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栀说完这番话,唐儒和林锦芊脸上的难堪这才缓和了许多。
纪宛盈却生怕她与芊公主闹不起来,目光切切的看了眼她身前的孩子们,装得很是不平的袒护道“表嫂怎么能如此说侄子侄女们,他们好歹是表兄表嫂的骨肉,能得姑父和聂老看重必是不凡。”
刻意打量了阴沉着脸的林锦芊,纪宛盈经不住阴恻恻的笑了起来“我姑父是何许人也,收的门生哪个不是人中翘楚,先太子、纾姐姐,再到我表兄,也都是出自姑父门下。”
如果没有芊公主前面的请求,常延珏对于侄女这番话自然是当恭维自己来听。
但此刻他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喜色。
这侄女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唆几家人的关系,他倒是越发看不懂这小丫头的心思了。
眉色如霜,冷冷的瞥了眼她,常延珏不悦道“郡主说笑了,都是你兄长和姐姐自己的造化,老朽与聂老不敢居功。”
二宝林瑞希听出这位郡主没安什么好心,嘟着嘴冷嗤道“我阿娘说的没错,我们本来就只是乡野里的野孩子,不需要郡主姑姑抬举。”
“林瑞希,不得无礼。”
楚南栀娇嗔着斥了句,随后又对沈云清吩咐道“云清,你带弟弟妹妹们回书房。”
沈云清头一遭见到这么多尊贵人物本就惶恐得很,再瞧着一个个别有用心的嘴脸,更是惊慌,乖巧的与众人作礼后,领着小家伙们去了书房。
楚南栀压根没想到林锦芊会突然出现,还想要让她儿子到府上来求学,这一点自己可做不了主。
既然纪宛盈存心想要煽动是非,且由着她闹便是。
横竖芊公主对自己是看不顺眼的,无非是再让她心里添了些嫉妒而已。
连常老都不在意这些,自己又有何可惧的。
装作无事的招呼大家用茶,林锦芊心里的气无处发泄,想着今日是楚南栀与林锦骁合欢宴,便故意刺激道
“本宫早已得到消息,说朝廷的诏书已经在路上了,估摸着今日怕是就能到芦堰港,我家那位小郡主从小被娇宠惯了的,等到入了王府,还得劳平宁王妃多包容些,莫要苛待她才是。”
“公主多虑了,我历来不是个刁钻毒辣的主,从不苛待府上的下人,只要这些个奴仆们规规矩矩的安守本分,我呀自会留给他们体面。”
楚南栀很是平静的答道。
可这番话让两位师娘和岳贵妃听着都险些笑出了声。
纪华珍哭笑不得的瞥了眼这臭丫头,她当真是将沅希郡主当奴仆看待了。
只不过她这话说得挑不出一点毛病,也只能跟着附和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王府也有王府的规矩,沅希郡主身份再尊贵,进了王府那就是王府的人,南栀这孩子容人的气度是有的,但总归是王府的主人,管束着这么多的下人哪里不需要一点恩威,倒是芊公主这做兄嫂的要多叮嘱郡主才是,切莫觉着是朝廷赐婚,到了王府就能恣意妄为。”
“你们”
林锦芊气得热血上涌,刚要出口的话立刻被唐儒堵了回去“纪老夫人提醒的是,舍妹的确是骄纵了些,到了王府若是坏了规矩,平宁王妃无需有所忌讳,该管束便管束。”
“有大都督这话,本宫便放心了。”
楚南栀笑道。
也才话音刚落,就见门外校尉陈川的身影,看上去焦头烂额的,怕是没什么好事。
她大步流星的过去,悄声问道“怎么了,陈校尉”
“王妃,这两日楚老太公和舒阳兄弟不在家,有人趁机溜到了院子,将池塘里王妃养的鱼给毒死了。”
陈川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楚南栀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满是自责的赶紧赔罪道“都怪末将无能,没能看管好鱼塘,末将”
“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过损失几百两银子,往后再补上便是。”
楚南栀立刻打断他,宽慰道“这点小事你无需自责。”
心里虽然愤懑无比,可这显然是有人存心想要恶心自己,她才不会中别人的诡计。
“去吧。”
楚南栀温和的朝陈川挥了挥手。
陈川刚要转身,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了吵杂的争吵声。
楚南栀额间一凛,两人面面相觑着疾步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到得客堂门口,只见一群人围着林锦骁大声议论道“这可如何是好,朝廷钦差被人刺杀,那可是灭族的大罪,也不知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做出如此大逆之事。”
楚南栀打量了眼端坐着的林锦骁,急着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三木是第一个在城外发现此事的人,不知所措道“有人在城外截杀了朝廷派来宣旨的钦差。”
林锦骁心里更是忐忑,将手里的几封诏书示意给她看“前来给岳母和官员们送嘉奖诏书的信使无恙,唯独在他们前面赶来传赐婚诏书的钦差使臣被人谋杀了。”
“传赐婚诏书的使臣被谋杀了”
楚南栀心里顿时感到不妙。
平白无故的截杀传诏使臣所图为何,不过是一纸赐婚的诏书,并不是什么机密之事,要截也是应该拦截官员们嘉奖的诏书才对。
想了想,她随即意识过来,恐怕是有人想要借此事来表达对赐婚的不满。
从明面上来看,最为不满的自然是柳、楚两家的人。
很显然,此事又是冲着自己而来。
果不其然,她刚得出结论,书塾那边听说了院里的事,一个个都急急忙忙的奔了出来。
看到林锦骁手中的几道诏书,再想着唯独赐婚诏书被抢夺走,林锦芊毫不犹豫的就将矛头指向了楚南栀“是你,定是你,定是你不想让沅希嫁入王府,所以派人截杀了使臣,抢走了诏书。”
“公主倒真是断得一手好案,无凭无据的就要将脏水往我身上泼。”
楚南栀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沅希郡主嫁入王府这并非什么秘密,我若真想阻拦,也该是入京面圣当面请求陛下,何必去刺杀一个传诏的内侍,圣旨没了再补一道便是,这个道理明眼人都懂。”
毋庸置疑,此事要么是一个心智未开的小孩子所为,要么就是别有用心之人想要挑拨林锦骁和唐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