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滨王林亭琰和南都王林亭楷面面相觑了一眼,再看了看他身边这群虎视眈眈的甲士,猜到他是想要来阻拦林锦骁查办戚家。
倒真是糊涂得很,竟然为了一个商贾人家去开罪朝廷新贵。
审视着满脸不悦的林亭楷,林亭琰脸色也随之沉了下去,温声劝道“王兄,叫你的人都撤下吧,你如此这般,叫皇侄的人如何入府搜查”
听到这话,蒋学屹和戚予欢、戚予婕立刻慌了神,急声道“殿下,家慈新丧,你们不去惩办杀害家慈的凶手,却跑到我戚家来大动干戈,难不成怀疑是我们自己家里人杀害了家慈不成”
唐儒并不知晓这两位亲王是何时到的芦堰港,对于林锦骁的这番举动也十分不解。
毕竟蒋学屹是唐家扶植的亲信,如今手握海防营,对于他来说是不容小觑的势力,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戚家再出事。
“几位殿下,郑海川已被捉拿下狱,且事发当晚他也去过苍山里面的染料厂,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只怕正是他杀害了郑老夫人,如今戚家正办着丧事,毕竟逝者为尊,还是不宜再进去惊扰亡灵。”
唐儒本想好言好语的劝服诸人,却立刻引来了楚南栀不以为然的驳斥声
“都督大人此言差矣,郑老夫人被人弃尸荒野,这个时候更该查出杀害她的真凶方能让逝者安息。”
说着,她目光灼灼的视向蒋学屹和戚家姐妹,若有所思的说道“郑海川如果真想杀害郑老夫人,他何必明目张胆的出城去,这岂不是自寻麻烦。”
“既然平宁王妃觉着不是吴恩荣也不是郑海川,那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何人”
林亭楷仍然怀疑她最有作案动机,她这贼喊捉贼的伎俩实在烦人。
一日间就捉拿了两名朝廷命官下狱,她此刻还不肯罢休,林亭楷俨然没了耐性。
愤懑的注视着众人,他冷幽幽的斥道“今日本王便将丑话说在前头了,你们若能入府查到些什么便罢,如若查不到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本王必将到陛下面前痛斥尔等恣意妄为,不敬长辈。”
虽是当着众人的面说下这番话,可明眼人都听得出他这是在指责林锦骁。
蒋学屹也连忙趁势说道“卑职虽不清楚平宁王殿下查到了些什么,可贸然入府搜查这实在是叫人猜不透殿下的用心。”
顿了顿,他又看向楚南栀,语声渐渐变得哀怨了起来“卑职清楚因着文煜的事情,平宁王妃对我戚家老老少少多有嫉恨,殿下宠爱王妃,想为她出口恶气卑职也能够理解,
可殿下已将内侄下了狱,各家赌场也被查封了,甚至连各处的田地也不让我戚家租给佃户,如今还要到岳母灵前大闹,未免也太不近情面了些。”
说到这里,他直接跪下身去,怏怏的祈求道“还请殿下宽恕些日子,如今岳母遭人杀害,遗下内人和姨妹,皆为岳母的事情痛断肝肠,代卑职替岳母办完丧事,卑职愿亲入衙中领罪,以泄殿下和王妃心中的怒气,只求殿下能够饶恕她们姐妹二人,别再为难她们。”
这话让在场众人听得皆为动容。
“蒋御史请起。”
林亭琰将蒋学屹搀扶了起来,似笑非笑道“你也别拿这些话来搪塞大家,戚小郎因何入狱、赌场为何被查封,甚至是你戚家各处庄子上的事大家心里都有些数,你怪不得人家,至于郑老夫人这桩案子,我这皇侄也不过是来例行搜查,你不必往心里去。”
戚予欢也立刻跪了下来,哭诉道“殿下呀,哪有到被害者家里来如此大肆搜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奴家和夫君、阿妹害了家慈呢。”
话落,又愤懑的瞥了眼楚南栀和林锦骁,搀扶着蒋学屹,没好气道“夫君,你别求他们,咱们一家往后安安生生过日子,他们若还要来存心挑事,大不了我们去靖灵城告御状。”
“告御状”
楚南栀实在听不下去,蹙眉道“若真是到了御前,这些年你们戚家做的那些恶事恐怕是罄竹难书吧”
“你”
戚予欢气得直瞪眼。
林亭楷阴着脸,不悦道“平宁王妃也是断过不少大案之人,自该懂得拿人问罪讲究的是证据确凿,凭空污蔑良人可不是断官所行之事,既然你觉得郑海川不是杀害郑老夫人的凶手,那你倒是说说究竟又是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说着,他满含讥讽的指向戚家人“是蒋御史夫妇还是她这姨妹啊”
“皇叔不必担心,奴家今日过来就是替各位答疑解惑的。”
楚南栀淡然一笑,对着手底下的差役们吩咐道“入府。”
一行人刚刚踏入戚家府邸,便见几名军士押解着名杂役过来,手里还拿着几块尚在冒烟的木炭。
林锦骁瞧着情势不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恐怕那张马凳已被焚毁。
北滨王林亭琰看着被押解过来的杂役和军士们手中的木炭,迟疑着问道“这是何故啊”
“回禀殿下,我等发现此人鬼鬼祟祟的在马厩里焚烧东西,便将他带了过来。”
那军士答完林亭琰的话,又看向林锦骁,将手中的木炭示意他看“殿下,这马凳”
杂役赶忙打断军士的话,回道“回各位殿下,这马凳早已破损不堪,小的见着天气寒凉下来,守在马厩里有些体寒,想劈些柴火取暖,不曾想就被军爷们怀疑小的图谋不轨,给带了过来。”
楚南栀凝神打量了眼那杂役,发现正是白日里问话之人,冷笑道“你倒是挺能赶巧的。”
接过军士们手中的木炭,她仔细端详了会,被劈成柴火的马凳早已面目全非,哪里还能寻出些什么端倪。
蒋学屹甚是气恼,怒视着夫妇二人大声道“莫非平宁王与王妃兴师动众的来府上就是为了寻这张马凳荒唐,简直是荒唐,难不成凭着这张马凳就想怀疑我戚家自己人害了岳母”
“是呀,我也觉得挺荒唐。”
楚南栀笑道“一辆马车能从十余里外自己跑回府上这本就很离谱了,还能将这么多朝廷命官不知不觉的拉下水就更让人不可思议了,这究竟是巧合呢,还是别有用心的安排”
“王妃到底想说什么,还请明示”
蒋学屹越听越不耐烦。
戚予欢心疼的安慰道“夫君,咱们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明面上不敢对他们不敬,满腹的怨气也只能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