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乱瞅什么呢”

    变戏法的小伙，是一个壮实的青年。他穿着一身粗布短打，头上扎了一个小包，看上去很是精神。

    乔松柏与林暖暖两人对着他的碗，多看了两眼，这让变戏法的警惕起来,于是毫不客气地轰赶起两人来了。

    林暖暖诧异“这这就变完了你就会一个戏法吗”

    变戏法的小伙，确实还有些其他的戏法，但是他最挣钱的，就是这个变水的魔法。

    所以他异常警惕，宁可不挣钱，也绝对不能让别人学去。

    现在他看林暖暖与乔松柏围在自己身边,更加觉得，他们俩是想要偷学的了。于是态度更加恶劣起来了。

    “看什么看，你们有钱吗就搁这里看”

    被人这么一教训，林暖暖有些不太高兴了。她取出两枚铜板，放在了小伙的铜锣上。

    两文钱虽然不多，但是这个时代就是这个行情，给的也算合理。

    这不给钱也还罢了，给钱更加不得了了。

    变戏法的小伙，看林暖暖掏钱这么爽快，笃定她必是来偷学的，态度更加恶劣了。

    不过林暖暖不是听他教训自己的，抢先开口问道“还有戏法了没，给我再变两个。”

    听到林暖暖这话，周围的群众，也纷纷起哄。

    变戏法的瞪了林暖暖两眼，没办法，只给大伙露一手，传说的凭空变字。

    “一张纸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这正面也没有,反面也没有。瞧好了”

    变戏法的一口水喷出来,纸上显现红色画影。

    “这招就是，现影术。”

    变戏法的小伙洋洋得意看向林暖暖，这招可不是靠偷师能学会的。

    林暖暖皱着眉头看向这个变戏法的。显影的原理，更是简单的一塌糊涂，酸碱指示剂罢了。

    但是，无论是之前的明胶，还是现在的酸碱指示剂，都已经具有了现代化学的雏形了。

    这点是最难能可贵的。

    “怎么样，小丫头，服了没”变戏法的却跟林暖暖较上劲来了。他已经笃定了，林暖暖是来偷师的。

    但是，这个行当就是这样，技压手艺人。

    小伙子年轻气盛，想着给林暖暖涨点教训。于是便提出了，拿林暖暖来个大变活人。

    “什么”林暖暖听到这话的时候，连忙摇头，这她怎么可能答应呢。

    一般大变活人，下面都是托啊。

    乔松柏听到这话也紧张起来了，他紧紧抓住林暖暖的手，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不要紧张嘛，只是个小戏法。你师父没教你们吗”变戏法的小伙，想把林暖暖从乔松柏手上夺走。

    可乔松柏毕竟是学过武的，即便走江湖的手艺人有些力气，想从他手上夺人，也是很难的。

    “放手。”被人拽着胳膊，林暖暖完全忍不了，低声警告。

    但是变戏法的仗着周围看的人多，对大变活人好奇，笃定了没人愿意帮林暖暖，死活不肯放手。

    “你再不放手，我就把你所有戏法告诉大家了。”

    这句话林暖暖是大喊着说出来的。她是真的怕被人拐走了，所以必须要对着围观的群众，大声地喊出来。

    一来，如果这个变戏法的真的没有什么坏心，听到这话，就放手了。

    二来，对方要是真的有什么坏心眼，围观群众就不答应了。

    绝大多数人对于变戏法的，都是处于信与不信的模糊状态。一方面觉得，他们确实有些神奇的本事，另外一方面，又觉得他们只是在弄障眼法罢了。

    所以，从古至今，群众对于揭穿变戏法这点，有异常浓厚的兴趣。

    变戏法的小伙听到林暖暖这话，吓了一跳。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了，这些戏法，都是自己一点点琢磨出来的，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别说眼前的小丫头片子，就连死去的师父，还有一直给自己打下手的师弟，都不了解其中的原理。

    “你要是能把这些戏法的原理说出来，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这类手艺人，把手艺看的比命重。说出这种话来，也不算稀奇，尤其是这个小伙，他笃定了林暖暖必定不能说出其中的原理，所以说话更加肆无忌惮。

