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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2)
    李含章咬着下唇,心里没底,却不想输掉此刻的气势。

    她虚张声势“本宫说了,你不准过来”

    梁铮没理会,走到她面前,有条不紊地站定,挺拔的身形像一座巍峨的高山。

    他低眉,淡淡打量李含章。

    椅上的女子栖在他身前的阴影下,紧紧攥住手中的圆扇,水盈盈的眸子怒瞪着他。

    缠着扇柄的指又细又白,嫣红的丹蔻宛如雪中的朱砂。

    一看就什么活儿都不会干。

    觉察到梁铮的视线,李含章又羞又愤。

    “看什么看”她像只急了眼的兔子,把肚子里的骂人话一窝蜂掏出来,连珠炮似地打过去,“无耻下流卑鄙登徒子王八蛋”

    梁铮断眉一抬,神情显出几许意外。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皇宫里还教骂人话

    跟军营里头比,还是素了点。

    他不咸不淡地瞟李含章,丝毫没退缩,反而啧了一声。

    “人小脾气大。”

    低低的一句数落。

    李含章愣住了。

    这是在说她

    他竟敢当着她的面教训她

    娇纵的脾气很快冒了上来。

    可她还没来得及发火,梁铮又有了动作。

    他双臂交叠,自下而上揭去棉服,将其随意地搭上木架,压住吉服的绯红。

    上身只余一件简单的麻布袖衫。

    李含章亲眼看见,被脱下的棉服掀起袖衫的一角,露出男人半截劲瘦有力的侧腰,流畅的线条在腹间划出蜿蜒而分明的沟壑。

    蜜色的肌肤昙花一现。

    她脑内嗡地炸鸣,面颊犹如火烧。

    李含章年近桃李,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哪里见过这种景象。

    她连忙举扇,遮住整张脸,羞愤道“你不知廉耻”

    梁铮皱眉,不明所以。

    他不知李含章看见了什么,只是单纯觉得很热。

    明光铠有两层,里头衬着棉服,棉服内还有袖衫梁铮本就是习武之人,阳气旺得很,衣物一层层地往上叠,闷得他都生了汗。

    他没管李含章,拎起她身边另一把木椅,往回走去。

    与她拉开一段距离后,梁铮放下木椅。

    四只椅腿敲在地上,发出一阵叩响。

    李含章听见动静,慢慢将圆扇撤下几寸,悄悄露出一双眼。

    只见梁铮散漫地坐在椅上,两条长腿互相交叠,离她八丈远,像是刻意保持距离似的没了不露身形的盔甲与棉服,宽肩窄腰显出线条,颇有几分塞北的野性。

    身姿比她从前的追求者都要硬挺好看。

    那双长目皂白分明,正巧与李含章对上视线。

    梁铮很沉着,疏离又客气“长公主,我们谈谈。”

    李含章发现身旁的椅子被人搬了去,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她心下羞愤,一扭头,没好气道“谈什么”

    梁铮神情索然“我也是被迫娶你,没别的办法。”

    他来到启夏门时才知道,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个没过门的小妻子。

    梁铮常年戍守边塞,只在边关太平时,于上京短暂地停留了两年。那时候的李含章不过十来岁,名号远没有如今响亮,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号人物。

    此番回京,碰上传旨的驿使与曾经的友人,他才听说了这桩婚事和李含章的厉害。

    这娇纵跋扈的长公主,显然与跟他八字不合。

    更何况,他已心有所属。

    可现在,不管二人这礼成不成,外头的人都觉着他俩成了尤其是手下的兵士,知道他做了玉清长公主的驸马,刚才一路上就没少调侃揶揄他。

    他好歹是北府军的将帅,若与李含章闹得不好看,难免有失军威。

    对李含章,梁铮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她能配合一下,在外人面前装装恩爱,把这事儿对付过去。只要明面儿上别过火,二人平常就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李含章不知梁铮心中的盘算,自然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她眨巴两下眼睛“你什么意思”

    “没有圣旨,我不会娶你,你也不会嫁我。”梁铮口吻郑重,“既然如此,你与我就作个样子,别叫场面太难堪。私下里,你想找谁当你男人,我不管,如何”

    李含章哑然,神色震惊至极。

    她没听错吧

    梁铮的意思是,他对她没意思

    她李含章可是众星捧月的大燕第一美人。曾向先帝求娶她的追求者,多到能从城北的光化门排到城南的启夏门。挖空心思要讨她的欢心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从来只有她看不上别人、别人肖想她的份儿

    可面前的男人,竟然

    李含章不信这个邪,仔细去瞧梁铮的神色。

    梁铮泰然自若。

    俨然不像是在说谎。

    他对她,当真一点意思都没有。

    李含章被极大的挫败感击中了。

    一股莫名又熟悉的火气蹿上心头,堵得她胸口隐隐发疼。

    李含章全然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搅乱皇帝的计划原先,她对皇帝的不满更多,可现在,她转移火力,看梁铮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明明只有她对他没兴趣的份。

