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杉压根没空搭理奚昼梦。
等奚昼梦一路呕着到家的时候听黎融说池月杉在藏书室，结合对方半天没反应的光脑。
生气了
奚昼梦一边想一边往那边走。
藏书室很大，池月杉人又很小，刚进去的奚昼梦都没看到池月杉。
等她往里走，才看到深处站在楼梯上的池月杉。
她居然还练就了站在楼梯上翻书的技能，也不知道去哪里混了，看上去有点脏。
奚昼梦从宫宴出来的时候还听奚理说外面下过雪沙。
看池月杉的样子，估计是压根没想过撑伞。
奚昼梦悄无声息地靠近，池月杉看书全方位沉浸，完全没意识到多了一个人。
直到奚昼梦突然伸手扯了扯她的外套衣角，池月杉才猛地抖了抖。
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旧书掉了，线装本本来就没修补，在下落的过程就散了。
奚昼梦被兜了一头的纸页，池月杉的心都被惊吓地砰砰直跳，一瞬间她就想骂人。
可惜她已经重心不稳宛如那本书一样跌落。
正好被奚昼梦接了个正着。
还盛装的奚昼梦裙子蓬松，抱起人的时候给池月杉一种自己跌进了百花丛的错觉。
奚昼梦煞有其事地哎呀一声“有点重了。”
池月杉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拳“你还知道回来”
藏书室线路改造后灯光还挺亮，足够池月杉看清奚昼梦的脸。
大小姐就算全套妆容，也能让池月杉看出点违和。
她问“你不舒服”
这家伙不会不补口红的吧。
奚昼梦把人抱起的瞬间还拿高跟鞋尖踢了一脚地上的机器人。
那片片书页瞬间被整合，奚昼梦“你看得出来”
池月杉哼了一声“我才没看你。”
她口是心非得奚昼梦都习惯了。
奚昼梦抱了几步就不想出力了，把人放到沙发“有现成的机器人干嘛要自己找书，省点力气不好吗”
她人又懒洋洋地靠着沙发，却没松手，拦过池月杉的腰，把人抱坐到了怀里。
机器人送书送出了乐颠颠的味道，池月杉刚接过，奚昼梦就亲了过来。
“唔”
池月杉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的书又掉了。
小玩意还挺机灵，把书接住，放到了一边的矮桌。
奚昼梦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池月杉之前也没觉得奚昼梦喜欢干这种事。
主要是她实在太嫌弃自己多出来的东西，哪怕坦诚相见还觉得膈应。
她的唇齿还带着漱口水的味道，薄荷的味道混合着对方的信息素钻进池月杉这边。
池月杉顿时觉得有点苦，下意识地想要推开。
但奚昼梦不肯给她机会，她扣住池月杉的腰，不由分说地长驱直入，搞的池月杉上面城门大开下面也没办法抵抗。
这家伙就喜欢隔靴搔痒，明明自己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但这话池月杉没敢说，因为点火的奚昼梦，灭火的还是她自己。
然后累得香汗淋漓倒在床上，抱怨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麻烦的事。
每到这种时候，池月杉就有种自己花了大价钱嫖了个最麻烦的公关的感觉。
偏偏麻烦的大小姐吻技了得，轻而易举地让池月杉忘了今天盘桓心中的难受，全然地投入了进去。
池月杉“你受什么刺激了”
她悄悄抿了抿嘴，感觉都肿了，又舔了舔嘴唇。
唔，怎么还想再来一次呜呜呜我不是这种人啊。
奚昼梦活像被摊平的煎饼，倒在一边，看着池月杉拿出来的那本书，连翻书都不想自己动，也是机器人给她翻页的。
“很大的刺激，刺激得我都萎了。”
她说得直白又粗俗，和这张脸完全不搭，显得怪异又反差，和被推崇的端庄大小姐完全不一样。