    林暖暖听到这话，直摇头“我要你命做什么”

    “随便你做什么，要杀要剐，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但相反如果你说不出来。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乔松柏听到这话，紧张地看向林暖暖。

    他知道林暖暖绝对有实力，能看穿这些事情。

    但是方才，他问林暖暖是否知道变水原理的时候，林暖暖是摇头的。

    这让乔松柏如何放下心来。

    “我不要你的命，但是我把原理说出来后，你就要听我差遣。”

    林暖暖不喜欢这个变戏法的小伙的态度，但是她又有些欣赏对方的才能。

    当然，不是他的口才跟手速，而是他对自然界的观察能力，也就是对于化学现象的运用能力。

    他是林暖暖遇到的第一个，能够熟练运用化学现象的人。再加上对方极其自信的样子，林暖暖更加肯定，这些东西是他想出来的。

    如此人才，最适合她的造纸厂了。

    所以，她一定要拿下这个人来。

    “不过，你确定，要我在大家伙面前说吗”林暖暖笑着问他。

    看到林暖暖胸有成竹的样子，变戏法的小伙心里面也犯嘀咕了。不过他知道这些东西是自己原创的，所以还是坚持，不会有人知道其中原理。

    “那我今天就教你一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着，林暖暖就把空碗变水的原理说出来了。

    众人听到之后，立刻去瞧桌布。因为扣出空碗上的明胶，必定会有少量水溅在布上。现在是早春，天气不热，太阳也不毒，果然，这布上的水渍还没被烤干。

    小伙听到林暖暖的话，眉头直皱，心里面拼命回忆自己之前的动作。

    这个戏法，对他的手速是有一定的要求的。但是，自从研究出这个手法来之后，他就疏于练习，莫不是手速慢了，被人看到了

    不过他还有一个现影术。

    变戏法的小伙坚信，这个戏法林暖暖是绝对识破不了的。因为这个是事先做好准备的，即便自己疏于练习，也绝对不会被人看穿的。

    “至于现影术的原理，更加简单了。”林暖暖略微说出了酸碱指示剂的原理，告诉众人，只要水对了、纸对了，任何人都能变出这个戏法来。

    “师兄”小师弟看着颤颤巍巍的师兄，连忙去扶了一把。他知道，那个小姑娘，肯定是说对了的。

    因为平时师兄，确实是做一些事前准备，不过没有告诉他原理。如今对照着小姑娘的原理，再去想师兄变戏法之前的动作，他自然而然就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说的都对。”

    变戏法的小伙朝林暖暖一拜首，一副认输的样子。

    他们这样走江湖的人，脾气不好、处处提防人，但是有一点却是好的，那就是一诺千金，说到做到。

    林暖暖把原理全部都说对了，他也不会想着给自己辩解。

    于是他只是把东西收起来，对着林暖暖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看热闹的群众，被林暖暖这么一解密，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纷纷散去了。

    林暖暖看着鞠躬拜首的小伙，再次重复了一遍“我都说了，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听候我的差遣。你叫什么名”

    “我叫阿大，这是我师弟，阿二。我们俩在师父墓前发过誓的，绝对不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阿大看向林暖暖，眼神中有些乞求。他把命输给了林暖暖，自然是要听对方差遣的。

    但是变戏法的手艺人，也就只有一双灵巧的手了。如果不变戏法，那就是去做小偷。

    林暖暖对戏法如此了如指掌，她能差遣这对师兄弟的，不就只有偷东西了吗

    只是，阿大听到林暖暖问的下一个问题是“你一个字也不识吗”

    这是林暖暖基于阿大变的现影术，得出的结论。如果阿大读书认字的话，不会只是在纸张上画个影子的。

    听到林暖暖如此一问，阿大便自述经历了。

    他从小就是个小乞丐，吃百家饭长大的。有一天在城里面看人变戏法的时候，偷了变戏法的两枚铜钱，被对方逮住了。

    那个变戏法的，并没有抓住他打一顿，而是给他买了几个包子。阿大感激对方，一路跟着变戏法的流浪。最终，对方心疼他，便收他为徒，并给他取名阿大。

    他的师弟阿二，是阿大捡回来的。

    两人也就学学师父的一些灵活的手艺，并没有其他本事，更不用说读书识字这种贵人才有的本事了。

    “不认字啊。不过，也还好。”