    梁铮凭什么不喜欢她,还先她一步说出口,他配吗

    李含章双唇紧抿,绷着小脸,神情不渝,将手中的圆扇往茶几上一搁。

    “驸马。”她易了称谓,语气不善,“到本宫面前来。”

    梁铮依言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问道“怎么”

    李含章没吭声,自椅上站起,仰着头去瞪梁铮。

    她本就生得娇小,身量又被繁重的礼衣压着,在梁铮面前,像条柔弱的青柳。

    二人的身高差距太过明显,气得李含章牙痒。

    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个头能长这么高

    也罢,她才不管那么多呢从前玉清长公主府里那些眼睛不老实的奴仆,哪个不是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她李含章不也是照打不误

    李含章哼了一声,口吻不大客气“你弯下来些。”

    梁铮眉头微蹙,隐隐察觉到面前人的不悦。

    他满腹狐疑,却仍向她倾身。

    眼看梁铮毫无防备,李含章抬起右手,朝着他的左颊猛地扇了过去。

    没打着人。

    反而是她瘦腕一紧。

    梁铮轻而易举地捉住了她的手。

    他眸光愈暗,神情浸出几分冷冽“想打我”

    李含章心下一惊,没料到梁铮不肯老实挨打,急忙欲抽手,却被人牢牢钳住。

    梁铮的五指宛如鹰爪,紧紧扣在她腕间,令人丝毫挣脱不得。

    “你、你松手”她恨恨地瞪着面前的男人,“梁铮,你大胆”

    “还骂”梁铮眯起长目,断眉微沉,“你当我是你的奴仆,可任你欺辱”

    李含章气恼极了。

    她从来目空一切,到哪儿都横着走,哪怕是太华也被她气得整宿睡不着觉,根本没碰上过像梁铮这样难啃的硬骨头。

    她还不信了,今天非要劈他一掌不可

    李含章眼珠一转,来了主意,顿时皱起小脸,小山眉拢着尖儿,剪水的双瞳泛过润波,瞧上去委屈极了。

    “驸马,你轻一些。”她柔声示弱道,“将我拧疼了。”

    梁铮一怔。

    他本以为,李含章会把她那点贫乏的粗话又掏出来,对着他劈头盖脸、破口大骂,却没想到她竟露出这等弱不胜衣的娇柔模样。

    在边塞驻守时,也曾有与他拼刺的将士埋怨,道是梁将军对练时不似寻常将领那般适可而止,反而招招切中要害、出手狠绝,更像是撕咬猎物的野狼。

    对这种抱怨,梁铮听过便罢。

    沙场上拼的是你死我活的生死较量,为了不让士兵命丧敌手,他只能严苛。

    可是,对待女子,自然与对待士兵不同。他虽然对李含章心生不悦,却也谨慎地拿捏着力道。

    但她双眸含水、小山颦蹙

    难不成,真是他下手太重,弄疼她了

    逮住梁铮犹豫的刹那,李含章猛一缩臂,将手撤了回来。

    得逞了

    她就知道他会上当。

    脱离了梁铮的掌控,李含章恢复了寻常的气焰,嘴角也翘起两枚洋洋自得的梨涡。

    她趁着梁铮还没回过神,看准时机,反手又是一掌。

    “啪”

    结结实实地拍在梁铮的下巴上。

    “蠢货。”李含章得意,“和本宫玩儿你还嫩了点”

    梁铮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

    他目光幽深,拇指搓过下颌“李含章,你蹬鼻子上脸”

    “不是驸马自己问的吗”李含章盛气凌人,故意说些膈应人的狠话,“现在本宫告诉驸马本宫看你,就是个伺候本宫、任本宫打骂的奴仆”

    梁铮眉间的阴鸷比夜雾更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李含章倨傲地抬颌“谅你也不敢。”

    她是大燕的金枝,而他是大燕的臣子,又是她的驸马合该任她欺负才对。

    梁铮冷笑。

    “好啊。”他咬牙切齿似地,“你看我敢不敢。”

    话音刚落,李含章身前顿时一暗。

    两条修长的手臂压上木椅,梁铮欺身而来。

    她尚且反应不及,就被人逼得无处可躲、只得跌坐回椅上。

    梁铮出手的速度太快,掀起的惊风吹灭了旁侧的一支红烛。那火光猛地颤抖一下,便悄无声息地灭了去,将两人的身影抛入半片昏黑之中。

    李含章心惊,下意识后退,脊背却再度撞上椅背。

    慌乱转眸后,她发现自己被困于两臂间,左右都逃脱不得。

    她只好抬眉去看梁铮。

    就此撞入一双乌黑沉郁的眼眸。

    从前,李含章是深宫中锦衣玉食、不可一世的孔雀。

    而今日,孔雀头一回遇见真正的狼。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元宵节快乐呀笨蛋长公主是个小学鸡闭眼金争心有所属的对象就是笨蛋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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