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醒来后,看到已经一岁了的儿子,起初并不喜欢,甚至是排斥的。
小孩的情绪很敏感,清晰地感觉到了。
傅叔叔发现母子俩的异常之后,便对小孩说“你妈妈生下你不易,吃了很多苦。她这才刚醒过来,还有些不适应,小宝是个懂事的孩子,要体谅她。”
说来也奇怪,当时仅有一岁的小孩,听懂了这番话,也记住了。
后来的相处中,妈妈逐渐习惯了小孩的存在,也接受自己一觉醒来有了一个儿子。
但随着长大,小孩始终铭记着傅叔叔的昔日的话语,他很少唤她妈妈,怕她不喜欢。
在上学之后,学习到了一些故事,小孩便唤她为公主,把自己当作守护在公主身边的小骑士
故事讲述完,岚小宝似乎是为了寻求认同,问询道“厉叔叔,爷爷当年能救下妈妈,如今也一定能再次救她的,对吗”
厉旭尧的心里有些酸涩,他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坚定地点头“嗯。”
当初所查到的资料里只有一个大概,并没有很详细。
没想到,竟是这么的曲折。
不论是司岚,还是这小家伙。
随着这段讲述,他忽地想起,六年前的那一夜,忙碌了几天没好好休息的他开车回家的途中堵车了。
只隐约听见外面的人在讨论,说是前方出了车祸,发生事故的是一个怀孕的妇女。
当时太累了,加之他本就不是心善之人,亦也不是医生,加之下着大雨,并未有下车上前去看的意思。
靠在座椅上,假寐了少顷。
后来出车祸之人怎么样了,他并未去关注。
如果,那时候,自己下了车,是不是与她的交集便不会晚这么些年
这样等待结果的日子,每一日都是煎熬。
两人哪怕都在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也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整个庄园都弥漫在一种紧张和担忧的氛围当中。
终于,在一个星期后,有了好的消息。
病毒已经可以完全抑制住,但要清除,还暂且做不到。
高强度的研究下,文彦有些精神不济。
出了研究室,站得不太稳,厉旭尧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接住。
“还好吗”
文彦摇了摇头“麻烦扶我回一下房间。”
剩下的事,便是观察和记录数据,傅霄可以做好。
厉旭尧直接转过身,身子微微下蹲“我背您过去。”
文彦倒是没有扭捏,趴了上去。
到房间之后,文彦便躺倒床上睡了过去。
他太累了,已经连着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纵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将文彦安顿好之后,厉旭尧的内部联系的那部电话响了起来。
他接起。
“尧爷,司岚的情况怎么样了”厉星岩问。
厉旭尧“暂时稳定住了。”
厉星岩“我刚得到消息,司岚的经纪人和助理正在满世界找她。”
厉旭尧“这件事,你看着解决。”
司岚自己成立了经济公司,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厉星岩“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司岚,而走程序的人是傅霄,现在两人都联系不上,刚成立的公司,人心惶惶。”
厉旭尧捏了捏眉心“你不要告诉我,这么点事都处理不好”
厉星岩“我这不是在跟你汇报情况么”
厉旭尧“还有别的事”
“有。”厉星岩说,“老爷子打电话来问了,说他联系不上你,问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而且他还说赫莉珍回国这段时间也同样无法联系上,赫莉家族那边担心出了什么事,让她尽快跟家族联系。”
厉旭尧并不意外,他淡淡地问“老大和老三最近有什么动向”
厉星岩“老大最近没什么动作,倒是老三,与赫莉家族走得很近。”
“你去查一下赫莉家族。”厉旭尧说。
厉星岩不懂“查赫莉家族做什么你要准备动他们了”
厉旭尧不想多做解释,道了一句“将原话转告给姚安歌。”
厉星岩这个人,打探消息他在行,但有些时候,脑子也是真的不太会转弯。
厉星岩“”
他感觉智商受到了歧视。
于是挂断电话之后,就去了厉氏。
在总裁办旁边的特助室找到了正在忙碌的姚安歌。
厉旭尧不在,他就变得忙碌了起来,俨然已成全公司最忙的人。
整日里有着处理不完的事务,还有开不完的会。
就算是厉旭尧不在,凭借着他的手段,让整个公司很好地运营着。
没有听到敲门声便听到了开门声,不用猜也知道进来人是谁。
姚安歌看着文件,并未抬头,淡淡地道“大明星怎么有空过来了”
厉星岩关上门,自己拉开了其对面的椅子坐下来,盯着对面忙碌之人瞧了几眼,而后道“尧爷给你布置了新任务。”
姚安歌“什么”
他停下手中之事,抬起头。
厉星岩向前倾了倾身子,一字一字地道“让、你、去、查、赫、莉、家、族。”
闻言,姚安歌挑眉“你确定这是给我的任务”
“”没有忽悠过去,厉星岩有些无奈,大方地承认了,“好吧,这是给我的任务。”
姚安歌“那你来找我说这事是”
“尧爷只让我查,又没说为什么要查。”厉星岩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这颗脑子在你们面前,完全不够看,所以请教一下姚特助,尧爷这究竟是何意”
姚安歌扶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淡笑着道
“赫莉珍身怀病毒一事来得太过于蹊跷,我们查出这件事背后之手乃是厉三少。但你好好想一想,便能知其中的漏洞。
“厉三少的行事一直都在我们的监视当中,而这件事他却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其背后真的没有什么人相助吗”
“老三近段时间确实跟赫莉家那边走得近了些。”厉星岩蹙眉。
姚安歌摇了摇头“尧爷让你查,是想确定事情的背后是否是赫莉家族所为不假,但他更想知道,这其中厉老爷子的身影会有几分,又是从何时开始布局的。”
