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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满天星
    东方泛起白色,漂亮的彩色玻璃透入温柔的光源,一夜过去,天渐渐的亮起来。

    这一段时间,几乎每一个夜晚,她都在外奔走,虽然英灵根本不需要睡眠,但是津岛柊时仍旧感到沉重的疲倦,像是穿着湿透的衣服行走在大雨中,只感觉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但是太宰治回来了,等这些事情结束后,再一次远离横滨,两个人找一个沿海的房子,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吧,津岛柊时不合时宜的回想起那一年的出走,她与十七岁的太宰治一起度过的祭典。

    在神奈川的沿海的祭典,人群拥挤,天空盛放着五颜六色的烟花,一朵朵,金鱼,浴衣,苹果糖,津岛柊时摸了摸手腕上的塑料手镯。

    那是那一年太宰治送给她的,500日元的粉色的手镯,撒着亮片的,飘着一朵一朵的花朵的塑料手镯,纵使津岛柊时拥有许多名贵的珠宝,却一直带着这个廉价的礼物。

    价值不能够用金钱来衡量,她的宝物是无可替代的,津岛柊时将视线投向太宰治,即使有再多人不懂得他,讨厌他,太宰治也是津岛柊时无法用任何东西来衡量的宝物。

    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津岛柊时看向前方,江之岛盾的血流淌在地上,染红一片,但是他本人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仍旧笑着。

    太宰治在港黑中体术偏下,但是枪法还算准,在这个距离下的几发子弹,不用说都是枪枪正中要害,可是江之岛盾的样子实在是不像是失血过多的重伤者。

    只有微微发白的脸色能让人感受到他受伤的事实。

    江之岛盾甚至没有伸手去按压伤口,任由鲜血流淌在地上,他看向太宰治,“太宰君,你真是奇怪啊,你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不该是这么重视感情,冲动行事的人吧是什么改变了你,是感情吗为了虚伪的,所谓的人和人之间的友谊,爱情”江之岛盾紧紧的盯着太宰治的表情,试图观察出什么。

    然而,太宰治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从裹着绷带的脸上,他看不出一丝的感情。

    “太宰,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江之岛深深的注视太宰治露出的那一只沉沉的

    黑色眼瞳,“无法感受正常的感情,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其他人都是异类,不是吗”

    “感情没有意义,活着没有意义,死亡才是永恒,游走于死亡的边缘。你”江之岛盾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认真,

    “你真的感受的到活着的意义吗”

    “你做这一切,拼命的活下来,到这里来杀死我,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一切真的是出自你个人的意愿吗还是说,你觉得不做不行呢”

    “你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太宰治举起枪,面无表情地问,“你快要死了。”

    “到我这边来吧,就算我死了,你也可以接替我的位置。来吧,你不怨恨吗这个世界只有你能看见的绝望荒芜的景色,只有你能体会的绝望,也让那些看不见,却嘲笑我们,妄图解救我们的人来看看吧。”

    “太宰,你是属于黑暗的,你是天生的绝望,为什么要让那些东西将你拴住将绝望传播向全世界,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啊,将什么感情都抛下吧,品味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绝望”

    江之岛盾神色狂热的向太宰治伸出手。

    回应他的是一枚钉上他的胸口的子弹。

    “啊,是吗,这就是你的回答啊,但是”鲜血在江之岛的胸口开出一朵红色的花,他却笑的满不在乎,“这些你觉得这样就够杀死我吗”

    “那么”

    太宰治走上前,纯黑色的大衣披在他的肩膀上,随着他的步伐摇摆,他的脸在阴影里,皮鞋发出节奏的轻响。

    站在江之岛身后的津岛柊时发现,太宰治离开的这几个月,又长高了许多,和之前几乎是判若两人了,少年的气息从他身上褪去,五官依旧清秀,可是和十五岁的时候的雌雄莫辨的秀丽比起来,变得更加清俊,也更加成熟了。

    当一直和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察觉出他的变化的,在他离开几个月后,津岛柊时才蓦然发现,他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牵着她的手,需要仰望着她的孩子了。

    太宰治走到江之岛盾的面前,俯视着他,抬起右手,苍白的手腕被雪白的绷带松松缠绕,他像是指挥乐队一般轻轻的挥挥手。

    此起彼伏的枪

    声刹那响起。

    精巧的绘制着圣母,圣子,耶稣受难的彩色玻璃出现蜘蛛网般的,细细白色线条的碎痕,这些碎痕渐渐扩大,终于碎成无数片,有着圣母慈悲的微笑的玻璃落在地上,变成晶亮亮的一地碎片。

