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鸢跑了一天,只在马车里吃了几块点心,还真饿了。
就更别说人高马大的唐明堔,顶着老师刀子似的目光,腆着脸接过师娘给的饭,埋头就吃。
花锦鸢狠狠扒了两大口米饭,又喝了一大口热汤,才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有了精神,她就有了胆子。
“大伯,在背后拦着不让我们查案的,不会是陛下吧”
她问这话时,连碗都没放下,目光更是紧盯最远那个盘子里的照烧鸡腿。
唐明堔长手长脚,立马意会,一筷子就把鸡腿夹到了她的碗里。
花锦鸢大大一口咬下去,心满意足,这才扭头看向花文晔。
正准备去夹鸡腿的花文晔,筷子僵在半空,没忍住,狠狠瞪了唐明堔一眼。
“陛下既然下旨,同意重查此案,就不会出尔反尔,暗中阻拦。”
“不是陛下就好。”花锦鸢继续扒着饭,表情不变,“他那个身体太不经折腾了,不用把他气出个好歹来,可真是太好了”
“你想干什么”花文晔察觉她话语中的杀气腾腾,隐约有了一丝不太美好的预感,“可千万别乱来对付氏族,必须从长计议”
“知道知道。我不会冲动的。”花锦鸢“嘎嘣嘎嘣”咬着鸡骨头,漫不经心道,“我就是先去收点利息。我吃饱啦大伯,我去干活啦”
“利息什么利息你到底要找谁的麻烦给我说清楚”花文晔想叫住她,却不防小丫头跑得飞快。
他重伤未愈,猛地站起便牵动了伤口,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你给我坐下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轻没重的”苏氏没好气的扶着他坐了回去。
花文晔捂着伤口,瞪向唐明堔,“你比鸢儿痴长几岁,怎么就不知道拦着她一点儿呢”
唐明堔飞快扒完最后一口饭,就跳了起来,紧随自家小王妃,拔腿就跑。
“鸢儿是我未婚妻,我应该让着她,凡事都听她的”
“没出息的玩意儿”花文晔看着风卷残云后的饭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堂堂皇子规矩呢矜贵呢你还当自己在边境呢”
“人都没影了,你骂给谁听呢”苏氏瞪着他,“两个孩子这么劳心劳力的查案,连饭都顾不上吃,是为了谁”
花文晔语塞,好一会儿才叹气道“那他们也不该去碰卢太傅的案子。”
“不答应卢家那小子重查此案,他会愿意帮你洗清嫌疑”苏氏气不过,一把没收了他还没吃完的饭碗,“谁让你当年愣头青似的,被人当了刀有因必有果,不怪卢家那小子恨你”
花文晔孤零零的捏着筷子,眼看着丫鬟们麻利的将餐桌收拾得干干净净,嘟囔道“夫人,我还没吃饱呢”
苏氏看了他一眼,干净利落的抽走了筷子,“刘太医叮嘱了,要少食多餐。你就先饿着吧”
自打陛下降旨,令刑部重查卢中冠舞弊一案,各家便明里暗里的盯紧了花家的动静。
贤王殿下和花大小姐白跑一天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各家主子的耳朵里。
郑贵妃在自己的娇鸾殿中坐立不安,一连打了好几个宫女板子,直到喜公公从宫外回来,眉开眼笑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才勉强有了笑脸。
“哼本宫还道那小丫头有多大的本事十几年前她还没出生时的案子,也能手到擒来,轻轻松松查个明白呢卢家那个傻小子可真是蠢竟然会相信她”
喜公公终于等到花锦鸢吃瘪的这一天,心情轻快得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区区一个罪臣后嗣,自然福薄得很他敢背叛殿下,定然不会有好下场”
听他提起自己唯一的儿子,郑贵妃不由又沉了脸。
“陛下他还不曾回心转意”
喜公公一僵,暗骂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然而主子发问,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几位大人都求过情了,但是陛下却还是不肯收回成命,坚持对殿下罚俸削爵,还禁了他的足。”
“哼”郑贵妃脸色阴沉,狠狠一巴掌拍在小几上。
“不就是与人调换了答卷吗我儿可是主动站出来承认舞弊的,何必如此苛责”
“罚点儿银子难道还不够削爵陛下他莫不是忘了,我儿至今还未封王,哪儿来的爵位给他削”
“娘娘慎言慎言呐为殿下求情的几位大人,还在宣政殿外跪着呐您可千万不能为了一时之气,寒了几位大人的心呐”
喜公公情真意切的老泪纵横,豁出命去也要苦心劝谏一般。
“本宫还不够伏低做小吗”郑贵妃却越发怒火中烧了。
中宫所出的黄口小儿,一出生就能获封太子。
可是她的儿子,就只因为幼时伤了腿,哪怕现在已经出宫开府,却连一个正经的王爷都不是
那些人每叫一次“殿下”,都让她觉得那根本不是恭敬,而是嘲笑
陛下此次重罚,看似是因为她的儿子扰乱了春闱秩序,要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
实则不就是找一个借口,想法设法的拖着赖着,不肯给她的儿子封王吗
那老家伙该不会是想让唐晗煜那个小兔崽子登基后,将王位施恩给她的儿子吧
她可是贵妃
她的儿子是皇长子
怎么能够轮到一个短命的小毛孩子来施舍
她绝不答应
另一边,承恩侯府内,李显父子也得到了消息。
“父亲,花锦鸢去见了二叔。二叔他又失言了。”李显面色不虞。
按照他的意思,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二叔,就不该再做多余的事,省得夜长梦多。
看看,花锦鸢这不就又从那蠢货二叔口中套出话来了
承恩侯冷冷的看着他,“依你之见,莫不是还想亲自送仲文上路不成我陇西李氏,从来不留兄弟阋墙的族人”
“是,儿子知错了。花锦鸢那里,我会继续盯紧。”
李显忍了忍,也罢,明面上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然而次日,他就在经过一条小巷时,被两个蒙面人套了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