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脚步,震惊地望着这名仪态尽失的神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在我的心目中，神灵应该是生命等级远远凌驾于世间其他生灵之上,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与倾覆一切的力量的强者,他们或许宽容，或许博爱,或许严肃，或许冷漠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贪生怕死才对。

    虽然在一开始见到这名掌管江河的神灵时我有些失望,但那时的我对她至少还抱有最起码的尊重,想着这名神灵虽然看起来弱小又高傲,没有自知之明，脾气也不好，但至少属于神灵的傲气与傲骨应该不会缺，谁知道

    我默默地瞧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内心完全被恐惧与悔恨充斥的河神一眼，这一刻,神灵那高大神秘的形象在我心里彻底碎成了渣。

    我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相信不管是谁，在见到自己心中最完美最强大,如英雄如信仰般的存在有一天突然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般跪倒在自己面前，乞求自己的宽恕时,心中都会有种很不是滋味的感觉。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问赛尔维利娅“神灵都是这么”

    我斟酌了一下措词，好不容易才从自己所知晓的词库中找出了一个稍微体面一点的词语“能屈能伸的吗”

    可能赛尔维利娅也觉得这位nc的行径太过出人预料,以至于一向淡定稳重的她这次的言词中都透出了些许无奈“并非所有的神灵都像她这么胆小懦弱,事实上世间的绝大部分神灵都不会为了获取活命的机会而放弃自己的尊严。”

    “对于真正的神灵来说,尊严与原则重于一切,他们为了自己的尊严而活，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尊严而死，但sq中的神灵是个例外。”

    “在sq的副本里，不管什么等级的nc，曾经都是未能通关游戏的玩家，sq虽然能够赋予他们属于神灵的力量，却无法给予他们神灵应有的心性。”

    听闻此言，我心中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比起不得不接受信仰崩塌的这个事实，我更愿意相信我今日遇到的河神是神灵中的败类，正常的神绝不是这种会为了活命而摇尾乞怜，主动送上门给人当奴隶的家伙。

    原本我并没有打算真的抹杀河神的意识，毕竟我的目标一开始就仅仅是击败她，而并非击杀她。

    虽然她在一开始见面时对我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好，但我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不至于因为对方的这么点冒犯就要了她的小命。

    可河神下跪乞求的样子是在是太难看了，更过分的是她嘴上说着愿意给我做牛做马，心中却已经在计划着在成为我的囚徒后要怎么来暗算我，对我进行反噬了。

    我知道人类是一种虚伪的动物，始终心口如一的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但我没料到神灵居然也会如此。

    不过转念一想，此刻被困在副本中的这名神灵过去也曾是个人类，身份的改变并不会影响生灵的本性，这么一来，在河神身上看到人类的通病似乎也挺正常。

    我不喜欢两面三刀的人，更不喜欢别人把我当成傻子一般糊弄。

    既然河神尚未臣服于我，就已经在谋划着怎么在我背后捅刀子，那我也没必要心慈手软，为自己留下一个不必要的祸患。

    我二话不说地将精神力入侵到她的意识本源中，在她的意识里留下一条禁制，让她忠诚于我。

    有这条禁止在，从今往后，她会全心全意地听命于我，将我视为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存在，不会对我下达的命令有半分质疑或违抗，就算我命令她自杀，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亲手割下自己的头颅。

    这就是精神系异能的可怕之处，它能让一个人完完全全地脱胎换骨，令懦弱之人变得勇敢，卑贱之人变得高尚，也能将无私的英雄变成自私自利的小人，把心地善良的好人改造成穷凶极恶的混蛋。

    实力高强的精神系异能者可以随意篡改别人的记忆，令其忘记他所爱的与所恨的一切，放弃执念与理想，将自己曾经所珍视的东西弃如敝履。

    被精神系异能所影响的人不会失去自己的意识，但他们的是非观念与心中的想法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看起来清醒无比，实际上却早已没有了自己的主见。

