了五六天,只说出去走走,宫里这么大,鬼知道我会在哪个犄角旮旯蹲着。

    沈重因就是那只鬼。

    我连忙爬起来行了礼,瞥见他面色好很多,红润起来,嘴唇也有血色。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想大好,那确是急不得的。

    “爱妃是不是觉得,几日不见,朕愈发丰神俊朗了”

    我下意识摇了摇头,看见他脸色一沉,又立即点了点头。

    丰神俊朗不见得,西施捧心之病弱感有增。

    想到这里我偷笑了一下。

    他轻咳一声,说“捧月,你下去吧。”

    捧月居然就下去了这不是把她的主子我推进虎口吗

    捧月你这吃里扒外的

    她临走时还朝我哀怨地看了一眼,曰主子不是我留下来,我可没那个胆子,毕竟您也没那个胆子不是

    一时就剩下我和他了,簌簌风声穿耳,他含笑看我,伸手说“过来。”

    好像在圣宸宫侍疾的那天我遇见的人不是这个他一样,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然有可能是看在世子的面子上。

    这宫里因着世子的脸面,可都对我尊敬许多了,连素来眼高于顶那个苏常在,见到我时鼻子也绝不敢哼气。

    毕竟世子是他的宝贝疙瘩。

    我依言过去,他接我在怀中,月白底团龙袍子,加上银冠束发,戴了支碧玉簪,显得人十分清隽雅致。

    他腰上系了根明黄穗子,我知道那是表征身份用的。

    穗子垂在草地上,我愣是盯着穗子须须儿摇啊摇盯了半天,可半点不敢去看他翻开故意摊在我眼皮底下的那香艳的话本子。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蛋。“朕也想要。”

    做梦。

    当然这话我不敢说。

    “周围没人。”

    “朕答应你帮你摘莲藕菱角芡实。”

    有一点动心。

    “朕钓的鱼都归你。”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那边的木桶,我钓的时候一尾不上钩,他倒是钓了一大堆。连鱼都这么上赶着巴结皇上,我有什么理由不巴结他

    我气结,点了头。

    他倾身贴上我肩窝,酥痒感和刚刚蚊子咬我如出一辙,使我十分肯定刚刚那蚊子就是眼前的蚊子。

    不会真的要

    这周围真的没人吧

    我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却听他在我耳边说“爱妃,朕想你,你倒忍心不见朕。”

    我暗自想,你想个鬼。

    我要是再信这些鬼话,往后重蹈覆辙了还能怨着谁。

    他情致高涨,仿佛真的忍了许久,我想大约病中不宜此事,他确实忍了许久。

    后宫本就不止我一个活人,那日还是他自己将我赶走,我何必巴巴地过去触霉头,自讨苦吃。

    但这些话我又不敢说,于是还是自讨苦吃,暗自心酸。

    他抬起头,眸光清澈,丝毫不染情致,却是挑起我下巴来,低声说“一天天的净胡思乱想。知不知道圣宸宫有多少耳目知不知道伏莘宫有多少眼线知不知道你我一举一动都在其他人眼皮子底下”

    我闷着声,不说话。

    “”

    他仿佛有种对牛弹琴的挫败感,随即不说话了,还是倾身过来,含着我耳垂,一寸寸磋磨。

    “嘶”

    他咬我一口,我痛呼出声,却听他声音哑了许多,说“惩罚你不听朕说话。”

    我扭了扭身子,他立即就笑起来,另一只手慢慢顺着腰身摸到了腰带,我一激灵,差点给摔下去,他顺着势直接滚去一边草席上。

    炎炎夏日,他身上偏偏晕凉晕凉的,教人舍不得脱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遥遥妈,怎么会有这种桥段,他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狗因胡说脸涨得通红你斯德哥尔摩嘛,非要吃刀干哈

    阿颓事实是狗因不知哪里搜刮了一笔横财可能是你爹身上搜刮的氪金成为50x阿颓只好让他享受一下氪佬的待遇

    遥遥他享受氪佬待遇,为虾米欺负我这个1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阿颓所以你滴麻麻我分配了个49给你抗衡一下

    遥遥指了指还在背孟子的阿珩你是说他嘛

    阿珩鱼我所欲也,所欲也,也

    遥遥翻白眼熊掌亦我所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