“父亲”厉星岩震惊,“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实际上是父亲设计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看不惯吧。”姚安歌笑着道,“这些年,厉老爷子对尧爷的所作所为,哪一件是能够用常理去解释的”
厉星岩“”
姚特助说得没错,父亲看似对尧爷纵容,实则并不尽然。
表面给与他权力,背地里联合其他人来算计,这样的事并不少见。
可是厉星岩不懂,也不理解,这究竟是为何
如果不是寄予厚望,那像对待自己一样去对待尧爷,不是更好么
给了尧爷权力,却又不停地打压。
就好像是在告诫他,无论他有多大的能力,终究不能飞出父亲的手掌心,终究只是父亲手中的一颗棋子,无法脱离掌控。
父亲对尧爷,很多时候都是矛盾的,也是让人猜不透的。
见厉星岩迷惑的神情,姚安歌摇了摇头,注意力回到了文件上。
厉老爷子对待尧爷,是充满着一种扭曲的恨意的。
先让他高飞,再动手折断其翅膀,将其禁锢的牢笼里。
见他在自己专程修建的笼子里挣扎,咆哮,却又无可奈何。
以此,来获得变态报复的快感。
从来不曾见过,哪家里面,父亲会对儿子会有着这样的仇视。
就好似,这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仇人之子。
过去发生过什么,姚安歌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尧爷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些年的隐忍,蛰伏,布局,终于要得见天日了。
全程都有参与的他,仿佛见到了自己精心所制的作品即将面世,心里有着别样的悸动,与欣喜。
他是一个局外人,没有厉星岩那样的情感纠葛,有的只是在这场较量中的胜负欲。
从小到大,他不曾体验过输的感觉。
这一仗,他有信心去赢亦也必须得赢
无论是为了自己考虑还是为了尧爷,都要赢
这边,厉星岩着手查询着赫莉家族。
另一头,在几天之后,厉老爷子得知厉旭尧回了欧洲。
消失了多日,这属实犯到了厉老爷子的禁忌。
厉旭尧在一家咖啡馆被厉老爷子的人带回。
回到厉家,就被关进了刑讯室。
那是一个专为惩戒家族里犯错之人的地方,但凡进去的人,若是出来,没有一个不脱层皮。
一时间,整个厉家都乱了
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譬如厉家大少爷厉君昊与其母亲等;
也有幸灾乐祸和落井下石的,譬如厉家三少爷厉明轩与其母亲等;
还有少数担忧的,譬如厉家二房,也便是厉星岩的母亲。
不敢明面上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借着此事做些小动作的人,却是不少。
而成为整个厉家话题之人,在被关进了刑讯室之后,却是就像被抛弃了般,无人问津。
一日三餐照常有人送,吃完就被人收走。
就这样过了三天。
夜里,阴暗的刑讯室亮起了明亮的灯,驱散了黑暗。
厉旭尧知晓,这是老爷子来了。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走廊里便出现了一个头发斑白,身子健朗的老人,他手拿着拐杖,走得稳健。
一步一步,拐杖敲地的声响回荡在刑讯室里。
刑讯室的门被打开,厉老爷子走了进去。
手下端了一把椅子放在正中央,另外的人将厉旭尧抓起绑在而来刑架上。
说来也奇怪,生活在欧洲这样的先进地域,可厉老的刑讯却遵循了有着悠久历史的华国古代。
“关了几日,可有想通”厉老爷子问。
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丝毫听不出是上了年纪之人所发出的。
厉旭尧神色淡漠,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之事,没有丝毫的惧怕
“父亲,我不明白,您要我想通什么。莫名其妙的被带到这里,没有任何的交代,与世隔绝,被关了数日,您现在来问我,是否有想通。儿子倒是想问问,父亲,您这是要作何
“就算是犯人,也有申辩的机会,可父亲您把我作犯人对待,却专横得不给任何申辩之机,您到底想做什么或者说,您又想要将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就这么安在我的头上”
这一番似控诉也似疑惑的话语,令面目严肃的厉老爷子眯起了眼“你这是在胆大妄为的指责我”
厉旭尧唇角微勾,似笑似嘲“儿子怎敢只是心中有众多疑惑罢了,父亲到底想要我想通什么”
“哼”
一声延长的冷哼自厉老爷子的口中而出,他冷着一张脸,直接质问“你将珍儿带到了何处”
厉旭尧趁着脸,不明所以地反问“父亲这是何意”
“跟我装傻”厉老爷子冷声说,“厉旭尧,别忘记了,你纵使有再大的能耐,那也是我给你的,你最好把人交出来。否则我就算是有心护你,也护不住。
“那赫莉家族丢了最疼爱的女儿,如何能那么容易便放过你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呵”厉旭尧冷笑,“父亲,儿子没记错的话,那赫莉珍上次过去,已经安然回到了欧洲。如今赫莉家的女儿在欧洲消失了,怎么能怪在一个身在亚洲的我身上
“父亲,您阅历颇丰,遇到过的人,走过的路,远比我要多得多,能否告诉我,这究竟是何道理许是我读书时不太认真,还真是无法理解透彻,劳烦父亲为我解析一二。”
厉老爷子眯着眼,盯着一脸坦然的青年瞧。
厉旭尧脸不红心不跳地回视了过去。
父子俩就这么相互盯着对方,刑讯室内寂静无声。
半晌后,厉老爷子语调不明地说“一段时间不见,你倒是学到了星岩的嘴皮子几分。”
厉旭尧“父亲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厉星岩”
“什么厉星岩”厉老爷子的火气被这称呼瞬间点燃,“那是你四哥你从小读的那些书就是这么教你的,没有丝毫的长幼尊卑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