    光秃的玻璃窗框上,透出东方日出的光晕,橙色的花从山上开放,渐渐的上升,染红一片天空,渲染成粉色,紫色的朝霞,教堂外枝桠横生的枯树,黑漆漆的,像是伸长了手试图戳破天空,那一片阳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埋伏在许多穿着黑色西装,端着枪的人。

    当他们沉默的站在那里的时候,是很难发现他们的,但是当他们开枪,枪口冒出刺眼的红红黄黄的光芒,一闪一灭如同放烟花时,就没有人能够忽视他们的存在。

    太宰治的手没有放下,枪响就一直没有停下。

    这些子弹精准的击中江之岛盾的身体,贯穿手腕,大腿,肋骨,肺部,胸口的伤痕不断出现,一朵一朵鲜艳的花在他的身上盛开。

    子弹穿透空气发出的咻咻声贴着津岛柊时的耳朵,她一动不动,太宰治站在江之岛盾的前方,津岛柊时站在江之岛盾的身侧,子弹精准的击中江之岛盾,只是弹道的风拂动她的头发。

    这么近的距离下,血液飞溅到太宰治的脸上,他面无表情的伸出拇指碾掉血液,仍旧有一滴两滴飞到他缠绕着的雪白绷带上,迅速渗透开来,染红一片,倒像是他流出的血液。

    这一场漫长的枪响不断回响,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江之岛盾倒在地上,太宰治才慢慢的放下手,枪响空荡荡的回响在教堂之中。

    一阵寂静,偌大的空间,只有江之岛艰难的呼吸声,他的肺部被打穿,发出风箱般痛苦的呼吸,谁都没有说话,远远的传来钟声。

    一声,两声,三声是清晨七点的钟声。

    江之岛盾身中无数枪,身体被打的破破烂烂,血液流淌在地上,成为一小滩红色的湖泊,粉色的头发也饱吸血液,凝结成一块一块,长长的睫毛上挂着血液,随着他的颤抖,扑扑簌簌的从眼角淌下。

    他的脸上沾满了血污,那么肮脏破败,却留下一双湛蓝的眼睛,不同临死的涣散,依旧发出耀眼的光,

    如同钻石一半熠熠生辉,在那张脸上,是那么亮。

    就是这种眼神,织田作之助控制不住的往前踏了一步,龙头战争时,他搬开压在江之岛盾身上的石块,遇见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强烈的感情,闪耀着光芒,震动了他的心灵,令织田作之助下定决心,救下这个孩子,又救下五个孩子,将他们带回来抚养。

    从收养这个孩子开始,孤身一人的他才有了“家”。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想要成为黑手党的幸介,活泼爱闹的克巳,性格温柔却会随着哥哥们闹的优,喜欢微笑的真嗣,腼腆的,爱着所有家人的咲乐。

    还有,说着未来的梦想,眼睛闪闪发光的,虽然总是一副蛮横的样子,却会顾及所有人的感受的,说着以后一定会买一座大房子,大家永远一起的,盾。

    织田作之助望向江之岛盾垂死的脸,恰巧江之岛盾也看向他,微微露出笑容,织田作之助颤抖着走到他的身前,伸出双手想要触碰他的身体。

    他感受到的是,灵魂被碾碎的痛苦,他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灵魂像是漂浮在遥远的地方,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动作,那个弯腰跪在了地上,将江之岛盾的身体抱在怀里,脸上似哭似笑的人,是自己吗

    他颤抖着抱起江之岛盾的上半身,江之岛盾伸出手,攥紧他的衣袖,留下五道血红的印痕,蠕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被一颗子弹打断。

    子弹落在他怀中的江之岛身上,被子弹贯穿的力度,似乎也通过他的颤抖传递到自己的身上。

    织田作之助茫然的抬起头,太宰治稳稳的举着枪,微微眯起眼,又开了两枪。

    三发子弹,钉在胸口,这是黑手党惯用的手法,太宰治收回,低声,“织田作,不要听他说任何话。”

    “他说的任何话,表现出来的任何感情,都不可信。”

    抓着织田作之助衣袖的力道渐渐送了下去,织田作之助低下头,凝视着那双蓝眼睛中的光慢慢淡了下去。

    他所爱的幻影,所拥有过的家庭,曾经梦想过的,追求过的东西,终于都碎裂了。

    织田作之助伸出手,轻轻的落在江之岛盾的脸上,合上他的眼睛。

    阳光从打破的窗户落了进来,拉出长长的影子,十字架拉长的阴影落在江之岛盾的脸上,伴随着耀眼的细碎阳光,点点的照耀在地上,他失去了生命痕迹的脸,如同沉睡般安详。

    “晚安,盾。”

    好久,织田作之助才找低声说。

    天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留什么,看了就要吱吱吱我要留言嘛,就要留言嘛

    不留言我,我就哇呜呜tat打滚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