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不久,等着四胞胎睡下,林锦骁静静的下了楼。
柳芸、楚文毕夫妇和柳舒阳还在收拾厨屋里剩下的饭菜,见到林锦骁的身影,柳芸有些诧异的率先问道“大郎,你腿脚不好,要早些歇息, 怎么又下楼来了”
林锦骁拄着拐杖到得堂屋坐下,静静的凝了会神,随后抬起头来对柳芸夫妇说道“岳父岳母,接下来几日恐怕得麻烦你们替我照顾下孩子。”
“大郎你莫非是要出去”
柳芸露出一脸的焦虑。
虽说如今的女婿待她和善了许多,可想到当年的事情,她还是有些惧怕女婿,不敢问得太多。
“昨日三郎回来说, 娘子在路上救了位年轻的郎君,我有些不放心,想过去看看。”
林锦骁不敢直接告诉夫妇二人海康县的事情,嘴上也只好如此说道。
而听到这话,柳芸、楚文毕面面相觑了一眼,楚文毕赶紧言说道“大郎啊,大栀她如今可不同往日了,绝不会在外面乱来的,这点你大可放心,且不说还有你家三郎跟着呢。”
“我知道。”
林锦骁淡淡的笑了笑“娘子一个人出去我实在不放心,我想过去陪着娘子。”
这事听上去的确是有些荒诞,可难得他如此在意自己的女儿,柳芸打心底里高兴,欣然允诺道“行,大郎你去吧,让舒阳陪着你一起过去,路上也好有人照料。”
可楚文毕觉得这事还是太过滑稽,哪能为了争风吃醋连孩子都不管不顾了, 更何况他腿上的伤也没好利索。
他有些担心的正要再劝,柳芸立刻将他拦了下来, 笑眯眯的问林锦骁“大郎,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我好给你们准备牛车。”
“就现在。”
林锦骁笃定的答道。
“这么着急吗”
柳芸、楚文毕都是一脸讶异。
柳舒阳似乎是察觉到了些什么,昨日隐隐约约的偷听到李策和姐夫说大姐要去帮人伸冤,连忙帮着圆说道“岳父岳母,你们放心吧,有我陪着姐夫呢,再说大姐都离家好几日了,姐夫怕是从来没有和大姐分开这么久,哪受得了这份煎熬。”
林锦骁听着没好气的瞥了眼柳舒阳。
柳舒阳立刻闭了嘴,慌乱的往外跑“我现在就去准备牛车。”
楚文毕觉着小赘婿整日里信口开河,前阵子女儿在大狱里关了好几日,女婿不也照样好好的,如今怎生就非要跟着去,难道女婿真的吃醋了
但仔细想想,这也是件好事,便没再继续劝说。
等着柳舒阳叫来了牛车,林锦骁和他一道坐了上去,柳芸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你们一定要小心呀。”
“岳母别担心,有我陪着姐夫呢。”
柳舒阳笑着答完,却见小四宝林瑞嘉偷偷摸摸的溜了出来。
小四宝见着阿爹、姨父行色匆匆的,急着就往牛车上爬“阿爹,我也要去找阿娘。”
林锦骁看了看屋子里面,见其余三个小家伙没跟出来,紧张的神情立刻松懈了许多,不等柳芸过来劝四宝,他自顾自的将小家伙拉了上来,轻声说道“阿爹带你去找阿娘,但你不可以吵醒哥哥姐姐。”
柳芸见状,也只得依从下来,否则大宝二宝大宝知道恐怕都得跟着下来闹了。
牛车在夜色中缓缓起行,出了楚家门前的小路,不等牛夫问路,林锦骁便直接言道“去乡里的常府。”
柳舒阳一脸诧异“姐夫,不是去找大姐吗,为何改去常府了”
“不必多问。”
林锦骁平淡的应了声,搂着小四宝随即陷入了沉默。
朦胧的月色下,牛车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在微风中左右摇曳着。
到得常府门前,府上正要关门,柳舒阳急着朝里面喊了声“等等。”
听到声音,有人出来看见林锦骁的身影,便欣喜的迎了上来。
“骁儿,你怎么来了,这大晚上的,我听你老师说,你腿脚不太好呀,该好好在家歇息才是。”
林锦骁被柳舒阳搀扶着下了牛车,见迎面而来的是师母纪华珍,立刻扶着拐杖躬身行礼“学生见过师母。”
“不要这么见外。”
纪华珍出自青禾名门世家,最是喜爱这种上进的寒门学子了。
自打五年前两家断了来往,就再也没见过这学生,而常宴宁的事情已过去多年,此时见他主动登门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她领着侍女连忙过去搀扶林锦骁,目光轻瞥了眼他身旁的小女孩,见小家伙小眼珠子灵光活泼的转动着甚是可爱,便急着问道“这是徒孙女吧听说你家那位还为你诞下了四胞胎,怎么就来了一个”
“师奶奶,我哥哥姐姐他们都睡了,只有四宝一个人跟着阿爹过来了。”
小四宝声音清甜,很是乖巧的答道。
林锦骁也赶紧解释“学生这么晚冒昧前来是有事相求恩师。”
“噢,你老师还没歇下,都快随我进去吧,别在这里傻站着了。”
说完,纪华珍就亲自搀扶着林锦骁往里走,还时不时的俯首去看跟在身旁的四宝,瞧着这可爱伶俐劲甚是喜爱,不由得在心里默默道“要是当初学生和宴宁的事要是成了,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只是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也不好再去计较。
更何况,当初这件事情也不是学生的错,要怪也只能怪他那后母不是个东西。
这样想着,纪华珍终于释然下来,领着几人去了前厅。
而此时,常延珏早已得到通禀候在了堂中,正襟危坐着,一脸的肃穆。
纪华珍扶着林锦骁到常延珏身旁落座,心知这学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恐怕此来不是小事,吩咐侍女拜茶后,拉着小四宝亲切的说道“四宝,师奶奶屋里有好吃的点心,师奶奶带你去我房里好不好让你阿爹和常爷爷叙话。”
“好。”
四宝乖乖的点了点头。
林锦骁看了眼小赘婿,也吩咐道“舒阳,你也跟着我师母一道出去,在偏厅等我。”
“行,姐夫,常老,你们有事好好商量,不必着急。”
柳舒阳叮嘱完便跟着纪华珍一起出了客堂。
清净下来的屋子里,师徒二人静静相视了一眼,常延珏神情凝重的喝了口茶,缓缓问道“锦骁,五年多过去了,你今日是头一次登老朽的门,想必是为着老朽当初的承诺而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