    在河神的意识中设置好禁制后，我找赛尔维利娅要了一张囚徒牌，与河神签订下契约。

    河神的性格虽然有点一言难尽，但好在力量还算能看，长得也比较符合我的审美。

    在与河神签订完契约后，我用异能剔除掉了她天性中的懦弱，从今往后，她将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再也不会做出像今天这样丢脸的事情。

    虽然以我的实力根本用不着囚徒，但莉莉娅需要，她的异能很好，但如今的等级还太低，在高难度的副本中她同样有可能遇上生命危险。

    不久之后我就将离开这个世界，在离开之前，我想给莉莉娅留下一些东西，让她至少拥有能够在这个将会变得越来越危险的世界上生存下去的力量。

    虽然就严格意义上来说，莉莉娅的死活与我无关，但我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原主的儿女我还是愿意照拂一下的。

    契约一成立，河神就被吸进了囚徒牌中，身为游戏商城中罕见的五星道具，这张囚徒牌的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扑克牌差不多。

    不同的地方在于，囚徒牌一开始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如永夜般的黑，它的正反两面看起来一模一样，没有花纹，没有边框，有的只是一片空无。

    凝视着这张卡牌时，就像是在凝视深渊或者黑洞，让人有种一不留神就会被其吸进去的感觉。

    在拿到这张卡牌时，我象征性地问了河神一句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囚徒，被我种下禁制的河神毫不迟疑地一口答应下来，还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就好像成为囚徒这种事对于她来说是某种至高无上的荣耀一般。

    河神话音刚落，囚徒牌便爆射出一道耀目的光，当这道光芒触及到河神时，河神的身形迅速变得模糊朦胧起来，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河神一消失，源自囚徒牌之上的光芒便立即收敛起来，漆黑的卡片全然变了一副样子。

    卡牌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黑色，它的背面浮现出新的图案，那是一条正在流淌着的河流，河水顺着河道奔腾而下，溅起细小的水花。

    卡牌正面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像，年轻的女孩紧闭双目浸泡在水中，泛着珍珠般温润光芒的长发在她身后舒展开来，像是一丛白色的水草。

    她的双耳如鱼鳍般高高翘起，本应是腿部的地方被一条龙尾所取代。她身上的白色纱裙轻薄得像是云朵，明明她整个人都身处水流之中，但她身上的衣物却没有被打湿分毫。

    我将手中的卡牌翻来覆去打量了一番，直到将它上面的每一个细节都研究透彻，这才控制着囚徒牌将被关押在其中的河神给放了出来。

    河神从牌中出来之后，囚徒牌背面的图案没有变，正面的画像却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片空白。

    将囚徒牌收起来，我对河神说“带我去找千年夜明珠。”

    河神看了我一眼，应了声“是”。

    她伸出食指轻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一块菱形的晶体缓缓从她皮肤之下浮现出来。

    那块晶体看起来精美异常，每一根线条每一分色调都完美到无可挑剔，从晶体上散发出来的属于法则的气息令我意识的，那东西并非什么珠宝首饰，而是由世间江河法则凝聚而成的神格。

    以前我虽然接触过法则，却从未见识过神格，相比起充斥于天地间的法则，神格看起来太过渺小脆弱，但事实上这颗直径不超过五厘米的神格却与“脆弱”这个词汇完全搭不上边。

    它是世间法则的具象化，如果将世界比作是一台巨大的机械，遍布世间的法则是维持机械运行的程序，那神格就是这些程序的控制中枢。

    谁拥有了这些神格，得到神格的认可，谁就能掌握世间法则的权柄，利用法则的力量修改既定的规则，做到很多世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说得直白一点，神格就相当于是法则的控制器，它们的存在能够极大地提升拥有者对法则的掌控力，便于拥有者使用法则的力量。

    在掌控我所诞生的那个世界的法则时，我从未想过要制作出类似于神格的东西来帮助我控制法则，这并非因为我没有这个能力，而是因为没有这种必要。

    我想要动用法则，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像神格这样的道具于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在神格彻底从河神体内暴露出来之后，一道金色的光芒自神格上闪现而出。光芒悬浮在河神面前，化为一把金灿灿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