    林暖暖想到了谢广安，教阿大认字的任务，可以给他。

    一个工科天才，一个化学天才，有这两人，造纸厂的壮大，岂不是手到擒来

    “行了，那你今后就到我造纸厂干活吧。”林暖暖想了想，便把事情敲定了。

    别说阿大、阿二了，就连乔松柏也没想到，林暖暖赢这个变戏法的，是为了造纸厂。

    “娘子，没问题吗”乔松柏仍是有些担忧的。

    他能够感觉出来，阿大并不是什么善茬，甚至是个不好惹的刺头。

    林暖暖笑着摇头，善良，本来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阿大处处提防，也是有他的道理的。毕竟这个行当，技术很重要。

    而且，如此一来，他反而更加有培养的价值。

    保密意识极为严格的人才，对于造纸厂来说，是最大的利好消息了。

    林暖暖把去造纸厂做工的事情，给阿大、阿二说明之后，却遭到了对方强烈的反对。

    在阿大眼中看来，他就是给林暖暖做牛做马了，哪里还能要工钱呢只要给他一口饭吃，就行了。

    至于小师弟，他也没有什么技术，哪里配得上一个月五钱的工资呢

    “这个社会怎么了”

    林暖暖都想要问苍天了。

    最近的情况，让她极度傻眼。送钱都送不出去，一个个赶着教林暖暖如何剥削大家。

    这普通大众的思想觉悟，也太高了。

    如此一来，林暖暖更加觉得，地主阶级，真的不是东西。但凡给人家一口吃的，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不过好在，乔西村的招工，比较顺利。

    虽然不如榆树村、林家村那种，人人都来做工的情况。但是胜在简单、省事，林暖暖开出价格的瞬间，就有不少人举手要参加。

    阿大、阿二看到林暖暖招工的情况，震惊不已。

    尤其是阿大，他之前看到林暖暖掏出两枚铜板的时候，以为她是个穷光蛋。没想到，整个乔西村的工钱，她也出得起。

    “要是有这钱，干嘛不用钱砸我脸上啊”想到这里，阿大还是有些犯嘀咕。

    有钱人，就应该挥霍才是。用钱找面子、找场子，再正常不过了。

    “砸你，我们双输。但是用道理，让你心服口服，我们双赢。”在回去的牛车上，林暖暖解释道。

    当然了，还有个更真实的原因。她真的没钱啊，用钱砸人是爽，可是现在她的经济情况，完全不支持。

    趁着中午，一行四人，驾着牛车，带着希望，回到了林家村。

    然而，牛车刚刚进入村子里面，林暖暖就发现，有一辆马车，停在了自家门口。

    用得起马车的大户人家，林暖暖一共就认识这么几个。

    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人。

    这其中，林暖暖现在最怕见到的，就是她的便宜哥哥，程布星。白鹿书院来找他，九成九是为了钱的。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怕什么，什么就来。

    下了牛车，林暖暖还没站稳，程布星就从林暖暖家中出来，热情地招待她。

    “这里是我家。”看着程布星一副主人做派，林暖暖不得不强调一下。

    程布星却摇头晃脑“非也非也。你是我妹妹，你的就是我的，所以说，这是我们家。”

    “你可真不见外。”林暖暖让乔松柏给阿大、阿二安排住处，自己则跟着程布星在门槛上交谈起来了。

    站在门槛上的程布星，一点不觉得自己被针对了，反而更加有兴致了。他踩在门槛上，整整比林暖暖高上了一倍。

    为了确认，他还特别幼稚地用手比了一下。

    林暖暖实在看不下去了，“到底什么事”

    “关于白鹿书院的”程布星这才缓缓道来。

    最近白鹿书院里面，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情。