下一秒奚昼梦被池月杉狠狠以扒拉，倒吸一口气。
“疼啊。”
她靠在沙发的扶手，长发扑在皮质的沙发，脸上的红痣在灯下灼眼又挠人。
池月杉就忍不住挠她。
奚昼梦“知道了点恶心的大秘密。”
池月杉又有点想黏她，又不太想自己靠过去，只能把书抢回来。
“别老说半句。”
奚昼梦哼哼两声，哀怨地问“你都不关心我的吗”
她倒打一耙的能力向来了得，池月杉鼻孔出气“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都不回我。”
一边说她又点开光脑，想要翻出和同校女生的聊天记录给奚昼梦这只花蝴蝶看看。
没想到置顶被屏蔽的消息多了好多数字。
全是奚昼梦回的。
当事人重重地唉了一声“我好委屈。”
池月杉“你委屈个屁”
最后一句还写着我怀孕了
什么玩意
恬不知耻混账玩意
池月杉一把拍在奚昼梦的腹部“你怀孕了怀的什么狐狸精，多长尾巴啊，牙齿是不是很尖掏出来给我看看”
她表情凶狠，但在奚昼梦眼里不要太可爱。
奚昼梦笑出了声，忍不住抓住池月杉的手往自己胸上放“怀的俩，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池月杉
什么淫魔转世。
奚昼梦不说话了，她就看着奚昼梦笑。
这人参加宫宴盛装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星际大明星，等着去艳压全场。
脸上的亮粉在此刻都闪闪发光，仿佛戳进了池月杉心口，扎得她又有点委屈。
奚昼梦眼睁睁看池月杉眨眼眨着就要哭了。
“怎么了”
奚昼梦刚要起身，池月杉坐上了上来，趴到了奚昼梦的胸口，带着哭腔喂了一声。
奚昼梦摸了摸她天生发质不算柔软的头发。
唉像个小刺猬。
但奚昼梦现在不敢说，池月杉一拳实在让人很痛。
“我今天，发生了好多事。”
池月杉平时说话声音清澈，还有点银珠落盘的那种清脆。
现在囫囵一团，带着点呜咽的呓语，一下把人拽到了旖旎里。
奚昼梦“我看到了，机甲怎么了”
池月杉其实话挺多的，在下世界没交朋友，哪怕舟枫秦推着她出去玩。
她又拧巴，想着不如多拼几个残次品，也比一群人傻不拉几蹦蹦跳跳强。
想说话反正还有舟枫秦。
她叽里呱啦，舟枫秦敷衍地嗯嗯，一边捣鼓百年前的叠片机，结果放出了人赤裸交缠的片子。
把池月杉所有的倾诉欲全给憋回去了，变成了一句震天响的师父你干什么啊
头发都白了一半的女人耳朵都要聋了，还觉得池月杉大惊小怪。
“都分化了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美丽的女朋友了。”
舟枫秦死了太多年，在池月杉回忆里不断美化。
留下来就算都是温柔，始终带点小贱和喟叹。
“你成天那么多话，以后总得找个能听你好好说话的吧。”
当年池月杉不以为意，她觉得自己可以写日记。
但写东西也替代不了人偶然窜上来的渴望亲昵的欲望。
是这样身体交叠，她可以全然放松地诉说。
池月杉“我修好了一架机甲。”
奚昼梦嗯了一声，她察觉了池月杉的心绪的变化。收敛了调侃，手的力度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然后呢”
池月杉“我居然能操作那机甲你知道吗”
“那机甲有点可爱界面都是像素的”
“老板告诉我机甲继承是要血缘关系的，我都看了主机零件，那个人叫姜知。”
奚昼梦笑了一声，胸膛起伏，池月杉都能感受到她说话时的震颤。
“什么酱汁，好吃吗”
池月杉喂了一声。
奚昼梦“别咬，很痛。”
池月杉挪了挪，怕自己痒，却又被奚昼梦抓了回去。
“这个人我认识。”
奚昼梦突然说。
池月杉啊了一声。
奚昼梦“本来想等一切确定了再告诉你的。”
她也有点惊讶，怎么能这么巧。
但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相信巧合的人。
毕竟她自己是穿书来的。
奚昼梦“你知道星系吗”
池月杉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这个，嗯了一声。
“如果我生在星系，小时候也不会有人因为我的眼睛说我外来的了，哼，明明也不止我一个人这个瞳色啊。”
奚昼梦“如果不是重名的话，应该也不会重名。”
“姜知是星系的公爵，末代公爵，和沈狱是朋友。”
池月杉喔了一声“这种公爵不应该就和你一样混吃等死毫无志气的吗”
奚昼梦对自己挺有自知之明的，也一心想躺平。
但自己躺平和女朋友觉得自己是废物是两码事。
此刻她居然有点不服输。
“我又犯不着拼命。”
池月杉“谁管你，然后呢”
奚昼梦“你的那枚纽扣，就是她的。”
池月杉其实隐隐有了猜测。
但没想到这个答案来得这么突然，没什么郑重的场合，就是在外面沙沙下雪的时候。
她还躺在奚昼梦怀里的时候，就这么说出来了。
奚昼梦看不见池月杉的表情。
对方趴在自己的胸口，她那一针一线都值一颗钻石的裙子抹胸湿了。
刚刚只是哭，现在是嚎啕大哭的池月杉浑身颤抖。
奚昼梦本来觉得爱屋及乌是很正常的。
但不代表她能爱屋及乌到容忍池月杉把鼻涕揩在她的裙子上。
哪怕这个钱她也无所谓。
可惜池月杉不撒手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蹭着奚昼梦。
哭出了要去倒拔垂杨柳的气势，奚昼梦越是挣扎，她越是大声。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奚昼梦“你先擦擦眼泪。”
池月杉擦在了奚昼梦的裙子上。
奚昼梦深吸一口气“沈狱说她年节后去星系再仔细核对一次。”
池月杉“有难么困难吗我都把机甲拼好了。”
她的哭音还带着点得意，得意之后又回过味来机甲都七零八碎了，人肯定也早变成了宇宙的尘埃，早分解完了。
和她那死了都没钱火化的oga父亲一样，都没了。
池月杉之前设想的来上世界找到闻星火黄了。
设想的找到贵族母亲不必相认给个推荐信和包年学费也彻底梦碎。
活着的盼头和死了的什么都没了完全是两码事。
她甚至不知道姜知长什么模样。
明明在打开机甲屏幕的时候她还想过这会是什么类型的aha。
可爱的像素风界面，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设计的，还是找人做的。
那零件构造和整体风格都给池月杉那么熟悉的感觉。
有点像舟枫秦的风格，但又柔软很多。
池月杉一路想了好多好多，回来又从黎融那里得到了那个已经被虫族摧毁的星球文字的翻译。
所有的信息交缠在她脑子里，在听到姜知是她那个素昧谋面的aha母亲的时候彻底爆发。
她哭得不要太惨，眼睛红鼻子红嘴唇更是又红又肿。
奚昼梦的胸前一片狼藉，又心疼又好笑。
池月杉好生气，又咬了她一口。
咬在奚昼梦那过分美丽的锁骨，仿佛要咬到她的灵魂。
我一无所有，你的灵魂可不可以刻上我的名字。
生生世世属于我呢
她从小到大都得不到长久的东西。
更不希望奚昼梦也是她的黄粱一梦。
奚昼梦天生娇气，这个时候也没推开。
甚至任由池月杉为所欲为。
她盯着头顶那审美有些潦草的吊灯，想着改天换一个好看点的。
又听池月杉抽抽噎噎地问她“你也会离我而去吗”
奚昼梦叹了口气，抱着人翻了个身。
她的长发垂下来，轮廓被华丽的吊灯灯光描了边，伸手接过机器人递过来的手帕。
仔仔细细地给池月杉擦脸。
无奈地亲了她一口
“傻瓜，你还要我哪里去”
我本来就无处可去。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